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而这几日,沈清晏已同晟王妃拟定了施粥赠衣一事,她日日跟在晟王妃身侧,陪着她一道在城门外稍显开阔处支起了粥棚。

宁瑞公主府的人日日跟在其身后,见她与晟王妃十分亲近,当下也不敢直接在此时此地闹出乱子。

宁瑞公主也知晓,那个沈清晏虽是个没爹没娘的,但晟王断不是她能轻易惹的人物。

幸好,沈清晏还有一家粟云楼。

宁瑞公主便派人假装食客吃了楼中食物中毒倒地,想要因此讹个钱财损她生意。为让一切进行得顺利些,宁瑞公主那头还专门挑了个沈清晏不在的时候。

可不曾想沈清晏早早便吩咐了余三娘。近几日,只要是在公门中任职者来粟云楼,每桌都会赠上一壶酒。

原本,那些在衙门里头当差的狱卒之辈是不敢来的,且他们也无银两能点得起粟云楼的席面。却不想近日楼中每日里都会出几个最为便宜的菜价,这价通元京城里头也没有一家酒楼会定这么便宜。

于是,这些公门中人便都来了。

别看那些差役平时似乎上不了什么台面,但他们可是实打实同各种地痞流氓打交道的人。

那头宁瑞公主府的人一发难,这厢楼里头的差役就已经知晓了。当场戳穿不说,还直接扭送了官府。

掌柜余三娘出来千恩万谢。她将那行制服了闹事之人的差役谢了半日不说,更是许了他们一个月的席面。只要他们前来,无论点了何种菜肴,都由粟云楼请了。

宁瑞公主得知这个消息,心下也是担忧呀,虽是派了府外人去,可若有个万一牵扯上了自家,也多少是个话柄。

于是,她又看中了粟云楼斜对面那家茶楼铺子,当日便重金强行买下不说,还关了自己另外一家酒楼,将里头的一应跑堂厨子尽数指到了这里。

而他们也不干旁的事,就是派个生面孔的人去粟云楼定各色席面,然后转头就让自家厨子照样全搬,为抢生意还将价格直接对半砍了。

不单如此,那头还将酒楼名字改成了‘欺云楼’。

这也算是明摆着宣战了。

两处酒家要打擂台,却是直接便宜了各方食客,好些家中并不富裕且对食物要求未有太高者,就都转去了宁瑞公主府那头。

粟云楼中客人渐少,但楼中一应跑堂厨子却丝毫未受影响,不为别的,只因日常所做之事少了,但月钱却一分没少。

眼下已入腊月,眼见着就是年关,沈清晏便让他们一切安心,就当是提前休息一下,以备来年之事。

有着先前刘府与公主府的结亲不成,再到此时刘府上了承恩侯府提亲,元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传得都是宁瑞公主府要同临川县主过不去的话。

有人说宁瑞公主着实小气,自家闺女同刘家议亲不成,还不准刘家人再另行相看别家姑娘。有人说,小郡主倾心刘颂,即便是自己嫁不成,也容不得他同旁人议亲。

一时之间元京城里头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提沈清晏半路去抢小郡主的婚事。

毕竟,先议亲的是你宁瑞公主府与刘府。亲事不成也是你宁瑞公主府自己去说的,怎么想都说不得刘府什么事。

刘府唯一有错之处,大抵便是议亲的速度过快了些。当然,想到刘家小大人这二十之龄尚未婚配,刘府的行为也能理解。

外头闹哄哄地传着,对面欺云楼听了便越发生气,只要是粟云楼稍有一个对折减价的菜色,那头欺云楼就直接白送。

白鹭这几日急得团团转,终在一日午间对着沈清晏开口问道:“姑娘,咱们家都门可罗雀这么多日了,底下跑堂的都嗑起了瓜子,你怎还一点都不着急?”

想这粟云楼自打沈清晏接手后,每一日都是风光无限,哪里有过此等萧条的景象?再看看对门,不但将酒楼名字改成了‘欺云楼’,还日日抄自家的菜色,便宜半价的卖。

自他们开业至今,已经七、八日了,粟云楼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除了几家熟客之外显少再有人过来了。

沈清晏坐在二楼雅间,看着白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踱步,便笑着朝楼下柜台余三娘处努了努嘴,道:“你过来看看。”

白鹭走过去,就见余三娘满脸笑容在台面上打着盘算。

“生意要是真的差到赔本,你还能见到三娘笑成这样?”沈清晏一语道破。

这余三娘向来是个看到银子就两眼发光的主,要是粟云楼当真不堪经营至此,她还哪来这么多账目要算,又怎么会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笑?

