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10月11日
真没什么好写的。」
「2001年10月23日
我学会了“蠢”字。
春
虫 虫
这个字好难,但它是形容“笨”的意思。笨笨的人也这么复杂吗?」
看着那被写得巨大、结构还被认真分析了的“蠢”字,我笑得肩膀直抖。
**的,我哥小时候怎么这么好玩?这么小就学会思考这种抽象哲学问题了?
我看得津津有味,沉浸在发现宝藏的快乐中,没有注意到身后压低的呼吸声。
“哗啦。”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我身后伸过来,轻柔却毫无预兆地将日记本翻到了靠后的某一页。我吓了一跳,差点把本子丢出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哥却从后面半环住我,下巴抵在我肩窝。
“偷偷摸摸的样子,好可爱。”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响在耳边。
我惊魂未定,脸颊发烫,侧过头用脸颊蹭蹭他的耳朵:“哥……对不起啊,我不该乱翻……”
单黑砚低低地笑了,手臂收得更紧些:“道什么歉?摆在这里,本来就是想给你看的。”
他的指尖点在那页日记上,语气变得认真而温柔,“我说过,要对你毫无保留。”
我的目光落在他指尖点着的地方。
跃然纸上是成熟凌厉漂亮的字迹:
「2020.4.7
小颂成为我的爱人了。」
「2020.4.8
小颂。喜欢小颂。」
「2020.4.9
Can We Kiss Forever?」
简单的几句话,却像最炽热的熔岩,瞬间烫红了我的眼眶和心口。
我想吻他。
侧过头,目光却落在他刚刚顺手放在床头柜上的纸袋。
“你刚才……是去……”
“嗯,”哥松开我,拿起那个熟悉的印着粉色草莓和绿色抹茶图案的蛋糕盒,“生日蛋糕。”
是那家蛋糕店。
和我十岁生日时,我从小学绕路去买的同一家。
甚至是同样的口味。
抹茶味和草莓味。
哥在那天把草莓味蛋糕糊在我脸上。
然后吃掉。
记忆带着甜腻的香气涌来,却没有丝毫阴霾。
“哥。”我握住他拿出蛋糕盒的手,“一人一半吧?”
他垂眸看我,眼底有细碎的光在流动,但似乎带着戏谑:“好可惜,我还以为你会想再试试糊脸。不过,”他声音放低,像羽毛搔过我的耳垂,“这样也好,我舍不得弄脏你。”
于是,在这个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的午后,我们分享了穿越了八年时光的蛋糕。
两种不同的口味,甜腻的奶油和松软的糕体在舌尖融化,交换着品尝的塑料叉子偶尔轻轻碰撞,我们不约而同地舔舔嘴角的奶油,空气里弥漫着比糖分更黏稠的气息。
窗外是蓝绿交织的夏日。
吃完蛋糕,哥找来一个旧榻榻米垫子铺在窗边,我们并排躺下,老旧的台式电扇在角落里呼呼地转着,送来算不上凉爽但足以搅动满室慵懒暖风。
我们随便选了一部节奏缓慢的文艺电影,画面光影流动,对白轻柔,但谁也没真正看进去。
我们相拥,半倚着消磨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哥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握着我的手也松弛下来——他睡着了。
我也有些昏昏欲睡,但半梦半醒间,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细微声响。
门被打开了!
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间,是杜阿姨回来拿落下的东西吗?
我身上只穿了件洗得松垮的老头背心,哥的衬衫领口也大敞着,我们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紧紧抱在一起睡着……天呐啊啊啊!
我吓得死死闭上眼睛,全身肌肉紧绷,连呼吸都屏住了,僵硬地装睡。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害怕那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害怕杜阿姨看到这一幕会有的反应,害怕她再次将我们分开……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我。
脚步声果然在房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走了进来,在榻榻米前停下。
我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时间停止了,爆炸了,粉碎了,冻结了。
恐惧刺在我心头,我几乎没办法装下去了,紧张得指尖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哥仿佛感知到了我的不安,无意识地动了动,将唇轻轻贴在我的额头上,环在我腰后的手臂收得更紧,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
啊啊啊啊哥你唔唔……!现在更加没办法狡辩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要完蛋了?
毫无预兆地,单叔叔的声音也从玄关传来:“老婆,是还落下什么东西吗——”
杜阿姨立刻轻声制止:“嘘。”
脚步声离开了半分钟又回来,她似乎弯腰做了什么,接着,我感到身上被轻柔地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空调被。
杜岁娥动作小心地替我们掖了掖被角,生怕惊醒了我们。
电扇还在呼呼地转着。
我听见杜阿姨转身,对单叔叔用气声笑着说:
“落不下。他们会自己回来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大门被轻轻合上。
莫名而来那本该像海啸一般的喜悦,却柔软地降落在名为归属感、安全感和幸福感的沙滩上,被彻底包裹和接纳。象征着爱与包容的海水把我吞没,我坠入了只有幸福者才敢彻底投身的困意里。
我们会回来。
我们永不分离。
呼噜。呼呼。呼噜。呼呼。
白噪音。依旧播放的文艺片,海浪、呼吸与风,交织于现实。
在这个意乱情迷的夏天。
我将脸埋进了哥的胸膛,沉沉睡去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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