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萧恕见她一直低垂着头,那两道蛾眉都快拧成一条了。
“我在想,你日后身边会有多少个侧室。”沈清晏随意找了个话茬,道:“到时候我是冲你发火呢,还是贤惠大度地安排,或者说,干脆你有多少个妾室,我养多少个面首?”
沈清晏不想让萧恕知晓她心中所想,这便开始东扯一头,西扯一句,故意挑拣些他不爱听的。
萧恕被沈清晏这话气得面色一阵青白,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无奈道:“这种话你都在这等场合说出来?你不怕传出去,说你无法无天?”
沈清晏面上浮了笑意,扯了扯萧恕的衣摆,道:“那我下次单独说给殿下听?”
萧恕白了她一眼,自顾喝起了闷酒,俨然不再细想沈清晏方才究竟在想些什么事。
宫中年宴结束的时间一向很早,年宴之后景帝素来是回朝阳殿的,萧恕自然也跟着沈清晏一道去了秦国公府,准备一道守岁。
与宫中年宴不同,在秦国公府里头,大家明显都要更加轻松自在。秦老国公与顾老庄主推说年岁大了经不起折腾,两人便早早各回各屋休息了。
剩下几个小辈一起围炉。
“有一次店里来了个闹事的客人,我正想让十一把他给架出去,结果我家姑娘一个人直接上去摔了一个杯子就把人吓出去了。”白鹭剥了个桔子,挖出一瓣桔肉塞进嘴里。
秦远催促道:“一杯子就行?”既敢来闹事,那必定不是能被一个杯子就立时吓回去的人。
“哪有白鹭说得这么神。”沈清晏笑着打断,道:“我就摔了个杯子,然后三娘把算盘一打,要让他赔钱,他就走了。”
秦远再次追问,道:“没付钱你就让人走了?”
“若不让他走,难不成还要在粟云楼里摆个戏台子不成?”沈清晏捧着热茶稍稍饮了口,道:“不过就是不想让他影响我做生意罢了。再者,也会有人帮我讨回来的。”
“谁?”
“是阿衍。之后阿衍提了两坛子酒上门,同那人喝了一顿酒,第二日就把银子送过去了。”萧恕提着酒埕笑着入内,伸手拂去肩头的薄雪。
“外头下雪了?”沈清晏上前替她解了斗篷,拉着他一道围炉而坐。“下雪你怎么也不撑把伞,仔细伤子身子。”
萧恕道:“就去酒窖拿个酒,几步路罢了。”
“朔阳王殿下当年也是跟着卫国公一道去朔阳戍边过的,朔阳的天气可比元京城要更加寒冷,不过就是沾了点雪,有什么可伤身子的。”秦远面色不悦,一句话便将这阴阳怪气四字尽表于前。
秦远瞧见沈清晏的关切模样,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他萧恕不过沾了点薄雪罢了,能有多大的事?
再者,他身上的衣料斗篷,哪一件不是时下最好的御寒之物,一点雪子还能伤得了他的身?
“殿下一路行来身上寒气定重,我再着人烫壶酒。”沈清晏连忙来打圆场,遣了白鹭他们几人去再备些酒菜,顺势给了秦远一记眼刀,以免他再不分场合胡乱言语。
萧恕虽未怪责,但一言不发地坐着,秦远则与他相对而坐,未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半分。沈清晏一时尴尬无言,只觉得屋中满满尽是硝烟味,只怕是要比宫中燃放爆竹之处还要再浓一些。
顾茗将头凑过来,低声道:“他俩有仇?”
“没听说呀。”沈清晏也是一脸无奈地向顾茗投去一个‘臣妾也不知道’的表情。
白鹭端着酒入内,见此情景也不由觉得氛围异常,摆下酒壶便退出去。
“酒来了,过来饮酒吧。”沈清晏拉着萧恕急忙走向矮桌,见秦远亦一道过来了,便将酒盏斟好,道:“一起喝一杯暖暖身子。”
“你酒量差,别喝了。”未待她举杯,便被萧恕拦下。一旁秦远居然也未唱起反调,反而附和道:“我来陪王爷对饮就好,你去围炉便是。”
说罢,这二人便开始对饮。
沈清晏被他们二人赶至一旁,眼见他们那一番相顾无言,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对饮场面,心中莫明有了几分猜想。
眼见他们已经一壶下肚,白鹭端着酒菜刚放下便凑到沈清晏身侧,道:“姑娘,他们再这么喝下去,怕是要出事啊。”
沈清晏点头,这一屋子的女眷,到时候难不成让十一一个人拎走他们?
“你们两个什么意思?跑我家里面想喝光我的酒,还不打算让我沾上一滴?”她坐至中间,将他们二人隔开,随后道:“我们来问对方问题,答得上才有酒喝,答不上就没得喝。”
顾茗也过来帮腔。
她随即斟了盏酒,盏还未举,秦远便抢先道:“王爷,你跟多少女人有过肌肤之亲?”
