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睡俯身抖着手探了探地上的人都鼻息。
还好，还有呼吸。
提着的心终于有点落地了。
可能只有一两分钟，村长很快就到了余睡面前，他蹙眉盯着余睡手里的铁锹，没有发话。
余睡被盯得发毛，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发毛的手臂，默默将铁锹背到了身后。
他说：“我这算正当防卫吧？”
见村长不发一言一语，余睡回想起最近局子的方位开始思考自首的可行性，他想了半天，最后索性放弃了挣扎，转而说道：
“如果你们要下手打我，可以轻一点吗？”
桦鹿原本还在一旁看着，一听这话，表情黑了，她的嘴一张一合，只吐出两个字：“荒谬。”
村长依旧拧着眉，他将目光移到了满脸安息地躺在地下的人身上，斟酌道：“记者先生，这是……”
“找到失踪者了。”余睡说，他又很快小声补充道，“不过……出现了少量的误差。”
村长垂下头，打量起躺在地上的人全身，很快他确定了什么般，从地上的人身上捡起来了什么塞到了袖里。
很快他起身，转头对着余睡道：“谢谢你，小记者，劳你操心了。”
余睡有了少许的迷茫。
转折来得太快了吧。
村长没有接着关注余睡的状态，他抬手招呼了两个村民过来，三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会，接着就拎着地上的人脚脖子拖走了。
一名成年男性还是很有重量的，上百斤的体重压在地上，将泥土拖出了一道红沟。
余睡顺着村民的动作缓缓转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的人被拖走了。
不理解，但是尊重祝福。
只是听着衣服在地面摩擦发出模糊的划拉动静，余睡突然感到了他的背后一阵幻痛。
所有来到这里的村民大概有七八个人。
他们此时见到失踪者被找回，看表情显然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之间几人简单交流了两句，直接回头朝着山下走去了。
“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娃娃脸在距离余睡十来米的地方喊道，“喜欢喂蚊子？”
余睡和桦鹿反应过来，也跟上了队伍，两人远远追在队伍的后面。
桦鹿幽幽道：“我就说拖回去可行吧。”
余睡低头看着拖拽的痕迹，欲言又止，最后委婉开口说：“确实可行，就是我想起来了不好的事情。”
桦鹿递来了疑惑的一眼。
余睡用脚尖指了指地面：“你看，这地上的痕迹感觉是不是湿的。”
桦鹿随手拘了一把土，立刻嗅到了一股铁锈味，下一秒她就一脸阴沉地扔了回去：
“谢谢，下次还是别提醒我了，我又想到了昨天那个碰瓷我的茧东西。”
余睡：“……”
不，其实他是想说这样会被拖死的。
桦鹿又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不好奇我刚才不帮你是为什么吗？”
余睡耿直地摇了摇头，他对于这些倒真的没有考虑，在他看来，他和桦鹿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桦鹿仰头对着队伍前段点了点：“就那个家伙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个棺材里面，哦，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棺材雕的还怪花哨的。”
她感慨了两句棺材的花纹有多花哨，又接着说：“那家伙去追你后，我就看见那棺材里面全是不明红色液体。”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什么？”余睡想了他刚才所看见的景象。
好像棺材里的人除了手上也没有什么伤口，排除外伤，那么就只可能是内伤了。
余睡逐渐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他其实是女性，作为了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为了家庭，只能替父每日起早贪黑地干农活，硬生生把自己的练成刻板印象中男性的外表。”
太感人了，男默女泪了。
“……”
桦鹿缄默了一会，说：“你对我们女孩子有什么误解吗？”
余睡承认这触及了他的知识盲区：“不明红色液体不是血吗？他身上也没什么大的伤口，这不是生理期吗？”
桦鹿眼中透露着若有若无的鄙夷：“我是想说他可能把那个茧压没了，我们可以不用担心蹲大牢的事了。”
说到后面，她的语调抑制不住上扬了起来。
“对，就是同样的气味。”娃娃脸说道。
余睡诧异地看了一眼娃娃脸，原因很简单，娃娃脸应该在队伍前面的，突然出现在这里显得很怪异。
娃娃脸似乎看出来余睡的表情的意思，他蹙眉道：“我嫌前面味道大，过来透透气。”
“嗯，这样啊。”余睡没有深究，他接着刚才的话题：“可是我看过，昨天那个地方……”没有挖掘过的痕迹。
余睡忽然发觉他还在用普通人的思想考虑这个世界。
