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磨弄盘桓两日,齐橙终究要开始为入职做准备了,首要之事便是在公司附近寻一处住处。临退房时,她心头一动,还是决定与岩白眉道个别,只是赌坊员工告知岩总不在,这份遗憾像颗小石子投入心湖,泛起涟漪,却也只能归为天意。
正午时分抵达大曲林,齐橙先找了家酒店安顿,念及独居安全,便拨通了沈星的电话,想请他佯装合租人一同看房。
沈星向来热心,一口应允,齐橙便在酒店静候他到来。
另一边,岩白眉才踏入赌坊。他的公寓坐落于磨康河畔,与赌坊仅隔一条街。赌坊的夜晚向来喧嚣,他也常在后半夜才归家,上午极少现身,毕竟此时人少事简。到岗后,索朗贡照例汇报上午事务,末了想起一事:“岩总,九点时世纪酒店有位齐小姐找您,您不在,她便离开了。”
岩白眉抬眸:“她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索朗贡如实答道。
“知道了,下去吧。”岩白眉挥挥手,待索朗贡即将关门,却又出声叫住,“去酒店问问,齐小姐退房了吗?”
“我们有这权限?”索朗贡挠了挠头。
“去问。”岩白眉用勃磨语说道,声调微扬。索朗贡不敢耽搁,连忙应声退去。
岩白眉指尖轻叩桌面,暗自思忖她的来意,转瞬却又揉了揉眉心,将思绪压下,拿起昨晚的流水账翻阅。可只看了两页,心头便莫名烦躁,他将其归结于没吃饭,于是起身巡视大厅。
白天的赌厅向来人少,他目光扫过木厅果盘里切好的橙子,竟不自觉想起齐橙,他摇头失笑,甩开这无端的念头,刚走出木厅,又有侍应生端着杯橙汁从身旁走过,他皱紧眉头,只觉今日心绪格外不宁。
正要回办公室,索朗贡气喘吁吁地回来:“岩总,问清了,齐小姐今天早上就退房了。”
岩白眉摆摆手让他退下,回到办公室掏出手机,并无未接来电,喃喃道:“想来是没什么事。”长舒一口气,又被自己这番举动逗笑,竟总念着不相干的人。他放下手机,重新埋首账本。
齐橙这边,与沈星一口气看了六处房源,最终敲定一套中年夫妇出租的一居室。房子虽小,却五脏俱全,价格也合适。
事宜定妥,齐橙提出请沈星吃饭,他却摆手推辞:“客气什么,有事尽管说。”大曲林到小磨弄有两小时车程,他急于返程,便不愿多耽搁。齐橙不再强留,约定下次再聚。
送走沈星,她便动手收拾屋子,不知不觉天已擦黑,只好先回酒店,打算明日购置日用品后再搬进来细整。
夜幕降临,赌坊的人声渐浓,岩白眉放下账本时,窗外已是繁星点点。
侍应生敲门送晚餐,三明治配沙拉,外加一杯橙黄的果汁。他饮食素来简单清淡,目光落在那杯橙汁上,却忽然叹了口气,摆手让侍应生退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他一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方才被压下的思绪又悄然冒头:她退房后,去了哪里?大曲林吗?她说过她会入职大曲林的一家基金公司。末了,这莫名思绪又被岩白眉压下。
齐橙的新生活被入职后的忙碌填得满满当当。基金是新成立的,事情很多,报表核对、客户对接、市场分析,从清晨到深夜,她几乎连喘息的空隙都没有。
搬进新家后,偶尔整理行李时看到从小磨弄带回来的物件,会恍惚想起那个喧闹的赌坊和岩白眉的身影,但转瞬就被待处理的事情压了下去。
她渐渐习惯了大曲林的节奏与生活,那个只相处了两天的人,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便复归平静,偶尔想起,也只剩模糊的轮廓。近日公司承接了一个新项目,她作为核心成员,更是连轴转,加班到深夜成了常态,连给闺蜜发消息的时间都寥寥,更别提再想起小磨弄的过往。
小磨弄的赌坊里,岩白眉的生活依旧循着旧轨,偶尔也有人刻意靠近示好,他依旧是那副疏离淡漠的模样,点头应付,眼底却毫无波澜。
深夜收工后,岩白眉独自坐在磨康河畔的公寓阳台,晚风带着水汽拂过脸颊。他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中,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齐橙的样子——她素面朝天,穿着简单的白裙,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弯,连说话都带着轻快的语气,像夏日里的一阵清风,干净又鲜活。
那日她在赌坊里好奇张望,被他撞见时略显局促的模样,道别时眼里的真诚,一一在脑海中回放。他猛地掐灭烟头,自嘲地勾了勾唇。
入夜,岩白眉做了个梦,梦里他又回到了那片原始森林,依旧是猜叔手底下的小兵,周遭死寂一片,他心中翻涌着恐惧,盲目向前跋涉,脚步沉重如灌铅,筋疲力尽之时,才望见远处刺破浓荫的太阳,他拼尽全力奔赴那道光,眼看暖意降至,太阳里却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是齐橙,正对着他笑着伸出手,指尖仿佛带着光。
窗外天微亮,磨康河的水汽混着微凉的夜风拂过床沿,岩白眉猛地睁眼,额上覆着一层薄汗,指尖还残留着梦中想要触碰那道光的空落。
缓了许久,他才撑着坐起身,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白水,忽然想起昨夜刻意让侍应生撤去的橙汁,心底某处骤然柔软,又骤然酸涩。
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他的心事,终究只能藏在这无人知晓的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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