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和郭立民走了约莫半小时,岩白眉就赶过来了。
“才六点,怎么就来了?”齐橙看他早早过来,不由得疑惑。
“没什么,先来看看你,一会儿你睡下了我再去一趟。”岩白眉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保温桶。
齐橙不由得后退:“又喝?下午小郭送的银耳汤我还没消化。”
“这不一样的,冬瓜汤,利尿的,你现在需要这个。”岩白眉递到她手上,强调了句:“医生说的。”
齐橙无奈,只好喝下。见她乖乖喝下,岩白眉起身去拧毛巾,想着让齐橙擦擦,清爽清爽。
齐橙放完碗,接过毛巾:“不用这样的,我自己来就行,我都好得差不多了,医生也说没事了。”
“总是在病中的。”岩白眉的语气里带了些强硬。
“还说我,你才是那个该好好注意的,你才出院多长时间。”齐橙反驳道。
“好,小管家婆,我会好好注意的,但现阶段,先让我好好照顾你。”岩白眉的语气宠溺又无奈。
“岩,”齐橙想开口喊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从前都是喊岩老板,认真严肃时喊的是岩白眉,现在喊什么合适呢?亲爱的、老公又或是男朋友,齐橙光是想想已经觉得肉麻。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岩白眉问道:“怎么了?”
“我现在不知道喊你什么合适了,或者,你有小名吗?”
“我没有小名,小齐随意就好,若是觉得别扭,继续叫我岩老板也可以。”岩白眉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
齐橙认真思考了下,“老岩,”齐橙看向他,“叫你老岩好不好,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换。”
“老岩,小齐。”岩白眉复述了一遍,嘴角带笑,“我觉得很好,我很喜欢。”
齐橙也笑了:“你喜欢就好,老岩老岩老岩。”齐橙一连叫了好几遍,岩白眉也不厌其烦地回应着。
“老岩,你回去忙吧,我困了,马上睡觉了。”齐橙还不困,只是她听见岩白眉的手机嘀嘀嘀地响了几次,不忍他在这儿浪费时间,“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你去工作挣钱吧。”
“真困了?”
齐橙连忙点头。
“好,”岩白眉在她额上轻轻一吻,“你好好休息,我忙完就来陪你。”
“你忙完就回家吧,陪护的小床睡起来不舒服,我希望你也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齐橙打了个哈欠,仿佛真的困了。
岩白眉还想再说些什么,齐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许再说,听我的。”
岩白眉无奈笑笑:“好,听你的,明天见。”
瞧着岩白眉的身影远去,齐橙掏出了手机,没什么好消遣的,她玩起了俄罗斯方块,几局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岩白眉就来了,带了早餐,给齐橙放置好就去找医生了。岩白眉回来时齐橙也差不多吃完了,便问他:“怎么样?医生是不是说我可以出院了?”
“是,”岩白眉宠溺地刮了下她地鼻子,“医生说指标一切正常,但回去之后还是要多喝水。”
“知道啦。”齐橙耸了耸肩,着手收拾自己的物件。东西不多,齐橙简单打包了下。正弯腰穿鞋,岩白眉上前一步,自然地蹲下身,帮她把运动鞋的鞋带系好。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他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是少弯腰,别做剧烈运动。”
“早不疼啦。”齐橙低头看着他的发顶,阳光在他白色的头发上镀了层浅金,心里暖融融的。
岩白眉起身,拎起她的包,对她笑着说:“走吧,车在门口。”
齐橙刚要抬脚,就被岩白眉拦腰抱起,他双臂稳稳托着她的膝窝与后背,力道稳妥,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刚排完石,别逞强。”他这样解释道。
齐橙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瞬间烧得通红。她挣扎着想去够地面,声音带着嗔怪:“放我下来!好多人看着呢!我自己能走!”
周围有出院的病人和家属路过,偶尔投来几眼好奇的目光,让她更显局促,恨不得把头埋进他颈窝。岩白眉脚步没停,步伐沉稳得像踩在自家赌场的地毯上,低头看她时,眼底带着淡淡的执拗:“摔着了怎么办?”
“真的没事!”齐橙攥着他的衬衫,声音细若蚊蚋,“我没那么脆弱,就几步路。”阳光照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像镀了层粉。
岩白眉没理她的抗议,径直走向副驾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声音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你是我女朋友。”
说话间,他已经把她轻轻放进副驾驶,顺手拉上安全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脸颊。齐橙别过脸,看着窗外,心跳还在砰砰直跳。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到了大曲林,这回齐橙先一步下车了,避免他再做些让人尴尬的事。
齐橙小跑着去按了电梯,电梯从 6 楼一路向下,数字到 1 时,齐橙正要进去,却看一个毛茸茸的狗头露了出来,齐橙连忙让开,以为是小狗和主人要出来。等了几秒却不见人出来,齐橙上前两步一看,只有一只小狗在里面。
“老岩,你来看呀。这儿有只小狗。”齐橙招呼着岩白眉来看。
岩白眉提着东西走过来:“流浪狗吧。”
“它身上有链带,它肯定有主人,我带它找找家。”齐橙一边说着一边进了电梯,按下了 2 楼,解释道:“我一层一层带它去闻,狗狗嗅觉最灵敏了,它肯定能闻到自己家。”
岩白眉无奈摇头,也不阻止,只是默默跟着,陪着她一起。
电梯在二楼打开,齐橙引着小狗出去转了一圈,小狗没有停留,齐橙又将它带回了电梯。如法炮制,依次去了三楼、四楼、五楼……
电梯门在七楼合上时,岩白眉靠在轿厢壁上,目光掠过齐橙认真的侧脸,喉结动了动。
三边坡的底色是混乱,走失的人、消失的痕迹,早已是寻常到麻木,没有谁会为谁一层层叩问命运的回响。
而齐橙,这个从中国来的姑娘,此刻正蹲在地上,一遍遍抚摸这个陌生的小狗,轻声说:“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找到家啦。”她的声音里只有纯粹的笃定,像从另一个世界携来的光,而那个世界里,走失的生命值得被认真寻找,善意不必掺杂顾虑,安全是与生俱来的底气。
十四楼的门打开时,小狗的欢叫刺破了走廊的寂静。岩白眉跟着走了出去,看着齐橙被主人道谢时眼里的笑意,忽然觉得心脏某处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就静静等着,看着齐橙满眼笑意朝着他走来,他牵过她,语气里是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唏嘘:“你知道吗?在三边坡,人丢了,可能就真的丢了,没人会这样一层一层找。”
齐橙愣了愣,转头看向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暗潮。在她的家乡,安稳是常态,而他的家乡,颠沛为寻常。她下意识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指尖的温度清晰而坚定。
齐橙按下了 9 楼,那是他们家的方向,那一刻,反复停靠的电梯载着的不只是寻家的狗,还有两个世界的碰撞。她带着国泰时和的纯真闯入时局纷杂的混乱,而他在她的善意里,窥见了另一种可能。
电梯叮地一声响,门开了,清风拂面而来。就像刚才那只小狗终于找到家一样,岩白眉的心里生出一种微弱却清晰的念想,他似乎也寻到了漂泊许久的安稳归宿。
齐橙转头冲他摆手:“走啦。”他应声跟上,步履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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