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冼尘:“儿子明白。”
“对了,前几日听说临川县主被殿下带回了东宫,你若是再见着他们可得规劝一二。他们二人虽是定了亲,但到底未行婚仪。县主未得出嫁,就先行入宫,多少有损她的声名。”
萧冼尘:“阿娘这话儿子怕是不能依了。县主陪着外祖母一并在永安寺中,她是替如月祈福跪经才跪伤了腿。殿下心系县主,怕外头的郎中诊治不当,这才将县主带回宫中调养。”
“再者,陛下与贤妃都不曾说些什么,咱们虽是亲眷,但也属君臣呀。儿子倒是觉得,县主在宫中也挺好。再过几个月,她就是太子妃,早些帮着贤妃一并处理宫务,也不怕届时手忙脚乱了。”
萧冼尘话里话外都透着是承宣王府欠了沈清晏的意思,听得承宣王妃心里是哪哪都不爽利。可再心里不爽利,她也不能当着萧冼尘的面发作,只得抬了手中的帕子轻轻咳了几声以做掩饰。
岑燕瞧出了承宣王妃的意思,上前搀扶:“王妃,这天愈发得冷了,咱们还是回去再加件衣裳吧。”
“姑姑留步。”萧冼尘叫住了她,“前些时日,我在院中捡到了一只耳坠,瞧着约摸像是姑姑的。这些天一直忙着寺中公务,险些忘记了。”
萧冼尘自袖中取出那只银丝玛瑙耳坠交给了岑燕。“姑姑看一下,可是姑姑之物?”
东西自然是岑燕的,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道:“多谢世子。”
“姑姑自幼跟着我阿娘,后来又一并陪嫁过来,劳苦功高。冼尘素日里不通这些金银首饰之道,有些疏忽,等日后得了空,我再着人给姑姑打上一些新的。这只耳坠子这么旧了,姑姑还是少戴吧。”
“阿娘,儿子还有公务,先回去了。”他不能明着来,只能稍稍敲打提醒一二,希望她们都能听得明白。
岑燕扶着承宣王妃回到院子里,假模假势道:“王妃,咱们世子今儿这话,奴婢怎么听着这么奇怪?”
自然是奇怪的。
萧冼尘向来守礼,只要有逾礼法之事,哪怕再小,他都会觉得不妥当。可今日他说的那番话,里外不曾透出点东宫的实情不说,还以君臣之分搪塞了过去。
再者,他素日里一向不过问此等女眷添置首饰之事。今日居然还主动提起,要给岑燕再置办首饰,多少让承宣王妃心中渐起不安。
承宣王妃坐到软榻之上,手指来回绞着手中的丝帕。“你确定咱们的眼线没有露出马脚?”
岑燕:“卫国公府那头半点消息都没透出来,这要是真的露了马脚查到了咱们身上,还能这么安静不成?”
话是如此没错,可就是过于安静了些,这才让她心里不安。承宣王妃未再踌躇,当即令人备好车马前往卫国公府。
彼时卫国公尚未回府,徐衍还未放衙,徐徽宁亦在东宫作陪,家中便只有徐老夫人与卫国公夫人。
承宣王妃入府之后,先是令人将礼送去后院摆着,又与自己的阿娘及兄嫂寒暄了一二,这才开口,道:“听闻临川县主陪着阿娘一并在永安寺中跪经,可是跪伤了腿?”
提起沈清晏,徐老夫人不免心中又起忧思。
一旁的卫国公夫人接过了话茬,道:“是呀,阿娘年岁大了,县主怕阿娘跪经伤了身子,便一直都由她来跪着。只是县主自小身子就弱,几日下来就伤了腿。好在呀,经宫中医官诊治,已无大碍了。”
“那样便好。县主为了我家如月如此劳心劳力,若再落了病根,就是我的不是了。”她浅笑着,端着茶盏浅饮了一口,又道:“改日,我得亲自去谢一谢县主仁心。”
卫国公夫人:“妹妹这就是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举手之劳罢了。县主不日就要与殿下成婚了,这当嫂嫂的,难不成还真能同小姑子过不去?”
“如月先时是有些无状,但都是小事,县主也不会往心里去的。”
徐老夫人:“是呀,我家雩娘向来是个好脾气的。”
言外之意就是萧如月是个顶顶轻浮不懂事的?
承宣王妃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只得强忍着,笑道:“县主温婉贤德,确实不错。对了,我来了这么久,怎么没瞧见徽宁呀?嫂嫂,徽宁可又是去围猎了?”