都星际世界了，怪力乱神，隔空传物什么都完全不在话下。
余睡神游了会，他有些不在状态，只是凭直觉远远跟在队伍后面，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队伍前被拎着脚脖子拖行的人。
怎么看都很让人在意。
余睡感觉他的好奇心就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了起来，不得到答案就会一直滋长的那种。
他加快了脚步，从人群里挑了个看起来空闲一些的村民问了起来。
村民原先还有少许的戒备，直到余睡掏出了现金。
见到钱，村民马上笑起来，甚至隐约能感到对冤大头的深厚情谊。
村民的态度很爽快，说东西就像倒豆子一样：“哦，就那也不是什么罕见东西了，秘密也算不上，话说回来，我们还要谢谢你们哩，毕竟……”
他刚要接着说下去，后腰就被站在他身边的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村民瞬间住嘴了。
余睡抬眼看了看周围，默默将兜里的闲钱全都掏了出来，满意地看见了两个村民淳朴的笑容。
在这笑容里，充斥着对于美好生活的热爱。
余睡由衷的感谢机场可以兑换本地货币。
他突然又想到了里面的汇率，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机场算是妥妥的黑心商家了，线下汇率比线上差不多提了百分之二十五，连高利贷都不带这样放的。
回想当时，玻璃窗前的柜员笑眯眯地讲述差价拿来做持续经营，通过良好的职业素养硬是让余睡又多投了三千通用币进去。
每每回想起来这场面，余睡就感到他的心在滴血。
村民笑吟吟地接过几张大钞，盯着余睡手中剩下的钱继续了他方才的发言。
他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就这个东西吧，每次圣祭都要来一回，主祭不嫌烦，我都嫌烦了。”
“诶诶，怎么说话呢，不造摇不传谣不知道吗？”他旁边的村民撞了撞他，抢答道，“最近几年才开始有这种现象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最近？”余睡重复道。
村民点点头说：“昂，差不多是这一任主祭就任的前几年开始的，先是失踪，接着是失踪者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重新冒出来。”
“然后开始到处袭击人，总是要闹个三次左右。”
村民表情变了变，开始有些微妙，他压低声音说：
“我真的怀疑是圣祭的问题。”
他表情凝重了一些：“我只是怀疑啊，只是猜想，不是事实，就听个乐，不算造谣嗷。”
肉眼可见的求生欲，但从他的态度上来看，他显然对圣祭不抱有任何信心。
他小声耳语说：“村长那老东西犟的要死，每回都要我们笑嘻嘻的迎接圣祭，然后不都是回回失败，次次搞得鸡飞狗跳。”
他又翻了个白眼：“我看这个老东西跟他爹学傻了，不是主祭身，偏揽主祭活。”
余睡又从村民口中得知了村长的父亲是上一任主祭，他又问了几句，村民的态度十分端正，但又全都一问三不知。
见实在问不出来些什么，余睡将钱给了村民，看着村民的笑容，他莫名有了强烈的被坑了的感觉。
看样子问题是出在圣祭上面，然而村民又明确表示了以前也出现过圣祭失败，都没有发生现在的现象。
余睡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愉快的选择了放空大脑。
他回了住所，瞅见了有几个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小楼差不多走了一半的人，让本就凄清的地方更显荒凉。
大概是手握短距离空间跃迁工具的原因，余睡没有以前那么慌了，甚至想着大型昆虫跑到他面前掰手腕也不是不行。
下午的光亮掠过波光粼粼的海面，透过窗子洒在地板上，光线斑驳。
村长敲了敲小楼的门，往里面望了两眼，望见了冷冷清清的大厅。
他表情苦涩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过来感谢余睡等人帮助他们找到失踪者一事。
夜晚来的很快，没有多久，这个小渔村就陷入了一片灰暗当中。
余睡胆子大了，昆虫反而不来招惹他了，余睡今晚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翌日。
余睡是被早早开始的送葬的声音吵醒的。
这股声音从街道的尽头开始，庄严的鼓声混着唢呐的声音嘀嘀嗒嗒的路过每一户住民的门口，最后往山岗上走去了。
不同于前几天的冷清，这次的送葬队伍动静很大。
余睡在床上躺了一会，实在睡不着，下床推开房门。
他想要出去透气，开门后，他下意识望向了送葬的队伍。
不可避免的，余睡看见了逝者的照片。
在对上照片的一瞬间，余睡的眼皮子狠狠跳了一下，关上门，又退回到大厅冷静冷静了。
不是，这个逝者怎么是昨天棺材里的人。
余睡像是明白为什么昨天村民是抓着人脚踝把人拖下山的了。
合着就没准备让人活下去呢。
余睡提着的心终于死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