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它的产地冽澜,那都是贵族才能使用之物,大稽与冽澜民风习俗皆有不同,自然对这明漪香也未有追崇。
“宫中例年进贡的贡品清单皆有存档,我去着人查看一二。”
“杀鸡焉用牛刀!”沈清晏摆手拒绝:“这等宫中小事,我自会寻机会套出来的。我是想请殿下出手,暗中查访一下都城之中是否有冽澜细作。”
“若汪贵妃当真与冽澜有关系,她长居深宫自是多有不便,宫外之事多半还是得借他人之手为之。”
宫内记档沈清晏可自行查看,但宫外这等严查细作一事,便不是她所能调度的了。左右她手中仅十一与白鹭二人,在此等事上,委实有些吃力。
沈清晏话未尽,萧恕便也明白了,当下便应了差事,言明余下之事尽可交于他。
“雩娘,你只需得记得,万事有我,即便外头下刀子了,也有我替你挡着。”有时候,萧恕真的希望沈清晏便是那种事事会同自家夫君说的女子,如此一来他便不用担心,不必后怕。
可他又转念一想,若沈清晏当真是那样的女子,兴许他也就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我知道呀,所以我今天才敢公然跟汪令笙叫板呀!”
“你既有底气,还能让自己伤成这般?”
“我不都告诉你了嘛,我那是故意的,我自己伤的自己,真不是她动手!”
“嗯 ,我知道。”
“你知道还瞎咧咧作什么呀?”
郑贤妃独自立在窗外,静静听着屋里这对少年男女之间的情话。他们的话语当中没有提及一个‘爱’字,没有说过半个‘情’字,可那些语气当中却是满到溢出的情意。
她退出去,调头又去寻了景帝。
“陛下,汪氏在这时候闹这么一出,想来是为了保下晟王。”郑贤妃立在殿内,如实禀报。“属下觉得,此时汪氏送了这么一个筏子过来,咱们正好可以借用一二。”
程氏的那一出,是在景帝的推波助澜之下造就的,为的就是引出一直藏在暗处的墨意。
“那就由你去办。”
也不知是萧恕使了力,还是景帝恼了汪令笙。借着沈清晏的一剂‘白莲花绿茶’为由头,阖宫上下将汪贵妃跋扈乖张越俎代庖‘私刑’教训日后的朔阳王妃一事传了个透。
不单是宫里上下都知晓了,就连宫外的那些臣子家眷也都听了去。
这帮子闲散的官家夫人姑娘们,平日里头无事就会办个茶会花会的,聚在一处便是天南地北的聊着各家的是非。
既然这帮子官家夫人姑娘们都传开了,那么他们自家的阿爹夫君兄弟自然也都知道了。
像此等妇人之间的龃龉虽是没人好意思在大殿朝会之际直接提出来,但那些上书的折子可是一道不少的都往景帝案前递了。
这奏疏当中不外乎是说汪令笙德不配位,一介妃妾代掌宫务时间久了,便忘记了自己并非中宫正妻的身份。
于是景帝自然也就坡下驴直接免了汪令笙代掌宫务的权柄,直接让郑贤妃来代掌了。
只不过,景帝也还是顾念着晟王的脸面,只是说汪令笙身体孱弱,不能再劳心费神至此等事上了。
没有直接说明原由,就是给晟王母子保全人前的颜面了。
只是,这权柄移到郑贤妃身上,可算是苦了沈清晏。
郑贤妃并不是个擅于料理宫务的主子,平日里打理宣庆宫就是让身边的老嬷嬷处置,她最终拿个主意罢了。
故而,当这权柄移过来的时候,她就直让沈清晏帮着盯了。
沈清晏虽是当得了秦国公府的家,但这跟掌管后宫宫务到底是两码事。她能治小家,能打理酒楼铺子,但这跟管理后宫诸事又有不同。
单是这六局二十四司那些有品级的人名跟人脸她都尚且对不起来,更遑论要熟悉各宫大致的日常操作。
故而,这接连数日她都忙得脚不沾地,生生将自己两只眼睛熬得通红,眼下青黑一片。即便是连萧恕要来蹭个饭,她都没空去吃,随意拿个饼子拿块糕,就算对付了一餐。
郑贤妃觉得,若是景帝当初就能直接让她去帮着打理后宫宫务,估摸着萧恕十天半个月都同她说不上几句话。
白鹭在书案旁又添了盏灯,看着沈清晏一脸困倦却还强撑着,用双手手指撑开自己的眼皮,将那一条又一条的记档翻来覆去地看。
白鹭心中不由暗叹,早知今日还不如当日被汪令笙算计了来得爽快。
汪令笙代为打理后宫诸事这么多年,却因为对这个未来的朔阳王妃训斥几句,就落了个权柄旁移的下场。此等之事,晟王自然是生气,气得又将自己反锁到了书房里头。
而宁玉阁里头,林美人因为这事,又开始皱起了眉头。
要想承宣王世子得继大统,那必须得是朔阳王式微离京才行。如若不然,他一个嫡出皇子,正位东宫名正言顺。
而如今,汪氏权柄旁移,晟王式微,眼瞧着就要大局将定了。
既然汪氏的权柄能落到郑氏手上,那郑氏的权柄,也照样能落到自己手上。打定主意,林美人自也不忘着人递消息出去。
