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娘子,阿爹昔日确实行为有失,如今他身在牢狱也合该是吃吃苦头长长记性方好。可在明面上,他终究是您的舅父,若他有事,只怕娘娘您在宫中的地位亦要有损。”
郑嫣虽是懦弱,但头脑确实是要比郑老夫人要长进些。郑老夫人只知晓拿昔年所谓的“亲情”,想要束缚住郑贤妃的手脚,却不想她从未给过郑贤妃亲情,又能拿什么来束呢?
故而,郑嫣直接便拿郑贤妃自身地位来束,虽也没拿捏住命门,但终究是比郑老夫人要略略高明些许。
“你倒是比你的祖母要头脑清明那么一点,可你并不知晓,我一点都不在意这些所谓的地位。”郑贤妃支着头看向一旁跳动的火苗,“权柄旁落那正好,我也懒得管束这些宫务。”
左右都是景帝布局所需,自己原本就是个幌子罢了,郑贤妃巴不得落个清静。
眼瞧着郑贤妃油盐不进,郑老夫人也没了法子只能是使劲哭嚷,那声音大到连立在殿外的沈清晏都听得清楚分明。
她不由感叹,这郑老夫人年纪一大把,身体还真的挺不错的,这个年岁还能嚎得这般响亮,实属难能可贵。
李嬷嬷看向殿阁之中,皱着眉头道:“这老妇也忒过分,幼时不拿咱们娘子当回事,如今家中但凡是少了把盐都能想尽办法入宫来娘子这头嚎上几日。”
“若非怕她不要那张老脸四处乱嚎,早给她下了禁令不许她入宫打扰贤妃清静了。”
沈清晏嗤笑出声:“也不知这次那位郑大家主是又惹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李嬷嬷看向沈清晏,又觉得在她一个姑娘家面前说此等事着实污秽,咬牙憋了半晌,道:“就他那点子上不了台面的癖好惹下的祸事呗。”
“可他这次惹到的人户,还真的不好惹。”萧恕走过来,看着眉眼弯弯的沈清晏,笑道:“你可知晓,郑礼这次是同哪家的妇人有染?”
沈清晏摇头。
“青州祁县的莫家。”
沈清晏听着‘莫家’二字觉得有些熟稔,但又想不起来在何处听过。
“柳家姑娘就嫁到了青州祁县。”萧恕补充道:“这次,莫氏一家入京拜访承恩侯,却不想出了这档子呢。”
“啊?”听得是柳华莲,沈清晏大张了嘴,半天都合不拢。
饶是她再前后思虑,她都想不明白,以柳华莲这等性情高傲,向来眼珠子生在头顶的人,如何会同郑礼这个半脚入土年近五十之人不清不楚?
柳华莲自小事事要与嫡出的柳华琅争抢,处处都要拔尖,从小便没有失过手,次次都能争得她想要的。
哪怕是之后她想要嫁入肃国公府为妾,也是因为怕沈清晏在旁,害她寻不到一处好人户,这才将主意打到了肃国公府上。
之后,即使她远嫁了青州,也是嫁给了祁县富户莫家,嫁过去当人家莫家嫡长子的正房夫人。
依着柳华莲的性情,加之莫家在祁县的地位,再怎么样,她也当是瞧不上郑礼才是。毕竟郑家虽然顶着郑贤妃母家的名头,但内里实在破败不堪,那个郑礼更是一堆妻妾。
这样的人户,莫说是柳华莲不会瞧得上,纵使寻常清白人家都未必会将女儿送进去为妾。
“殿下你莫不是听岔了吧?”沈清晏正这般说着,殿内就传来了郑贤妃高呼左右的声音。
李嬷嬷守在外头等这话等了许久,此时得闻,立马就带着一众宫人疾步入内,将郑老夫人祖孙二人架着“送”离了宣庆宫。
沈清晏这才同萧恕一道入殿面见郑贤妃。
郑贤妃侧倚着凭几,神情倒是与常无异,看来她是当真未将郑老夫人摆在心中,无论她说些什么都不会动摇她的心绪。
“朔阳王殿下今儿又要蹭饭?”郑贤妃将身子坐直,道:“眼下这时辰尚早了些。”
萧恕抬手施礼,道:“郑礼一事,父皇让我督办,冼尘主审。”
景帝有此安排,大抵也是因为他们两个宗室子弟多少顾忌着点皇家颜面。
“啧,这点破事还要烦劳你们两个。”郑贤妃抬手摆动了下衣袖,“国有国法,殿下该如何办,便如何办,不必顾及我,没那个必要。”
萧恕抬手应声,沈清晏站在一旁眨了眨眼,笑着走到郑贤妃跟前,半蹲了身子道:“贤妃娘子,能不能让我也跟着一道出去瞧个热闹?”
郑贤妃打趣道:“你要去也合该同你未来夫君说呀,同我说什么?”
