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橙搬进岩白眉家的客房已有些时日，整日埋在琐事里，时间过得也快，这天歇下来对账，指尖划过日历，忽然顿住，她与岩白眉确定关系，竟已过了四个月。
心头莫名一跳，那句偶然听来的话浮上来：好感的期限是四个月，能超过的就算是真的爱上了。齐橙的耳尖悄悄发烫，想着这段时间两个人心意暗涌，却又守着分寸，她忽然想再靠近他些，不止是客房与主卧的距离。
晚饭后，岩白眉在办公室看文件，接到了齐橙的电话：“老岩，现在忙吗？”
“不忙。”岩白眉如实回答。
“去磨康河边走走好吗？”
“好。”岩白眉应声，很快出现在了磨康河边，齐橙就站在岸边等他。
晚风裹着水汽漫过来，卷着岸边芦苇轻晃。岩白眉自然的将齐橙往身侧带，掌心覆在她手背，暖意慢慢渗进微凉皮肤。两人影子贴近，随脚步缓缓挪。
“你知道今天为什么约你出来吗？”齐橙缓缓开口。
“你想我了？”岩白眉的确不知道，于是开起了玩笑。
齐橙停住了脚步，认真看他：“我前几天上网，看见一句话。说好感最多只能撑四个月，要是过了四个月还没散，就不是一时新鲜，是真的动心了。”
这话没说透，却带着些暧昧的意味。岩白眉喉结轻滚，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接话道：“今天是我们在一起的第 127 天，已经超过四个月了。”
风又吹了过来，卷着齐橙的发丝，岩白眉抬手，将她头发拢到耳后，指腹不经意蹭过她的耳尖，两人都顿了顿，空气里忽然多了点微妙的暖。
齐橙耳尖发烫，别开眼看向江面：“住得近了，每天能看见你，我觉得特别踏实。”话落她便微怔，觉得说得太露，忙转开眼盯路面。
岩白眉眸色微动，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嘴角慢慢勾起一点浅淡的笑意，声音沉了些，却带着分寸：“只是住得近，不够。”岩白眉低头看她泛红的耳尖，放缓语气：“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又怕唐突了你。”
齐橙心跳漏了半拍，抬头撞进他眼底，那里面盛着浅淡笑意。
“主卧宽些，阳光也好，你愿不愿意搬过来住？”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摩挲她指节，添了句，“不勉强，我期盼你与我同住，但更盼你是心甘情愿的。”
齐橙望着他眼里的认真，眼底亮起来，声音软却笃定：“我愿意。”
她心头一跳，答得太快了，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样是不是太主动了？”
岩白眉的笑意落满脸庞，目光落在她脸上，认真道，“你愿意靠近，我高兴还来不及。”
夜里回了住处，岩白眉换了主卧的床品，浅灰色布料带着晒过的暖香，他动作利落，铺平被角时，齐橙抱着叠好的衣物站在门口，忽然有些局促。
“放进来吧。”他抬眸看她，声音温和。
齐橙应声上前，把衣服放进衣柜空着的格子，刚摆好两件，手腕被他轻轻攥住，转身撞进他怀里。他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掌心覆在她后背，慢慢顺着脊背轻拍。“别紧张。”他低头，气息落在她发顶。齐橙埋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平稳心跳，慢慢环住了他的腰。
客房的物件不多，搬了两趟便清了，最后一趟搬的是齐橙的书，岩白眉将书放进床头的书柜，转身时，齐橙忽然踮脚，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空气静了瞬间，岩白眉的眉眼弯成弧，笑意从眼角漫出来，藏都藏不住。他扣住了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动作温柔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在意。
好不容易有了丝喘气机会，齐橙浅笑着在岩白眉耳边说道：“老岩，你门牙旁的那颗牙，比别的牙短一截。”
岩白眉低笑出声，气息烫得她耳尖发麻，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泛红的唇瓣，嗓音沉哑带柔：“就你眼尖。”他俯身又吻了吻她唇角，指尖捏着她的下巴，眼神缱绻，“只许你看，只许你说。”
窗外夜色渐浓，屋内只留床头一盏暖灯，光影落在两人身上。肌肤相贴时，他脖颈上坠着的那个佛牌，滑过她的唇瓣，又滑过锁骨，带着丝丝冰凉，触着她的温热，她的身子微颤，难掩心头轻澜。
暖灯昏黄，映得被褥泛着柔润的光。比起初次的局促羞涩，这一次齐橙少了慌乱，岩白眉动作轻缓，掌心覆在她腰侧，带来阵阵暖意和酥麻。
她指尖无意识攀过他的肩头，缓缓下滑，忽然触到胸口一块凸起的疤，不算狰狞，在温热肌肤上却格外清晰。她指尖一顿，想起上次他住院时轻描淡写提及的受伤经历，心口骤然发紧。她微微抬身，唇轻轻贴在那道疤上，气息温热。
岩白眉动作一顿，低头看她：“怎么了？”
