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晏既为日后的太子妃,此时又在宣庆宫中,宫里那些多年服侍之人也都是有眼力见的人,想着先行讨好一下未来的后宫之主也是桩不错的买卖。
故而,六局为首中人也曾试探着想要探一探沈清晏的口风,好将这差事办到她的心坎里。而沈清晏永远只是一句“按宫中旧例依制去办便可。”就将她们都打发了。
她是日后的太子妃不假,古往今来连皇后都有废黜者,况一太子妃乎?
四月一整月都十分忙碌,时至五月,沈清晏倒开始担忧白鹭与风逐之间的婚事了。白鹭出身虽不尊贵,但风家依旧礼数周全地上了门。
风逐的阿娘是明德皇后的陪嫁,自明德皇后故去之后,他的阿娘亦下落不明至今。故而,风统领便自己带着儿子及官媒一道登了秦国公府的门,正式向秦国公府求娶白鹭。
风家礼数周全,沈清晏心里却开始惴惴不安,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单独同风逐说道一二。
风逐头一次见沈清晏这么大个阵仗,没有直接让白鹭去寻他,而是着秦国公府的管家去找的他。风逐来到秦国公府,身为外男,他头一次私下单独与沈清晏见面,心中颇为忐忑。
屋内无人侍候,沈清晏捧着一个铸铁的盒子行过来。“坐。”
风逐依令坐下。
此时他心如擂鼓,想着沈清晏昔日所行所为,风逐坚定一个信念。总之,只要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殿下喊他做什么,他依令照做便是。
“你与白鹭七月便要成婚,在此之前,我要你写一封和离书。”她指了指桌上的纸笔。
风逐睁大了眼睛,实在不能理解沈清晏此举所为何意。
这媳妇还没正式娶到手呢,就先写和离书了?那他娶这媳妇是做什么用的,过家家吗?
“我相信你现在是真心喜欢白鹭,我也相信你眼下会待她很好,但她真的不是一个擅于处理内宅妾室的人。你的位置必定不会止步于此,日后高位,亦会有诸多不得已。”
其实说白了,就是说您风大人以后少不得高官厚禄,到时候别人给你设局子塞女人,你能顾得了这个吗?
白鹭可没有沈清晏这么想得开,自己男人不爱自己了,有别的女人了,那就随他去,她一个人也能将日子过得好。
白鹭不是。
“县主,我知晓你同白鹭情深,但我这还没娶过门,我就……”
“是以,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沈清晏打开那个铁铸的盒子,道:“这个盒子是我外祖母之物,能开此物的钥匙只此一把。”
她扣去钥匙上的暗扣,将其一分为二。
“我会留着这半把钥匙,剩下的半把会放进白鹭的嫁妆里面陪嫁到风家。别给我立誓,我不信那个。”倘若立誓有用,那老天怎么不把那些背信弃义之人都给劈死呢?
沈清晏倒觉得,老天降的那些个雷就是在告诉这世间女子,那又是一个个不能信的誓言。
风逐很不乐意,但他也深知沈清晏有此一招,确实是在替白鹭考量。而且,不日,她也将嫁入东宫。
思虑再三,风逐还是执笔书写,随后看着沈清晏将这纸和离书拿火漆封好,锁进铁盒之中。
“此事你若要告诉殿下亦可。总之,不到最后一步,我不会告知白鹭。”这是她给白鹭留的后路,哪怕她不在了,若有一日白鹭要离开,风逐也拦不了她。
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一条活路,这是沈清晏的准则。她喜欢萧恕,但她不会因为喜欢就让自己成为一个事事依靠丈夫失了自我之人。
当然这事风逐也没告诉萧恕,毕竟说出去丢人呐。
五月底是如月郡主的及笄礼,虽说她与沈清晏有过节,但日后两人总是亲眷关系,此等事上自也不能失了礼数单独将她排除在外。
沈清晏接了帖子,到了日子时好生打扮了一下,非但如此,还照着官宦人户姑娘的装扮给白鹭亦穿载好,唤了小婉并另一个府中的丫头叫眉儿的,一道去了承宣王府。
其实沈清晏接贴之时并不打算带白鹭过去,别说不打算带白鹭过去,就是她自己也是极不想去承宣王府的。无他,就是知晓自己去赶了这个场子,就得生出点事端来。
但是白鹭不放心,就怕沈清晏去承宣王府被欺负了去。
那是即是萧如月的及笄礼,来得都是都城豪门的女眷,萧恕自是不会到场相护,白鹭便说什么都不肯留下。
后来,沈清晏想着白鹭日后多少也是要跟都城中好些豪门夫人打交道,就着人应下了承宣王府的贴子。她提前命人依制将白鹭一通打扮,这才一道去了承宣王府。
沈清晏与白鹭方下车驾,卫国公府的车驾亦到了。卫国公夫人领着徐徽宁步下车驾,沈清晏与白鹭便一道迎上去见礼。