沈清晏差点没有洒了自己盏里的酒液,心中暗暗思忖,惊觉不妙,这一上来便是如此虎狼之词。
“未曾有过。” 萧恕举杯一饮而尽,笑道:“秦寺丞可有意中人?”
沈清晏随即将头转向萧恕,随后又看看秦远,只觉得这场战争她实难挤得进去。
“有。”秦远亦饮了盏酒,问道:“若将来王爷所娶之人非是自己心上人,你会如何?”
“雩娘就是我的心上人。”萧恕看了看身侧的沈清晏。她见萧恕看向自己,以为终于要问她了,正搜肠刮肚寻找问题之时,却闻萧恕又道:“秦寺丞的意中人是谁?”
秦远执着杯不语,半晌方道:“我不能说,王爷问别的吧。”
萧恕又道:“若你中意之人,已心有所属,你可愿心甘情愿放手?”
“不会。”秦远道:“总是要争取一番,才能言放手。”
沈清晏便如此坐在中间,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口中尽出虎狼之词,全然没有她存在的必要。白鹭立在身后,亦觉得此番情况着实不妙,悄悄扯了沈清晏站至门外。
“姑娘,你觉不觉得远少爷今日有点不大对?”白鹭想了半天,方道:“打从殿下一进门,他就不大对了。”
沈清晏连连点头,轻声道:“你都看出来了呀?你听听他俩说的这些虎狼之词,这要是再让他们说下去,必是要出事。”
白鹭忧心道:“姑娘,你说远少爷他这像不像是在吃醋啊?”
“你也这么觉得啊?”沈清晏的眉头蹙得越发得紧,为难道:“我就怕他在吃我的醋。今日这模样,他多半是中意了不该中意的人,有断那什么,分那什么的心思了。”
“啊?”白鹭探头又看了看屋内二人,虽说这朔阳王殿下生得好看,可这男子与男子如何成婚?“这事要是传出去,殿下名声受损不说,远少爷怕是性命不保啊!”
沈清晏连连制止,道:“这些你千万别往外说,还有,你今日就负责跟十一拦下外人,千万别让别人过来,我去把他俩分开。今天晚上他俩要是真出点事,神仙都救不了小远。”
白鹭连连点头,随即便去拦人。沈清晏看了看屋内二人,深吸一口气,打定主意要当那打鸳鸯的棒子了。
她朝着顾茗招了招手,道:“茗姐姐,你酒量如何?”沈清晏虽然酿得一手好酒,但她的酒量是真的不行。她喜欢闻各种酒的香气,但始终不大喜欢酒的味道。
顾茗细想了想,道:“三埕烧刀子下肚不会倒。”
“那就决定是你了!”沈清晏拍了下她的肩头,推着顾茗一道加下战局,由顾茗负责将秦远给灌醉,省得他再口出虎狼之词。
沈清晏头一次知道秦远原来这么能喝,顾茗都喝得满脸通红了,这小子居然还不倒。而一旁的萧恕也跟着喝了许久,看着这模样,应当也是带了七分醉意的。
好不容易喝到秦远趴下,顾茗也已经失了神智,就剩下萧恕还一直坐在那边傻笑。
沈清晏嘱了十一把秦远拎回去,让他一整晚都负责盯着秦远,省得再出夭蛾子。随后,她又让白鹭领着萧恕去休息,毕竟白鹭习武力气大,扛个男人跟扛个姑娘,沈清晏选择后者。
她扶着顾茗跌跌撞撞回到屋子,又嘱了丫鬟打水替她更衣梳洗。
那头丫鬟们已经替顾茗宽去了外裳,这头沈清晏刚斟好了茶水,她捧着茶盏走过去,还未递到顾茗嘴边就被顾茗一个挥手,一盏子茶水全孝敬了她的衣裳。
果然醉酒的人是最没有道理可讲的,沈清晏看着顾茗满是茶渍的领口只能皱着眉头令人再去另取衣裳,自己则拿了块帕子替她擦拭。
沈清晏扯开顾茗的领口,眼瞅见上头有几道殷红色的红痕,心下一沉,随即就将整个屋子的丫鬟都遣了出去。
她扶着顾茗靠在墙上,将她的衣领扯开,只见她的肩头锁骨被水沾湿了的部分皆有殷红色的红痕,那一条一画甚有章法并不似无意间弄出来的伤痕。
沈清晏想到萧恕身上的殷红龙纹雕青,便将帕子浸湿,擦拭着顾茗未被茶水沾湿的部分。
一切都如她所料,顾茗的身上也有那种遇水而现的雕青,只不过与萧恕身上的略有不同。萧恕身上的是殷红盘龙雕青,而顾茗身上的,却是殷红六尾凤凰。
萧恕说过,那是他族中规矩,嫡出男子雕以殷红盘龙,庶出为青,那这顾茗身上为何也会有?
“你干什么呀?”顾茗带着醉意推开沈清晏,走到矮桌旁找水喝。
沈清晏走过去,替她斟了水,试探道:“茗姐姐,你身上的凤凰是怎么来的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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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第 19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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