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 102 章

也许是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忽然就松了,沈清晏只在庄子中宿了一夜,第二日便整个人烧了起来,连地都下不得。

白鹭替她摸了脉,她这些时日连日赶路从未好生休息过,此时松了心神便一病不可收拾了。

沈清晏趁着自己神智还有几分清明,当下便让白鹭执着令牌去晟王府回禀了一声,言说不负所托。

“还有,”沈清晏轻咳了几声,哑着嗓子道:“你在离开之前,再说上一句,让晟王莫要派人干预苍州灾情。”

寒山城一事既然是景帝指的差事,那么晟王再将手伸到苍州那处必定是讨不了好的。

而晟王也并没有完全相信沈清晏。

所以,白鹭这等作派,晟王必不会信。

如此一来,他再将手伸向苍州,必受景帝责难。而她,便又有了让晟王相信她的契机。

白鹭送完信就回了庄子,哪都没去就日日盯着沈清晏。她原本就是底子不怎么样的人,多年来白鹭每隔个三五天就会给她摸一次脉,再改着不同的方子给她调理。

此次来回奔波月余。饶是身体强健与白鹭这般的人,都觉得有些力不足,更何况沈清晏这样的?她此次能强撑着回到元京再倒下,已是难得。

这头白鹭忙着熬药,那头刘颂趁着休沐便又来到了庄子。

其实刘颂也知晓,沈清晏身为县主,侯府贵女,自是不可能日日都到庄子里来。

可他也知晓,自己一个外男,素日里与承恩侯府也没个往来,贸然与承恩侯府往来只怕会凭白惹出个风言风语。

再者,这毕竟是沈清晏的庄子,她此去越州月余,待归来之时必定会遣人来庄子里头。

如此一来,他虽没有见着沈清晏,但终归是能知晓她回到了元京,家中阿娘也可准备上门提亲一事。

而刘颂这算盘确实没有打错,这一日,他方来到庄子,就看到白鹭端着东西进了一间屋子。刘颂拉着庄中的小孩子细问了问,才知晓沈清晏在庄中养病。

听得这个消息,他心中自是着急,可又碍于礼法,不可贸然拜访。他寻了片地方站着,待看到白鹭出来之时,方迎上去打听了一二。

白鹭听明白了刘颂之意,规规矩矩道:“姑娘只是偶染风寒,她怕在府中时有往来看望之人扰她养病,故而直接就养在了庄子里。”

“不知在下可否同县主问候几句?”刘颂此言一出,白鹭面上微愣,却依旧规矩地回道:“姑娘刚刚服了药,现下已经睡了。”

刘颂闻言,便也不好再说,只能就此揭过了。

刘颂心里明白,自己毕竟是个外男。莫说是沈清晏出身侯府,便是摆到寻常平头百姓人家里头,又有哪户人家里头肯答应随便让他一个外男同家中女子私下会见的?

他知晓自己方才言语有些突兀,但心中又着实担忧着沈清晏的病情,当下便回了家,寻到了刘馨。他将沈清晏生病一事相告,托自家妹妹前去探望一二。

刘馨原本就惦记着沈清晏,知晓她回来时已是高兴,又听闻她病了心下也是担心。可她也不好无端外出到人家庄子里头,于是便先行同自家阿娘说道了一番。

刘馨去时刘夫人正在刘家老太太屋中,听得刘馨这样一说,刘夫人不免心里头有些不悦。“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原就该在家中绣花下棋,好好的县主去当什么商女。”

“如今可好,生了病了被赶到庄子里去了吧?”

先时刘夫人便觉得身为女子时常在外行走多有不好。此次,沈清晏离开都城多日,归来之时染病,她少不得要说上几嘴。

刘家老太太听了这话心觉不妥,方要说上几句,那头刘馨就已然开口了。“阿娘,你这话就说错了。”

“她可不是被赶出去的。那庄子原本就是柳老夫人的产业,也是雩娘姐一手料理的。就算侯府里头的人要去那庄子,也得雩娘姐点头才行。”

“再说,咱们外头的人只知晓雩娘姐是承恩侯府的表姑娘,可人侯府有当她是表姑娘吗?您是不知晓,我这一个月同各家的姑娘们一道吃茶的时候,可都有听过。”

“那承恩侯府的人之前从来都不提雩娘姐半个好字,如今瞧着雩娘姐有了县主的封号,这才上赶着过去了。”

刘馨本就佩服沈清晏,加之这些时日她总是往卫国公府里去,多多少少也都听得了不少的事情。

“阿娘,雩娘姐自幼弃养,全都仗着柳老夫人一个人护着走到今日。现下老夫人也已离世,她一个人挣扎至此还能将手中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你合该高兴才是。”

刘夫人不妨自家闺女会如此说,一时觉得面上挂不住,想要出言几句又见一旁刘老太太一脸欣慰,只得按了下去。

刘老太太自然是开心呀,自家这个孙女从前虽规规矩矩,但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的性子。

如今经历了那个书生之事,同沈清晏相识不过短短月余便有如此眼见,当下便对沈清晏这个未来孙媳妇更有好感。

“馨儿终是长大了。”刘老太太笑容和善,道:“那馨儿是想去庄子里头看看?”