“白鹭这身装扮真是好看。”风逐要求娶白鹭一事,徐徽宁自然也是知晓的,白鹭被这一通揶揄已是两颊羞红,只得低垂了头扯着沈清晏的衣袖寻助力。
“姐姐不是要在此处同我叙家常吧?”徐徽宁知晓她在护着白鹭,便也不在说了,几人一道进了承宣王府。
承宣王妃独坐高位,萧如月同她一道坐着。卫国公夫人论品阶不如承宣王妃,但她始终都是承宣王妃的嫂嫂,自然承宣王妃不会真受她的礼。
“嫂嫂可来了。”未待卫国公夫人见礼,承宣王妃就走过来,拉着卫国公夫人的手,道:“早就盼着你们来了。”说着,就让人领着卫国公夫人同徐徽宁一道坐定。
但到沈清晏这处,便是不同了。
承宣王妃迎着卫国公夫人母女就座,她转头又行回自己的位置之上,等着沈清晏同她见礼。
未来的太子妃又如何?你此时尚未过门,你就还只是一个临川县主罢了。
沈清晏知晓承宣王妃的打算,面上不喜不怒,依礼同承宣王妃见了礼。承宣王妃虽是看她不爽利,但也不可能在自己闺女的及笄礼上真闹出些什么响动出来。
丫头引着她们就座。
沈清晏的位置与徐家母女的位置并不在一处,她的左右皆是未曾见过之人,最为重要的是,那中间就空了一人的位置。
这若是换在从前倒没什么,但在此时便是不合时宜了。
萧如月还是坐不住,饶是在沈清晏那头吃了这么多次亏,她都记不住一点,千万不要在人前去下沈清晏的脸面。
“临川县主怎么还不就座?阿娘,按着县主的身份,是坐在那处吧?”
承宣王妃有些不大高兴,但也不可能当众驳了自己女儿的脸面,毕竟今儿可是她的大日子。“县主是觉得有何不妥当吗?”
沈清晏执着白鹭的手,笑道:“倒不是不妥当,是有些不明白。先时王府着人去秦国公府下了帖子,请国公府女眷赴宴。我想着王府中人皆是得力的,哪怕是个传话的仆妇,随意摆到寻常人户里头,那都是能当管事婆子的人。”
“先时我已说了,会同舍妹同赴郡主及笄礼。不想,府中奴仆未备下我们姐妹的席位。如今时辰不早,也不好因一个奴仆之过就让在座夫人姑娘们都一一挪动。”
“在此,沈氏姐妹遥祝。既王府未曾安排,我们便也不打扰了。”
像此等安排座次之事,一向都是根据各家回禀事先安排上的,这里头要没承宣王妃的授意,底下人又怎么可能只安排一个位子呢?
在坐的女眷全都心里清楚,但整个屋子里头身份最尊贵的几个人一起粉墨登场,她们才不会傻到去掺和这趟混水。再者,沈清晏丝毫没说你承宣王妃有问题,是说你府里头的下人不懂事呐。
风统领府要替风逐求娶白鹭这事,卫国公府是知道的,承宣王妃也是听到风声的。可都城中旁的富贵人户却不大清楚,只知晓风统领的儿媳妇人选是个与秦国公府沾亲带故之人。
承宣王妃知道沈清晏这是要给白鹭挣颜面,见沈清晏欲走,便想缓和一二将这事揭过去,一旁萧如月却是坐不住了。“临川县主原自降身份与一个出身低贝戋的丫头互称姐妹,我等却是不好乱了这尊卑的。”
屋内好些女眷都开始窃窃私语,沈清晏执着白鹭的手微一用力,不疾不徐道:“沈家家教甚严,我外祖母较之更甚,故而先前十年这都城当中都无人知晓我这沈家嫡长女,又何况一嫡次女。”
是的,沈清晏都不兴说白鹭是什么义女,直接就明说了,这是我沈家嫡出次女。反正沈固本就是孤儿,自沈固那时起,方有家谱。
如今沈固夫妻已逝,这沈家族谱自然就在沈清晏手上,她在这上头添上白鹭的名字不过小事一桩。
卫国公夫人看不过去,起身招呼道:“清晏,白鹭,咱们也许久未见了,不若来与舅母同坐。”
卫国公夫人开口,沈清晏自不会拂了她的面子。徐徽宁即刻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出,随后挤到卫国公夫人身侧,母女同坐一处。
其实这位置换与不换,沈清晏都是要同白鹭挤在同一张桌前的,但相较于方才的挤,这让徐家母女让出位置再去同挤一处,那便是不一样了。
早前便知晓这如月郡主与临川县主不对盘,今日在自己的及笄礼上都能公然跟这位未来的太子妃过不去。
若是成了也就罢了,反正人现在还没当上太子妃,你这郡主名头原就可以压她一筹。偏生还输了,闹了好个没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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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第 2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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