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萧恕沉吟:“日日朝阳长相伴。”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腕,道:“殿下这是何意?”

“击掌为誓多少儿戏了些,有个凭证总好过没有。”他看着沈清晏腕间的玉镯,笑道:“日后你执此物入我王府,满府上下,无人敢阻。”

排场挺大哈。

沈清晏腹议几许,只觉得自己现下腕重如千斤。昨日她才摔了一个玉镯,今日萧恕便拿玉镯当了信物,这要让她日日都套在手上还不得事事当心?

“好了,把你的信物给我。”萧恕伸出手讨要。

沈清晏警觉地后退,“我这里可没有男子适用的玉佩。”

“谁要那玩意儿。”萧恕收回手,道:“你不是擅女红么?那你就给我从头到脚地做上一身,作为信物。”

萧恕言罢抬脚就走,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道:“这镯子你可得护好了,别再跟昨天晚上一样,摔一下就给摔没了。”

沈清晏惊道:“你不是吧?大晚上,你还派人监视我?”她就大晚上一个人出去坐了坐罢了,这都能让人瞧了报上去?

“不是别人报过来的。”萧恕摇头,扯谎道:“是我自己看到的。”言罢,转身离开。

她微张着嘴半晌,怒道:“你变态!”

风逐跟着萧恕身侧,看着他勾着嘴角一路走过来,于是大胆问道:“殿下,你又戏弄县主了?”

“瞎说。”萧恕走了几步,又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殿下只要每次戏弄了县主,那嘴角溢出来的笑,止都止不住。”

萧恕摸着自己的嘴角,喃喃道:“有这么明显吗?”

风逐点头,心中暗暗道,殿下啊殿下,你就差把‘喜欢’俩字刻脸上了。

夏日里天气多变,晨起还是艳阳天,如今却满布阴云。沈清晏坐在粟云楼里,看着新摆起来的绣架,数着窗外那渐渐浓重的云层。

“找着了。”白鹭翻了许久,终于从箱子底下找到了那块皎月锦。“姑娘,你这好端端的,如何便想到要把这块皎月锦翻出来了?”

沈清晏接过手,“我这不是答应了殿下,要给他从头到脚,从里至外的做上一身当作回报嘛。”

她将这皎月锦打开看了看,又折了起来,随口扯谎道:“殿下多次相救,总归是要有些表示的。这世间人情债最难还,我能还一点便是一点吧。”

她总归不好说这是用来交换的结盟信物吧,谁信呐?

她如此说着,又坐到了书桌前,开始在宣纸上绘绣样了。

如今她府中皆是萧恕府里头的人,她既已答应与萧恕结盟总归不好将人都给撵出去,毕竟有她们在,她要给萧恕传个信也方便许多。

只是自己日常多有不便,左右她也时常要去粟云楼,便将一些日常所需的物件都往粟云楼里头移了移。

“姑娘身子寒,都说了不能吃这些,你怎么还做?”

“这是姑娘喜欢吃的。”

“喜欢也没用,不能吃,你想她日后生病吗?”

“生病这事不是我能作主的呀。”

十一回得诚恳,饶是一直在低头绘图的沈清晏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在看到白鹭的神色时便收住了。

“你别跟我犟,总之,不能吃这些,重做。”

“要么你做?”

“……”

这回沈清晏是真的收不住,听了这话止不住的笑。

“姑娘,十一欺负我!你还笑?”白鹭气急,她虽知晓十一向来如此并非有心,可每每看他这愣头愣脑的模样,就让她十分气愤。

“好了。”沈清晏开口打圆场,笑道:“你让白鹭熬药可行,让她做菜,不如杀了我来得容易些。”她连连摇头,这白鹭做的菜都是带毒的,吃了怕是要出人命。

而余三娘慌乱跑来寻她的时候,正好是十一准备下去重新端吃食的时候。

余三娘见着沈清晏,便即刻明言,说是月娘出事,被关进了大牢。

她所说的月娘,便是姚月娘。

当年姚月娘孤身流落在教坊之中,沈清晏看她可怜,又适逢粟云楼开张,见她会些弹唱本事便让她偶尔在楼中弹些曲调以换取银钱。

“这陈家郎君的阿爹可是礼部侍郎,如今月娘伤了陈郎君,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只能来请姑娘帮忙出个主意了。”

沈清晏蹙着眉头,疑惑道:“月娘好端端的,怎会伤人?况且还是侍郎家的郎君。”

余三娘摇头:“我也不知,只是听人这样讲起,如今人已经在府牢之中了。”

听闻余三娘这样讲,沈清晏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先安抚余三娘,让她先行回去,她自会处理此事。而后,又命白鹭与十一取了银两,这才一道出门。

府牢虽是不准外人随意进出,但只要银钱在手,通融一二也是常有的。毕竟,所探视之人又非是逆犯,不过一介伤人女子罢了。

府牢之内气味难闻,木制牢门上伤痕累累皆是指甲划过的痕迹,内里还有斑驳的血迹黑点留在上头。

沈清晏掩鼻轻咳了声,跟着前头引路的牢头一路行去,直至最底处,这方停下。那引路狱卒将人带到,又嘱咐几句,言明不可多留。

白鹭笑着道谢,边将一锭银子塞进了狱卒手里,边同他一道朝外走着。

直至狱卒离去,沈清晏这才转头看向姚月娘。

她原本容色出挑,可此时却着了一身囚服,面上带伤,被锁于几尺见方的狭小牢室之中。

此间牢室位于府牢最里处,墙上未开气窗,只有过道头顶所悬一盏油灯用于指路,**霉味丝丝侵入人肺腑。

“到底怎么回事?”