刘馨点点头,道:“祖母,我是打算先去一趟卫国公府,邀着表姐一道去。您也知晓,毕竟表姐同雩娘姐的关系更加亲厚些。咱们虽是得了消息,贸然上门终是失了些礼数。”

“再者,这终归是兄长得来的消息。若是咱们家单独去看,传出去了还以为兄长同县主在外私会,多少都伤了彼此声名。”

“眼下,有表姐一道,在外人眼里我便是个陪表姐一道去的陪衬罢了,也不会多说什么。”

刘老太太很是欣慰,当下便准了,着她去好生准备着,又命了人去卫国公府递了个帖子。

刘夫人见屋里只剩下自己同刘老太太了,这才开口,委屈道:“婆母,不是媳妇的心眼小,着实是这位县主也太能折腾了。”

原本刘夫人就因沈清晏乍然离京一事颇有微词,如今得知她病了,还被自家女儿当着婆母的面这样一通数落,心中便更加不是滋味。

“这她若是日后进了门,那外头的铺子若有个风吹草动,她便再带人去外头奔波个月余?这妇道人家,怎么好动不动就随意出门呢?”

刘老太太显然是没有这些顾虑,她看着自己的儿媳妇,缓声道:“她若当真同颂儿成了,这些事她自会同颂儿商议,你不必挂心。”

刘家老太太觉得,刘夫人先时欢喜,如今不悦,不外乎就是怕这未来的儿媳妇太过能干。到时候儿媳妇进门,家中掌事之权移交,她从此会被儿媳妇给压上一头。

“再者,此事也不知能不能成,若当真能成,如此贤惠能干的姑娘,你当外头好找呢?元京城里头贵女虽多,但有多少都是被自家给宠坏了的。”

“咱们刘家是读书人,你公爹虽在御史台上任,但咱们家到底清流人户没多少积财。县主如此能干,将来家业兴旺必是同她分不开的。”

“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这世上哪里有事事两全其美之法?”

“人说娶妻求贤,咱们自然也要给颂儿找个帮衬得上他的。如今,颂儿也对这县主欢喜,日后小两口子定是能将日子过好了去。”

刘夫人听着自家婆母这样说,心中纵有几分不满,也不好再说下去了。她心知刘老太太说得都对,心中期盼着这位县主能赶紧从庄子里回来,这样她就能带人去提亲了。

只要亲事定下,她也不可能随意外出了。

翌日一早,刘馨就去了卫国公府,将此事同徐徽宁说了说。沈清晏怕卫国公府担忧,生病回京一事未向卫国公府提过半个字,此时陡然听得这样的消息,徐府上下也都急了。

徐徽宁禀了自家阿娘,这便嘱了人套上车去往城外庄子里头。

待她们一行人赶到之时,沈清晏正倚着床灌了一碗苦药下肚,整张脸皱成了一团。

“你这一走不过月余,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徐徽宁同她坐到一处,见她神色憔悴,身量较之前又清减了几分,心下便是一阵不舍。

沈清晏未料到徐徽宁会同刘馨一道来,微微愣了愣神,道:“只是沿途赶路赶得急了些罢了,不想让你们担心,便没有递消息出去。”说完,她轻咳了几声。

刘馨连忙出声告罪:“都怪我,我也是听说雩娘姐生病了,怕在庄子里头无人照顾你,这才同表姐说了。”

刘馨如此告罪,哪怕沈清晏心中真有微词也不好发作,几人一道围着说了会儿话,那头庄子里头的人就端了饭菜送了过来。

毕竟是山中庄户,备的饭菜较两家府中的都差上许多。几人一并用完饭菜,徐徽宁嘱了沈清晏好生休息,随后拉着刘馨一道走到了外头。

“表姐,这庄子里虽说无人叨扰,可终归比不得家里事事周全。雩娘姐久住在此处,只怕日常之事多有不便呐。”虽说刘馨从前也吃过苦,但毕竟只是几日罢了。

这庄户里头的人送上来的席面虽然新鲜,但味道总归是比家里头得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些事并不必刘馨来提,徐徽宁自也是知晓的,只不过她比刘馨更为懂得沈清晏的心思,嘴上没有多言直接将此事给揭了过去。

二人一道在庄子里走了一圈便又回到了沈清晏的屋子里,此时沈清晏已然醒转,正嘱了白鹭替她梳妆。刘馨见她装扮好,那脸颊都瘦了一圈,便又同她提了提回京的事。

沈清晏笑笑,道:“馨妹妹有所不知,我这身子吧轻易不好挪地方,病未好全就随意挪动只会更伤了身子。我自小体弱,如今秋风已紧,断然是不敢冒这个险了。”

沈清晏话已至此,刘馨也不好再相劝了。徐徽宁看了沈清晏一眼,言说要留下来陪她,刘馨原也想如此又怕失了礼数,只得迂回地同沈清晏提了提,想要时不时来庄子里看看她。

沈清晏便也应允了。

待此间事了,刘馨也不好多留,只得上了车驾一道回城。

“你是要避什么人吗?”待刘馨离开,徐徽宁方拉着她一道坐回屋里。她与沈清晏打小相识,沈清晏如此不肯回京,她可不信那些什么身上带病,怕过了病气之类的劳什子借口。

徐徽宁想起之前刘家人上门来提沈清晏的婚事,当下便怕沈清晏知晓了此处,故意就躲在庄子里面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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