“可是妾如今是在娘子宫中学习宫务礼仪,娘子这位师长不点头,妾又怎好出去呀?”沈清晏将双手靠着矮桌支起了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郑贤妃与沈清晏虽相处时日不长,但亦是清楚,她能摆出此等模样必是另有打算。既是如此,她自也不会多加阻挠,直言让她记得晚间回来继续处理宫务便由着她出去了。
莫家众人入京探亲,自是会借住在承恩侯府之中。在离宫前往承恩侯府的路上,萧恕也大致将此事的经过大抵同她说道了一二。
莫氏一族在祁县也称得上薄有名望,莫家虽是祁县当地大族,但家中人口相比柳家也称得上是人口简单。柳儒有一妻二妾,但莫家家主虽有三子一女,却都是自己元配夫人所出,身旁亦无妾室。
柳华莲能得嫁如此人户,虽是远嫁,但也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据萧恕所言,柳华莲是陪着她家婆母去寺中礼佛之时巧遇郑礼,也不知二人言语了些什么,就这么有了干系。
之后,柳华莲便会时常会借着礼佛之名,去往都城外郑礼所寻的茅屋私会。
她们二人私会月余之后便被莫家大公子发现了端倪,于是一路跟着去抓了现行,郑礼当即便被揍了一顿。因他是宫中郑贤妃的舅父,莫家大公子也不敢真伤了人命,只得先行将柳华莲带回。
但身为男子,这种从头到脚都被套上青葱野草色的感觉,是个男的都忍不了。估摸这莫家大郎君回府后左右思量着实咽不下这口气,于是,他便又另行寻人打上郑家大闹了一场。
归家之后,当夜就命归黄土。
是以,莫家人不但不肯放过郑礼,连带着对柳家都是带了几份恨意的。毕竟与郑礼有染之人,是柳家女。
沈清晏在听完这一长串的故事之后,抬头郑重道:“那郑礼生得好看吗?”
“那要看与何人比了。”萧恕皱着眉头回答。
“不应该呐,以柳华莲的性子,除非郑礼那头能给她泼天的好处,不然她才不会瞧上一个年岁都能当自己阿爹的男人。”她喃喃自语,又问道:“那,那个莫家大公子生得如何?”
“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那就更不可能了。”摆着身边一个年轻俊美的正头夫君不要,非要去外头找个糟老头子。柳华莲又不是那种天天吃珍馐美馔能吃腻了,转头去找个菜干啃的人物。
沈清晏低头苦思之时,车舆也已经行至承恩侯府,萧恕扶着她一道走下车舆,正巧遇上前来柳家查问的萧冼尘。
萧冼尘瞧见沈清晏与萧恕二人执手而立,蹙了蹙眉头,拉着萧恕走至一旁,低声道:“你如何这般公私不分,怎还将县主带着一道来审案子?”
“因为我自小与柳家人相熟,对她们的行事禀性十分熟稔。”萧冼尘的‘低声’可算不得太低声,正好能让沈清晏听得分明。
沈清晏看着萧冼尘一脸鄙夷之态,道:“世子的声音实在是不够小,妾能从世子的声音之中听得出来,世子定是身体康健之人。有如此康健身体的人,想来那心胸自也是宽广无限。”
萧恕站在一旁憋着笑,萧冼尘被噎得没话,转身听得萧恕的笑声,只得瞪了他一眼,口中说着莫要乱动便先行入了承恩侯府。
即便与柳家人再怎么关系疏离,但沈清晏也是与这个侯府打了十几年交道的人,比起萧冼尘这个外人,她自是对柳府一切了如指掌。
故而,当萧冼尘将当夜在莫家大公子院中值夜当差之人集到一处之时,沈清晏也已经让白鹭与十一将柳华莲昔日用得顺手的心腹之人一并提了送到他面前。
萧冼尘端坐主位开始一个个审问,然则这帮人都是积年的滑头,许是早就套好了说辞,一直高呼不知。
沈清晏厌烦地蹙起眉头,道:“你,崇元七年偷盗了侯夫人一对金镶玉耳坠。”
“你,崇元九年与柳瑜有染珠胎暗结,宋晚月命你利用腹中孩子陷害柳夙,你因害怕,只得先让自己落了胎。”
“你,一直与柳侯爷暧昧不清,这事连侯夫人都不知道。”
沈清晏每指过一个人,便将她们最不愿为人所知的老底都揭出来。
“这些事如果让侯夫人知晓了,你觉得你们几个还有命吗?我没那么多工夫浪费在你们的口舌推托之上,若不想说实话,那这条命也不必留着了。”
堂下所跪之人显然是没有料到,素日里那个不声不响最容易拿捏的表小姐,居然将她们所有的秘辛了若指掌。
“白鹭,十一。”她们原本还在踌躇,但听得沈清晏再次出声,连忙将那些藏匿了的事情都吐了个干净。
那莫家大公子出事之时,柳华莲确实已经被柳家人单独看守,她并无机会向莫家大公子下手。
但她近些时日也确实时常出去与人私会,这些人都是前前后后帮她遮掩之人,只知晓她是乔装出门,却不知她是去见谁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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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第 1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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