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暮色中疾驰,窗外的街景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带。
我紧捏着拳,指甲抠着自己的手掌,试图压下心底的恐慌。
林深的话像毒蛇的獠牙一样,咬了我一口之后,毒素和痛感不断反刍。
气泡会吞噬哥?
福星是骗子?
读心术是陷阱?
哥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安,侧目瞥了我一眼。
他头顶那巨大的银色气泡沉沉地压着,边缘翻滚着浑浊的雾气,几乎遮蔽了他小半张脸。
昏黄的路灯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跳跃的光斑。而那双我熟悉的深邃的眼睛,在气泡的阴影下显得影影绰绰。
若隐若现。若隐。隐。
“哥……”我喉咙发紧,声音干涩。
“嗯?”他应了一声。
“开快点……”我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哥没再问,只是脚下油门微沉,引擎发出一声压抑的低鸣,车子更快地汇入车流。
终于到家。
车还没停稳,我便赶紧推开车门冲了下去,钥匙在锁孔里胡乱捅了几下才打开家门。
“福星!福星!”我冲进客厅,声音颤抖。
目光急切地扫过沙发、猫爬架、阳台角落——空空如也。
那只肥硕的银灰色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平时挂在各种地方的猫毛都少得可怜。
“福星!你给我出来!”我提高音量,冲进自己那个狭小的隔间,掀开被子,推开杂物,动作慌乱得像只没头苍蝇。
没有。
哪里都没有。
那只整天懒洋洋打盹、用气泡吐槽我的肥猫,像是人间蒸发了。
食盆里猫粮还剩大半,水碗也满着。
猫没了。
为什么。
绝望在裹住我,像生长期的爬山虎一样覆盖上心口。
我矗在原地,背对着客厅,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
林深说的是真的。
福星跑了。
它吸饱了能量,丢下这个烂摊子跑了?
“怎么了?”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他走进客厅,高大的身影在门口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猛然转身,想告诉他林深的话,想告诉他福星不见了,想告诉他那个可怕的预言。
然而,当我看向他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逆着光,哥的脸庞隐在阴影里,而那个巨大的银色气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庞大、更加凝实,像一块半透明的铅汞色幕布,沉沉地压在他头顶,几乎完全覆盖了他上半张脸。鼻梁以上的部分,只剩下含糊的轮廓和气泡边缘翻滚的混沌雾气。
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了。
气泡吞噬了他的眼睛。
林深的话像诅咒一样在耳边回响。
「……极度表里不一的被读心者,向自己的内心妥协,潜意识、显意识、行为都变得统一,读心气泡就会开始凝实。」
「这些气泡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不透明,越来越实体化,直到完全淹没被读心者,让你连他的最表面的表情都看不到了哟。」
「你只能去看那些显意识气泡,再也看不见也无法触碰你哥的脸……」
不行……不能这样!
一种濒临崩溃的冲动驱使着我。
很快,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不成型的计划。
“哥!”我几乎是扑了过去,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福星不见了…它不见了!林深说的是真的!那个气泡……那个气泡会……”
哥僵了身子。
他低头看着我,即使隔着那层厚重的气泡阴影,我似乎也可以感觉到那道目光。
“林深?”单黑砚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冷了下来,“他对你说了什么?”
我张了张嘴,那些关于读心术、能量、吞噬、隔开的可怕真相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恐惧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无法呼吸,无法言语。
告诉他真相?
告诉他他头顶那个东西正在隔绝我和他?
告诉他我们都被一只猫骗了?
他会信吗?信了又能怎样?
不行。
不能让他知道。
至少……不能让他再“想”!
一个疯狂的念头打醒了我——如果气泡是因为哥向我用实际行动“承认”了他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而膨胀,如果它需要汲取属于我对哥“爱”的能量……
那是不是只要否定它,切断它,就能让它停止?
我抬起头直视着那片恶心的银色幕布,试图穿透它看到哥的眼睛。
心脏在,咚,咚咚,咚咚咚。
我用尽全身力气,逼自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哥,我想通了……”
“我一点都不爱你。”
“我对你……只有**。”
“就是那种……最肤浅的……身体上的……**。”
“你懂吗?”
“就像……就像对一件玩具,一个工具。”
“没有爱!一点都没有。”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狠狠扎向哥,也扎向我自己。
哥愣了一下,抓着我手臂的手指慢慢收紧。
接着他头顶那巨大的银色气泡开始剧烈翻滚,像被投入油锅。浑浊的雾气涌动膨胀,边缘甚至发出令人心悸的鸣。
气泡表面,那些模糊的字迹碎片般闪现,揉杂着狂暴的怒意、混乱和难以置信:
「…………」
「骗人……」
「舒白颂!!!」
「……你在找死吗?」
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客厅。
哥将我向后一推,我踉跄着撞在墙壁上,后背生疼。
他一步跨前,将我死死禁锢在墙壁和他身体之间。阴影彻底将我吞没。
单黑砚低下头,那张已经模糊不清的脸凑得极近,滚烫的呼吸狠狠喷在我脸上。
“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从唇缝里磨出来的,且携带令人胆寒的陌生戾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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