汪贵妃权柄旁落,落到了郑贤妃手中,这本该是郑氏一族都为之高兴的事,毕竟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呐。
可是,这郑老太太却高兴不起来。
不为旁的,正是因为这郑贤妃从前未掌权柄。就已经巴不得看着郑氏全族人走茶凉了。如今大权在握没有直接有事没事给族里子女指个清贫婚事,郑氏全族就得阖族拜谢了。
郑贤妃之所以这么不待见郑氏一族,也实属正常。用沈清晏的话来讲,这事若摆到她身上,她定然要将昔日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尽数都给安排得妥妥当当才行。
这郑贤妃的阿娘原是郑老太太的女儿,禀着自己一惯的优良品德,郑老太太自是要将自己这个女儿利用得彻彻底底才好。只是可惜,郑老太太的夫君守诺,曾与自己的同窗许过一桩婚事。
多年后,那户人家寻过来,郑老太爷自然是要守诺兑现。
可郑老太太便不乐意了,毕竟那户人家依旧只是乡间农家。虽他们在乡间有个十几亩田,三十几亩的山地,在当地也算得上有些名气。
但毕竟彼时郑家老太爷已然入仕,郑老太太亦不愿将自己长女送去与个农家子成亲,便以官民不婚为由,想要拒了。
可郑贤妃的阿爹也是个争气的,他虽出身寒门,但胜在身负实才,当年也是个进京待考的举子。那户人家在此时提出来,自然也是有两副打算。
若是郑家应了,自然可以提携自家孩儿;若是郑家不应,那自然郑老太爷也会给予补偿才是。如此一来,在这等待考的档口,那户人家将这桩婚事提出来百利而无一害。
郑老太爷要脸面,自然不愿落个背信弃义的名声。而郑贤妃的阿娘既是长女,又是最不受郑老太太待见之人,自然就被推了出去守这一门婚事之诺了。
不过好在那永家也是真心实意待郑贤妃的阿娘,而郑贤妃的阿爹也争气,当年也中了进士,虽是名次不佳,但有郑老太爷帮衬,到底是得了个去偏远之地当个小官的机会。
而这么一当就是许多年都未再挪过地方,直到后来连年战火,郑贤妃的父母皆因守城而亡。之后,郑贤妃便被送回了永家乡间。
而郑老太太将自己的女儿,还有能拿捏的族中女子都一一安排利用了,嫁给了京中多家权贵子弟。为妻为妾都不重要,只要将来能讨得郎君欢喜,能在郑家需要之时帮把手,便行了。
只是郑老太太将事看得太简单了些,她自以为自己算无遗漏,可那些在她眼中的好亲事,却都是将一个又一个的女子推入火坑。
那些女子起初还会对郑老太太言听计从,待她们都已然在夫家站稳了脚跟,自然就开始慢慢怠慢这位送她们进来的‘恩人’。
郑老太太眼看着身侧再也无人可用,便想起了那个一直被自己扔在脑后多年不曾想起来的长女,还有那个从来都不待见的外孙女。
于是,她便亲自去了永家,借口说郑贤妃年岁见长,终日待在乡野之地终会误了她的前程,不若就随自己去了都城,好歹还能借着外祖家的声势,替她在都城寻一户好人家。
这永家虽是出了一位当官的,但余下之人都是些个目不识丁只会田野劳作之人。永家族中长辈虽是不舍,但也觉得郑贤妃去都城于她而言也是一桩好事,便也同意郑老太太将她带走了。
这一带,便让郑贤妃那些年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自然,在郑老太太的谋算之下,郑贤妃也确实成了郑氏一族最为出息之人——她与当年的先帝十子秦王萧烺互许了终身。
只可惜当年储位之争,秦王失踪,继而又诏告天下秦王已故。
郑老太太眼见多年谋划落空,便想让她入宫为先帝妃子。若非当年景帝先将郑贤妃纳进了府里,如今她还真不可能活在世上了。
有着如此前尘往事,郑贤妃没有直接将郑氏全族都赶出都城,真的算得上大度了。
郑嫣低垂着头跪坐在矮桌后,看着自家曾祖母来回踱步的模样,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这郑嫣的阿爹,便是那位将别家房梁通体染了个螳螂色的人,也是郑氏老太太最喜爱的一个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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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第 1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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