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窗外的烟火绽放，步一悠又一次靠近。
“你想要赠予他人的，未必是他人所求的。”
宋行知再倒了一杯热茶推到步一悠面前。
“我明知你要的不是热茶，可我觉着热茶好，便给了你。”
步一悠没等茶凉，反手就将茶杯拿起，一饮而尽。
“无所谓，我接受了。”
明明茶水很烫，可步一悠眉头都没动一下，就喝了。
可微红的眼眶却又出卖了她。
她明白对于自己的挑明靠近，宋行知的回答也做给出了。
“宋行知，你应该牢记的，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门被合上的声音完全被烟火声给掩盖了，步一悠的情绪也在这烟火声中淹没。
回到七楼的厢房，一开门便是站在窗台的两人回首，迎上来。
“怎么？闹的不愉快？”
“想也是齐王不解风情，好好的节日还要惹阿月伤心。”
步一悠看着两人，说了句无碍，心里更是坚定自己现在所做的。
“薇表姐呢？还未回来？”
“约莫又是贪玩，无碍的，有人跟着。”
步蔓对这种情况倒是见惯不怪了。
“难得来此，好好尝尝这醉仙楼的招牌，看是如何能让人醉仙梦死的。”
步萱给三人都倒了一杯招牌的酒酿，听闻这酒酿更是五楼往上的贵客才可享用的。
“佳节日，所有不值得我们去烦恼，只有这醉仙才值。”
步蔓举杯，被“步家儿女”这四个字压了十七年，从未又眼下的轻松。
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在所有人眼里是如何看待步家的，在她们背后，什么样的形容和谩骂她都听过。
所以她们步家的儿女是最会抱团的，步家没有争斗，有的只是一致对外。
她们的确自私，可这是她们活在这世道的保护色。
父权严重的步家，她们只能这样活着。
现在，是步一悠教会她们打破这层枷锁，先考虑自己，先爱自己。
步薇回来时，她们三人已将一整壶醉仙都喝完了。
“你们怎能不等我？”
“三妹，小食呢？你怎的去了这么久？”
年纪小的步薇根本藏不住事，红着脸在三人的逼问下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端午的夜市本就人多热闹，步薇带着自己的侍女和护卫去买小摊的美食，她看见了的都想尝尝，最后侍女和护卫手上都拿满了。
连她自己手上也拿了不少。
要往回走时，几个小孩玩闹，撞到了前面的人，导致那人撞到了步薇。
步薇手上的东西也因此遭殃了。
“对不住，对不住。”
步薇看着人家身上全是各种汤汤水水，连忙给人道歉。
“无事，是我先撞的你。”
好在那人也同情达理，也觉得是自己的错。
侍女和护卫也还在后面，被人群隔开，步薇没想太多，想着快些到他们身边。
可地上也是汤汤水水的，很是滑腻。
“姑娘，小心些。”
脚下打滑的步薇，被那人一只手就提溜起来了。
步薇则是死死抱住那人的手臂，很壮实。
刚站稳，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松手了。
好在侍女来了，不然步薇这样的话痨都要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再后来便是她来了这醉仙楼。
“这也不是春天啊。”
步萱故作疑惑地瞧着步薇。
“二姐！”
“好了，别打趣她了。”
本来已经趴在桌面上的步一悠诈尸般起身。
“你，应该把他绑到自己身边。”
“阿月！”
步一悠的直接更是让步薇羞红了脸。
亥时三刻了，她们才准备打道回府。
喝得有些醉的三人外加一个已经醉了但不闹事的步一悠。
到一楼的大门口，外面还是热闹的夜市。
可有一人突然上前，朝着步薇而去。
只是被三护卫直接拦下。
“你家姑娘的香囊落在我这了。”
他压着声音说。
护卫接过后，那人便离开了，等香囊交会到步薇手中时，她下意识地想追上去。
“瞧着确实俊秀，难怪小妹红了一晚上的脸。”
“薇表姐要将人绑回府上吗？”
半靠在步萱身上的步一悠又诈尸般来了一句。
她的声音还不小，练武的人耳力又好，前面的步薇才道完谢，后方就传来这么一句。
“不是，我没有，她……”步薇慌乱地解释：“她乱说的，她喝醉了。”
那人也只是咧嘴笑着，嘴上说了无事后，也先一步离开了。
“完了，他肯定以为我是变态吧。”
步薇哭丧着脸看向两位姐姐，有点想上手掐一下醉酒的步一悠。