齐橙的声音软得发哑：“还会疼吗？”
他喉结轻滚，抬手抚过她的发，语气淡得像在说旁人的事：“早好了，不疼。”
她却不信，眼眶有点热，伸手更紧地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胸口，这道疤下藏着太多她没参与的艰险。
岩白眉感受到怀中人的瑟缩，动作愈发轻柔，低头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别怕，都过去了。”
齐橙没说话，只把脸埋得更深，心底又软又酸，她想把所有温柔都给他，替他捂热那些过去的疼。
晨光透进窗帘时，齐橙先一步醒来，她的鼻尖抵着他的锁骨，闻见熟悉的清冽气息，欣喜盈满心头。她动了动，岩白眉立刻醒了，收紧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齐橙却抵着他，不让他搂。
“嗯？”岩白眉眉梢微蹙，神色带着几分茫然：“弄疼你了？”
齐橙看着他，忍不住笑意：“岩老板这次准备给我多少钱？”
岩白眉喉间溢出轻笑，声音轻扬：“都给你，我的存款、卡，还有房本，都给你。”
齐橙轻轻推了他一把：“谁要你的，哼。”
岩白眉伸手揽她入怀，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抚着她的发丝：“小齐，你知道吗，自从你来之后，我再没做过噩梦。”
“什么噩梦？”齐橙抬头，撞进他眼底，那里满是温柔。
他的笑容敛了敛：“那时候世道乱，山上的势力下来抓人，给点粮食就能带走一个孩子，我也被抓上山了。他们天天打来打去，抓上山的孩子不用训练，直接带到战场。那次他们抓了俘虏，其中一个是我的发小，被他们发现我和俘虏认识，他们逼着我开枪，我不敢。我不开枪，他们就要打死我。我怕极了，最终还是开了枪，我闭着眼，打中了发小的脖子。那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睁开眼时他还没断气，他死得很痛苦，那样子我永远忘不掉。”说完，他忽然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齐橙一把抱住他：“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你不要说了，这不是你的错，他不会怪你的，你也是被逼的。”她将怀抱又紧了紧，试图给予他安慰。
岩白眉轻轻拍着她的背：“你在就好了，我已经很久不做这个噩梦了。小齐，你是我的救赎。”
齐橙的后背被他掌心覆着暖意，轻声道：“我在，以后都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他动作顿了顿，低头抵着她发顶，声音沉而轻：“好。”
主卧的被褥带着两人的温度，比客房暖太多，她侧头看了眼窗外，希望往后的日子，都是这样安稳温热，希望能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抚平他的不安与痛苦。
入夜，岩白眉忙完回家，齐橙还没睡，拉过他一起坐在沙发上念叨：“店里客人大多来拍照，可好多人没专业设备，拍出来总差些意思。我想着引进摄影协助服务，要么找兼职摄影师驻店，帮客人拍得好看些，提高满意度。”她话茬一转，叹了口气：““不过今天跟教授聊起，他没同意。”
岩白眉抬眸，示意她接着说。
“教授说，做事不能贪多求全。”齐橙蹙眉，复述着教授的话，“店里项目已经不算少了，再添摄影服务，摊子铺得太大，容易顾此失彼，后续经营管理也会变乱，反而砸了现有的口碑。”
她指尖轻点膝盖，语气里带着点纠结，“他说的有道理，可我总觉得，多些服务能更贴合客人需求，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岩白眉听着她的顾虑，认真思考，缓缓开口：“那就先不引进，等稳定些，你觉得有心力顾全再引进，试试也不怕的，反正，我一直在你身后。”
齐橙蜷进他怀里，勾住他的脖颈：“好，有你在我就踏实了。”
“哦对，给你看看这个月的账。”她忽然想起正事，一个翻身起来，去拿了账本。她把账本递到岩白眉面前，语气轻快：“这个月营收又涨了点，比预期好不少。”
岩白眉接过翻了两页，神色平静，没多提数字，只抬眸看她：“盈利是其次，不用太执着于收入多少。”他指尖轻点账本边缘，语气温和，“我更在意你这一路学了什么，怎么对接合作、怎么调控客流，遇事时怎么权衡取舍。”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眼里，带着期许：“开店不是为了赚多少钱，是让你在经营里练本事，这些实打实的经历，比盈利更重要，往后不管做什么，都是你的底气。”
齐橙轻笑，没再回话，弯腰侧身在他脸上留下一吻，她的心里暖而踏实，她懂他的心思，他从没想让这店成为她的束缚，只愿她在这份奔忙里，慢慢长成更从容、更有力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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