徐老夫人脱口道:“徽宁进宫了。”
“徽宁进宫去寻县主讨教女红了。”卫国公夫人笑着接话,“先时陛下有口谕,要咱们家徽宁好生将女红一道学上一学。这不,这丫头就去寻县主开个小灶了。有县主在边上陪着,我这当阿娘的也放心,省得我一日三四催,她都不肯去学。”
“这丫头,打小就跟县主投缘。眼下这嘴上喊喊的妹妹要成她的真表嫂了,她心里可欢喜着呢。妹妹尝尝这点心,今日刚从照流雪那处送过来的。”
承宣王妃瞧了眼一旁的糕点,又道:“县主楼里头的点心自然是极好的。先时,宁瑞公主府的宴会上,我就尝过此物。”
提起宁瑞公主,徐老夫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喜。毕竟前些年闹出过这么多事端,桩桩件件都是跟宁瑞公主脱不开身的。
而承宣王妃此时提起来,也不过就是为了让她们多说些与沈清晏相干之事罢了。
“要不怎么说县主脾气好呢?宁瑞公主先时闹出诸般事了,这若是换了我,我家的产业可不会与宁瑞公主有什么往来。可就算是跋扈如宁瑞公主,最后不也是化干戈为玉帛了么?所以我才说,县主气量大。”
无论承宣王妃怎么试探,徐老夫人哪怕听着觉得不妥当,也是少言少语。而卫国公夫人就是只字不提沈清晏的情况,只一个劲儿的夸沈清晏好。
承宣王妃本是来打探消息,偏生还硬是听了一席自己不爱听的话,坐了没多久,便也告辞了。卫国公夫人亲亲热热地挽着她的手相送,大有不亲眼看着承宣王妃离去不回头的架势。
承宣王妃与卫国公夫人一道走着,看着往来的奴仆,道:“我今日去阿娘院中时,感觉多了些眼生的人。”
“县主不是跪经伤了腿吗?殿下心疼她,阿娘也心疼,这不,就把当时陪着去的奴仆们一并都裁撤了。要我说呀,换了人也好,一则她们也不尽心,二则嘛,也省得日后殿下来了,瞧着她们来气不是?”
卫国公夫人的语调何其轻松,拉着承宣王妃又说了些可有可无的家常,最后亲自将她送上了回府的车驾,这才令人闭上府门。
“日后承宣王府来人尽数先报与我知,一应帖子也是,必先交至我的手中。”
“是,夫人。”
徐徽宁是去东宫陪沈清晏来着,可她才坐下同沈清晏讲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话,她就半倚着睡着了。小婉当即就取来了被褥盖上,又将屋内的窗子都闭上,以免她着凉。
这几日,沈清晏多是如此,总是聊着聊着,便觉得困倦,而后就睡着了。徐徽宁虽是觉得奇怪,但想她身子未有好全也就不多留着,直接离开准备出宫。
她前脚离开,迎头就见着萧恕也打这边来了。“雩娘睡着了,表兄还是晚些再去看她吧。”
萧恕看一眼殿阁处,随即点了点头,与徐徽宁一并朝外走去。
“表兄,雩娘的身子当真好了许多么?怎么她如今这般嗜睡。雩娘向来便没有白日里歇觉的习惯,现如今我与她多说些话,她就开始犯困。可是素日里服的药物有安眠之效?”
一个人的习惯很难说变就变。沈清晏十几年如一日,白日里向来是不歇觉的,如今连连犯困,多少让她觉得不大妥当。
“我即刻就让人接方姑姑入宫。”
方苏来到东宫之时,沈清晏还睡着。她诊了脉,重新开了方子,将一应事务嘱咐妥当才去寻萧恕。
“身上的淤血块大多都散了,皮外伤也愈合了,腿上的伤嘛,再多养些日子也无妨了。”
萧恕:“她当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可她近来十分嗜睡。”
“她晚上睡了吗?”方苏挑眉,“我摸她的脉象可不像是歇息好了的样子。”
萧恕不语,方苏又道:“我南谷有一高足,医术了得,可她夜间睡觉从不灭烛火。因为,她幼时曾被人装进棺材里头活埋过。自那之后,她再也见不得棺材,也十分怕黑。”
“我是医者,只能医她身上的病症,医不了她的心病。”
方苏所言,也正是萧恕所担心的事。
在经历了那样的折磨之后,她却清醒之后便能平静。她不是不在意这些,而是把这些恐惧都压在了心底,谁也不说。
面上瞧着再怎么大胆之人,有些恐惧,也是会跟随一世的。
承宣王妃没能在宫外探出来消息,想着贤妃的生辰快到了,就去宁瑞公主那头兜了兜,两人一道入宫给贤妃庆贺生辰。
宁瑞公主倒是不想去,但转头想想毕竟景帝身侧就只郑氏这么一个高位妃嫔了,也就一并应了。
郑贤妃不大爱过生辰,纵使阖宫仅她一个高位妃嫔,许多贺寿之人都只是礼到罢了。她自乐得清闲之时,外通宫人便报承宣王妃与宁瑞公主一并来给贤妃贺寿。
这两人入了内,宫人们奉了茶点,宁瑞公主就先起头聊起了家常。“贤妃娘子这殿内燃得香料很是特别,我闻得不似寻常的梅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4章 第 274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