直到上了马车，步一悠还要在拱一把火。
“那个男人呢，不绑回去吗？”
“忍冬，能不能把她打晕。”
步薇只想快些将她往马车里推，真的太丢脸了。
以前自己脸皮厚到干啥都可以，现在是真想找个缝钻进去好了。
天越发的热了。
太子那边也传来了问吉结果，婚期定在了六月二十。
步蔓屋内，粉红色的嫁衣已经安排好了。
太子侧妃，说的直白些便是妾室，不能从正门入要从侧门或是后门，更无拜堂等仪式。
但这倒是帮了步一悠大忙。
只要柳令仪足够给力，一切都好办。
自上次春日游她离席后，柳家便安排她去了城外的道观静心。
说是如此，无非就是躲一阵子的流言蜚语。
要不是她就在道观，步一悠还真没那么轻易接近她。
柳令仪对嫁给太子已成执念，明明有很多漏洞，只要细想皆可以发现的。
可她只看到了能嫁给太子。
视线中有了焦点，那思考中便处处是盲点。
方府最近也在筹备婚宴，只是并不算大，只有周围的人知道。
对于方唯安此人，柳家虽不是很满意他的身份，但能让柳令仪了结了嫁给太子的心，也是好的。
在柳令仪还小时，他们也曾想过亲上加亲的，但后来皇后对他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当方唯安这个出路摆在面前时，自然也只能是接受了。
方府靠近京城的郊外，平日里也是较为低调的，要不是看见门口挂起红布，都不知道他家要办喜事了。
听闻还是城中的高门贵女。
六月二十，宜嫁娶。
“一切安排好了，外面的人都已经被换了。”
步一悠看着步蔓身穿的粉色嫁衣，今日便是最关键的一日，但更重要的是柳令仪。
娶妻纳妾的时辰不相同，妻乃是黄昏出嫁，可妾不是，由司天鉴给的时辰是响午。
步蔓坐上了那轿子，而步一悠与步萱则是动身往城外去。
等了两个时辰，那顶轿子出现在了城外的山庄，挂名在柳家的山庄。
看着他们门外的喜轿再次往方府而去，步一悠与步萱在不远处的马背上才算是将心放下了。
她们不能去方府观礼，甚至没有人陪同步蔓走这段路。
但这是为了自由必须承受的。
“阿姐，走过去了，就不要回头了。”
步萱看着那喜轿离去，眼泪更是美止住。
在步一悠印象中，步蔓端庄稳重，步薇调皮活泼，而步萱给她的感受是另一个长离。
只是她还没长离那么厉害。
可终有一天，她会成为想长离那样的人。
“回去吧，明日还要收尾，日后蔓表姐会过的幸福的。”
步一悠知道步萱算过很多次这两人的命格，但她道行终归太浅了。
“阿月，阿姐成了方家人，小妹也有喜欢的人，你还会帮她吗？”
“你呢？”
“我想她们都离步家远远的。”
步萱望着这一片田野，田间还有不少农作的人。
“你呢？”
步一悠说了同样的两字，却是不一样的问题。
“等小妹和你都离开了步府，等祖母寿终，我自会离开。”
步萱从另一层面看，她才是那个清醒通透的人。
一夜未眠，步薇更是宿在了步一悠的院子。
辰时出门的步正楚，巳时便归家，将所有人召到老夫人所在的寿喜堂。
“当务之急自是要先将蔓儿接回，方家和柳家竟敢把主意打到了太子与我步家的头上。”
步正楚的声音全是火气。
“三弟，你这女儿迟早会害死我们步家。”
“够了，一大早的。”老夫人一直没开口，直到她看见步一悠与步萱二人的神色，便明白了。
“将蔓儿接回，是想着将她再一次送去东宫？”
老夫人许是动了气，连着咳嗽，“你让太子怎么想，你让蔓儿往后怎么活？”
“母亲，可此事……”
“此事，应找柳家负责，方家与我们步家皆是受害者。”
老夫人一锤定音。
“可母亲，方家发现新娘不对，肯定不会有什么手脚的。”
“那你可有想过为何蔓儿至今还未回来？”老夫人在丁嬷嬷的搀扶下走到她的两个儿子面前，“步家有今日，难道还不够吗？牺牲了你两个妹妹，还要小辈？”
“老夫人，二爷回来了。”
门外的侍女通传。
这是步一悠第一次见步正泽，年过三十有五，还是身挺如松，确实有身为御史的风范。
“此事，既已成，何必再追究？还是说大哥依旧想参与这场党争？”
步正泽进来后，废话不多说，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步正楚。
这么多年，他也厌恶过步家，可他没有能力去改变，以至于看着错误一个接着一个发生。
昨日夜里，他见了齐王后，倒是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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