“咱们店里的米粮果蔬都是自家庄子里送来的,好些还是专门暖房里头养着的,这些原本就不费咱们的成本。可即便如此,我在定下菜色价格之时,却都是往高了算的。”

“对面那头他们短短几日就要尽数将咱们家的东西仿了去,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呀,我就让人放出消息,让对面那些人去咱们自家的庄子上问人买。”

“那既然去了,自然这价就得往死高了开。不但如此,咱们家的油盐酱醋也都是自家铺子里头售的。”

“咱们自己的铺子给咱们的价格自是进货的价格,可对宁瑞公主府,那自然是要往高处开呀。三娘已经将消息放给对面了,也同底下铺子的人都打过招呼了。”

“寻常客人来买,都是市价,只要有人来问要同粟云楼要一模一样的,就给我贴个新名,编个花头,翻个十几倍的卖。咱们酒楼是没多少生意,可银子咱们没少赚。”

“宁瑞公主显然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咱们明面上让她出了气便是,暗地里将她公主府的身家都赚了过来岂不更好?而且吧,我瞧着这模样,约摸至多到年底,公主府那头也要撑不下去了。”

于小郡主之事,沈清晏确实略有亏欠,所以她不会明面上找人对付公主府。但宁瑞公主这般不擅商道之人,送上门的银钱,不赚白不赚。

“你就当是提前让底下人都过个年,休息一二好了,莫要着急。”

白鹭连连点头,看着底下余三娘的笑脸,心里也算是明白了。余三娘这几日不用因招呼客人而忙得不得休息,反而还能大赚上这么多,换了谁都会开心呐。

“不过我觉得宁瑞公主那头应该也已经明白过来了,毕竟这银钱如流水般往外花,账面上半点盈余都没有,空有鱼贯而入的表面风光到底是开心不了几日的。”

白鹭忧心道:“那姑娘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公主府那头再想什么别的招数吧。只要不是太过分,明面上的光彩,我都不会同她争的。只一样,刘府中人若来,一并打发了说我不见。”

若非刘府,她也不会凭白多生出来这么多事,如今兴许能日日陪着晟王妃套出汪贵妃的事了。

沈清晏虽不恨刘家人,却也着实是烦了刘家人,她既招惹不起,那便直接躲吧。

“姑娘,可是现如今通个元京城都知晓刘颂正在同你议亲……”白鹭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这事卫国公府那里点了个头,消息也送往越州了,只怕到时候也由不得沈清晏不嫁。

“你放心吧,宁瑞公主不会让我嫁给刘颂的,即便她没这本事,我也会想办法搅和黄了的。”沈清晏见她一副老母亲的模样,笑道:“只要你少让我操些心就行了。”

白鹭不服,道:“姑娘,我何时让你操过心了?明明就是姑娘你自己,整日里今天一个伤,明日一个病的,害得我成天担心吊胆。”

“那你身上的衣服破了是谁给你缝的?你肚子饿了又是谁给你做的吃食?你整日里像个没头脑一样的日日三千问,又是谁同你答疑解惑的?”

白鹭扁着嘴道:“那,那都是些小事,姑娘不操这档子心,也没什么。”

“那你跟十一的婚事呢?也不用我操心了是吧?”沈清晏揶揄道:“这么些年,我每每遇上适合做喜服的衣料,就给你俩存着,如今库房里五、六口箱子全是这些衣料。”

“你说,你俩打算什么时候成婚?”白鹭对十一的心思,沈清晏一直都知晓,只是无奈十一这人吧,七窍未开,向来不通男女之情。

原本,只要沈清晏一句话,十一必然是会娶白鹭的。

只是,白鹭更想让十一是真心实意地中意她,愿意与她一世成双成对,而不是如今这般像是兄妹一样嬉笑打闹。

在有了刘颂一事之后,她更加不愿让沈清晏开口。想想刘府那头一厢情愿搞出来的麻烦事,白鹭便不想让自己也变得如同吴华芳一般讨人嫌。

沈清晏见她面露难色,便道:“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自己想清楚了再同我说便是,只要有我在一日,断不会让你随意被人欺负了去。”

二人止了话茬便坐到一处,端着盏热茶暖手,随后便看着余三娘在柜面上笑得眉飞色舞般的模样,如同在看一出上好的折子戏。

酒楼之中熙熙攘攘,酒楼后院这欺云楼的掌柜噼里啪啦打了好久的算盘,看着账册上那满目朱红,叹了今日第一百三十八次气。

原本这家酒楼在原处开了许多年,虽是比不得粟云楼,但到底还是有些自己的熟客。如今,宁瑞公主要同对面打擂台,纵是锣鼓喧天,但这繁华背后的萧条又有几人能知?

酒楼掌柜没有办法,只能将账册都送到公主府中,让宁瑞公主自行抉择吧。

而宁瑞公主这些时日只顾着同沈清晏斗气,母女二人见粟云楼门可罗雀的景象心中十分畅快,可转眼收到账册之时,两人方惊觉这短短时日里头,家里的银钱已被亏空得不像话了。

虽是不服气,可宁瑞公主还没有昏头到这个地步,当下便命人先行将酒楼生意给停了。

欺云楼一但休店,那些想摇摆不定的食客便都又回到了粟云楼,而余三娘也结束了坐着都能赚银两的日子,每日忙得连坐下休息的空闲都没有。

原本京中的官眷们都等着看沈清晏的笑话,不想宁瑞公主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这个笑话便又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而沈清晏在此事上,也就被她们都传成了一个逆来顺受的软面团,宁瑞公主都打到门口了,她都不到对面酒楼寻衅滋事。

对于这个消息,沈清晏还是十分满意的。毕竟只要让宁瑞公主觉得自己并没有还手之力,再多闹腾些时日,总有过了劲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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