“启禀郡主,我,我今日出去采买西京雪梨,遇见了礼部尚书家的女使杏儿,她跟我说,跟我说,”昭儿越想越害怕,眉头紧锁,肩膀抖如筛糠,再次落泪道:“说罗仙观是妖邪开设的道观,许的愿望都是要拿自己的命来换的,汴梁城如今已经有好多小娘子失踪了,我昨日里才去了罗仙观上香,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妖怪来索我的命了。”
引着大夫进门来的青窈听到昭儿这话忙训斥她道:“你在郡主面前危言耸听些什么!这世上哪有妖怪,还有那个什么罗仙观,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城中还有这个道观?”
昭儿此时已是害怕地慌了神,她眯着哭肿的眼,抬眸看了看贺兰漪房内被青窈挂满的桃木剑和黄符,瘫坐在地上,嘴一歪,又想哭出声来,青窈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遣人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带了出去。
大夫放好药箱给贺兰漪换药,贺兰漪蹙着眉,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随口问:“刘大夫,你可曾听说过什么罗仙观吗?”
这位刘大夫是鸡儿巷很受追捧的名医,医术精湛,为人性子温和,话也不多,脸上常年戴着大半张面具,汴梁城的高门贵眷很喜欢请她入府中诊病,她也因此能比那些高门深闺中的贵女知道更多京中的新鲜事。
刘大夫拿出银针给贺兰漪针灸胳膊,以疏通经络,边寻穴位边温声道:“听是听说过,但我并未去过,传闻中这罗仙观坐落在外城的姑灌山里,大约是半年前新起的一座道观,里面供奉着一座九天玄女像,极其灵验,但近三个月来,似乎是有小娘子去罗仙观上香之后,回家不久就消失了踪影,至于刚刚那位女使说的妖怪,也有些闲言碎语,但传来传去并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怕是拐子为了扰人视线故意放出的假消息,而且我想着若是真有妖怪,开封府的差爷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吧。”
贺兰漪也觉得是拐子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世上哪有那么多妖怪作乱的事呢。
给贺兰漪针灸完,刘大夫收拾药箱准备离开,贺兰漪刚接过青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头冷汗,同钰就迈进门来,站在屏风后面,激动地禀报说:“郡主,王九回来了。”
“王九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的贺兰漪顾不上喝药,急匆匆地夺门而出,跑到走廊上时,她瞧见了被人扶着的满身是血的王九。
“郡主,”强撑着一口气才堪堪站稳身形的王九看见贺兰漪后,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喷薄而出。
“你去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贺兰漪眼里噙着泪,跑过去着急问他道。
王九见到贺兰漪后情绪愈发激动,他刚开张开嘴,就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眼一闭脱力倒了下去。
这可把贺兰漪吓得不轻,忙让府兵把他抬去了旁边的厢房,正好刘大夫在这里,她给王九瞧了瞧身子,说只是些皮外伤又加惊惧劳累过度导致昏厥,所幸内里没有伤到根本。
半个时辰后,已知王九回来的宋少衡匆匆赶过来魏国长公主府,他恭敬地朝贺兰漪叉手见礼,“见过郡主。”
王九这会儿昏睡过去了,不能问话。
贺兰漪和宋少衡站在玉露堂临水的窗边,望着院中在细雨里依旧葳蕤繁盛的水边岩桂树。
“我忘了问你,那开封府衙池塘里的骷髅头到底是做什么的?”贺兰漪侧过脸,看向稍靠后一些的宋少衡。
“那骷髅头是用来献祭夺舍锁魂阵的器物,此阵法是从西域高昌回鹘王国传来的一种诡异道法,”宋少衡抬眸,温语道:“有人想占据您的身体。”
贺兰漪皱眉问,“我?”
宋少衡点头,“对,昨夜卫兵在开封府衙池塘里又找到了一块诅呪木牌,我今日上午问过同钰郎君,那上面就是刻的您的生辰八字,若是您跌落池塘,怕是如今站在我面前的人便是那施术者了。”
贺兰漪闻言不免有些死里逃生的后怕感,后脊的汗毛陡然立了起来,她不解地自言自语道:“我最近也没跟什么人结怨啊,为什么偏偏盯上了我?”
宋少衡眼神复杂,只是低声说:“此事尚不明朗,或许等人从湖州递来消息,就可窥知一二了。”
“你是说,要占我身体的人是雪卿娘子?”贺兰漪听出了他话里暗含的意思。
宋少衡:“目前,她是最有嫌疑的人。”
“咳咳咳咳,”躺在榻上的王九突然转醒过来,贺兰漪和宋少衡忙过去床边。
“怎么样了?”贺兰漪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王九啪嗒啪嗒又落下泪来,哑着嗓子,哽咽道:“郡主,我们家郎君被人害死了,你可要帮他报仇啊!”
“段如远是谁杀的?”贺兰漪指尖微攥。
王九缓缓扶着床坐起身,伤心地自责道:“那天,郎君去竹影阁给雪卿娘子过生辰,因为要去拿生腌水木瓜,我晚去了一步,刚打开门就瞧见郎君倒了下去,我也被人从身后打晕,并,并没有瞧见动手的人是谁。”
宋少衡问:“那你可曾见到雪卿娘子?”
“没有,”王九哽咽着摇头,“我没瞧见。”
旁边青窈皱着眉头,忍不住插嘴问,“你这几天去哪了?郡主这几天一直在派人找你和段如远。”
“鬼樊楼,”王九抬头看向贺兰漪,笃定道:“郡主,就是咱们上次去的那个房间楼上,我一直被关在那里,一天三顿好吃好喝地送来,后来我趁晚上看守松懈,打晕了一个小厮换上了他的衣裳,跑出来的。”
“我装晕的时候还听见过有个女人喊‘楼主’,郡主,我们家郎君的死肯定跟那鬼樊楼楼主脱不了干系。”
贺兰漪越听越觉得此事奇怪,凶手杀了段如远,却带走了王九,还好吃好喝地待他,“他们既然没有打你,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弄的?”
王九现在想起来仍觉得恐惧,他哑声道:“我从鬼樊楼跑出来,坐船离开地下城,可中途暗河水面上突然起了大雾,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那河里有会唱歌的怪物,一直在咬我的肉,我好不容易爬上船,身上就都是血了。”
他这会儿哭的满脸是泪,稍缓了缓,才深呼吸问:“郡主,我们,我们家郎君的尸首可下葬了吗?”
王九刚从鬼樊楼里逃出来,贺兰漪怕段如远诈尸的事吓到他,因而只是说,“还没有,段如远的尸体现如今有人看着,你先休息,等你养好了伤,我就带你去见他。”
贺兰漪离开王九休息的房间后,宋少衡也跟着一起出来,同时嘱咐等在走廊里的宋巍去问清楚王九在鬼樊楼的时候被关起来的房间。
宋巍离开后,宋少衡对贺兰漪轻语道:“郡主,我今夜便带人去鬼樊楼一趟,查一查那鬼樊楼楼主的底细。”
贺兰漪停住脚步,“我跟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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