姚月娘见是沈清晏,乌青一片的眼角霎时滚过几颗泪珠,啜泣着将事情经过道与她听。

原来,这陈侍郎之子生性风流,贪恋美色。纵使是风月场中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只要他瞧上了,便是要弄到手。

经年,姚月娘曾有一个姐姐,原是一个舞姬,因被陈侍郎之子瞧上,受尽屈辱而亡。

此次,她听闻陈府有宴,要请她入府唱曲。她想着若是错失时机,只怕再无机会报仇,故而惹了此等大祸。

“姑娘,是我所为,我无怨无悔。只可惜,我杀不了他,报不仇。”

沈清晏厉声:“糊涂!”

姚月娘抬头,看她眼神凌厉,一时间被吓在一方,不知如何作答。

“报仇就只有杀人这一条路吗?”她站起来,看着跪坐于地的姚月娘。“今日你若杀了他,你姐姐的冤屈何人会知?世人只知晓一个贝戋籍女子心怀不轨蓄意刺杀朝臣之子,被按律正法罢了。”

沈清晏的话语像柄利刃刺在她的心头。

她知晓沈清晏说得对,即便她今日真的事成,也只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你给我听着,这世间仇恨万千,并非只有杀人这一个选择。你要的,是给你姐姐平反,是让真相大白,不是为了脏了自己的手。”

府牢之中寂静一片,姚月娘双手抓着木栏,指甲在木栏上划出几道新痕。

看她如此,沈清晏压低了声音:“你且告诉我,你刺了他几刀。”

“一刀。”

“你确定?”

“是。”姚月娘点头。

“你听好了,无论何人来审你,你皆称是因陈公子意图对你行不轨之事,你为保清白才刺伤了他。”

姚月娘不解:“可……”

“没有可是,你只需记住,你不愿受辱,故此刺伤了他。旁的事,我会处理。”

嘱咐完姚月娘,沈清晏这才离开府牢。

姚月娘虽有心刺杀那陈姓公子,但好在她力有不足,只刺了一刀,且未伤及要害,这便还有转机。

方离开府牢,沈清晏便嘱咐了十一去将那陈姓公子的所为一一查上一查,若想要将姚月娘顺利救出,只怕还是得从那人过往罪责上寻条出路。

十一倒是一如既往的稳妥。

沈清晏将事交待于他不过两日,他便已经将事查了个七八分。

这陈公子名为陈义章,是当朝礼部侍郎的独子。这位侍郎大人,老来得子,一向是宠爱有加,免不得就将他宠得无法无天了些。

平日里奴仆婢女若是不得意了,随意打死也是常有的。若是有遇上戏子清倌,又或者身在贝戋籍的女子,他便会强行将人要来。

哪怕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事后也不过就是多给些银两,左右都能威逼利诱将事压过去的。

姚月娘此事最为头疼的,便是她贝戋籍女子的身份。

沈清晏坐在桌旁,右手支着头,拇指与中指来回摩擦,眼神飘忽,已然坐了一个时辰。

“姑娘,若是想不出办法,不若请卫国公出面调停?”白鹭试探着,见她丝毫未动,又道:“或者,去朔阳王府找殿下出面?姑娘不妨试试。”

白鹭如此说着,但沈清晏依旧未有所动,她这才伸手轻轻推了推:“姑娘?”

“啊?”沈清晏回神,“何事?”

白鹭叹气:“姑娘,我是说若真想不出办法,要么去请卫国公或是王府那位殿下出面,看是否能多给些银两让月娘出来。”

“办法到不是没有。”沈清晏轻笑了声:“只是我在想,要如何做,才能让此事看上去十分自然。”

“姑娘想到办法了?”

沈清晏点头,招手示意白鹭附耳过来,轻声与她说道了一通。

“那此事白鹭去办。”

“你不行。”沈清晏摇头:“你跟月娘一样,输了出身。在明面上,你如今只是我沈府一个下人,即便将事捅破天也荡不出一个水花。可我不同。”

她起身看向窗外的树梢。“我即便失了父母,可我到底还是秦国公府与承恩侯府的血脉,我依旧是大稽的临川县主,京兆府尹不会草草了事。”

“可是……”白鹭担忧道:“姑娘你不会武艺,此事过于冒险,若然有失,姑娘你可就……”

“有你跟十一在外接应,我不会有事。”沈清晏倒是没有白鹭这般担忧,这计是她想出来的,她自然知晓如何拿捏分寸。

“还有,”她忽然沉了声,道:“我要走一条凶险之路,若是可以,你跟十一我都不想拉下水。日后无论我所谋何事,都不准请卫国公府出面相救。”

“至于朔阳王府。”沈清晏瞧着窗外的梨树,“他的权势,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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