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点，死寂一般的江氏集团才有了点声音。
相比之前，就真的只是一点儿声音。
大部分同事仍在加班，面黄肌瘦的，不知道是饿出来的还是累出来的。
短短两周，从一个正常的公司变成跟丧尸感染了一样。
方亮亮走进电梯，黄萱呵白青溪离职之后，饭点只能自己去吃饭了。
电梯几乎在每层楼都停下里，进来的同事却塞不满一个电梯。
“听说江氏餐厅的饭菜又恢复了。”
“那我们今天去餐厅吃吧，外面的饭菜不好吃，每次吃饭我都要暴躁了。”
“去吧去吧，我今天头昏脑涨的，不想多走两步了。”
“悠着点，不要在岗位上猝死了。”
“是我愿意吗......”
方亮亮跟在那两位同事身后走近江氏餐厅。
江氏餐厅的味道再不好吃，她也还是会来这里解决午餐。
今天不知道那里散播出来的小道消息，没落的江氏餐厅的大厨回来了，还能吃到以前的味道，餐厅里的人确实是这两周来最多的一次。
打菜的阿叔戴着口罩一动一动的，像是一直在说什么。
等方亮亮走近的时候才听清楚，他一直重复说着。
“是一个叫做白青溪的姑娘帮我们大厨调整状态所以饭菜的口味都回来了，今天给大家打八折。”
“阿叔，您说的白青溪是不是在这栋大楼上过班的，以前经常跟我来餐厅吃饭的一个女孩子，瘦瘦的，眼睛大大的。”来到阿叔面前，方亮亮捧着餐盘追问。
阿叔给她打菜，眼角笑意浓浓，“是呀，就是她。”
“她呀。”排在队伍后面的一个男人嘁了一声，“那个没有工作能力，靠姿色上位的女人。阿叔，你们大厨不会也被她勾搭上了吧，就说今天的菜有股...啊——有病呀！草！”
他的话没说完，□□里传来一股热意，低头一看，白色的□□处染上颜色不明的菜汁。
方亮亮昂着头怒目圆瞪，丝毫不畏惧对方的龇牙咧嘴。这个男人上次泼了白青溪一裤子，她现在帮白青溪复仇了，心里一道暗爽。
“白青溪才不是没有能力的人，相反，她刚入职不久就策划了集团末端的几家酒店起死回生，完成了我们部门半年的绩效。只是青溪为人低调，没有把自己的功劳贴在额头上，让某些肤浅的败类看到。”
“请问，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周围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看热闹，男人失了面子，抬起拳头要挥过去，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说到：“快看，他要动手打女人了。”
其他人也附和，
“恼羞成怒了吧，暴力是最无能的。”
“打女人的男人都是懦夫。”
“谁叫一下保安。”
......
男人万目睚眦面色涨红，见落了下风，将手里的餐盘甩到地上，愤然离去。
处理完地上的菜之后，方亮亮重新拿个干净餐盘去打菜，跟阿叔对上视线的时候一脸歉意，“抱歉，刚刚没有控制住。”
“小姑娘，你挺酷的。”阿叔给她多打了个鸡腿，“今天的饭不用付钱了，我们餐厅给你这份免单。”
今天只有阿叔在打菜，方亮亮朝后厨看去，没看到第二个人影，有些担心，“不太好吧，阿叔，万一要从你工资里面扣......”
“别担心。”阿叔接过下一个人的餐盘，“这是我们老板说的，放心吃吧。”
监控室里。
江亚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盯着显示器上面的画面，对旁边的人说到：“你挺会收买人心的，这人类小姑娘这么相信你，还为你出头。”
白青溪瞥了她一眼，“叫做人格魅力，什么收买人心，难听。你就没交过朋友吗？”
“跟这些短命的人类做朋友有什么意思。”江亚坐直身子，不以为意，“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啊，三界里面再找不出像你这么脸皮厚的仙兽了。”
“明明是我的厨艺好，还非得把功劳往你身上揽，害不害臊，我们阿叔说得嗓子都干了。”
白青溪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监控画面里面正在低头吃饭的人，“我有什么办法，他们对我抵触我就没办法净化他们身上的邪梦。虽然这样做也不能完全消除他们对我的敌意，但至少能稍微放下心理防备。”
跟在江亚身后往露台走，忽感身体有熟悉的充盈感，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呢喃到，“好像真的有用。”
江亚拉开防盗门，偏头等她，“我去，我也是疯了，答应你的要求，要看着食梦鹿在我旁边净化邪梦，真是撞了邪了。”
蓝天上挂着几片灰白色的云把太阳挡在身后，看到盆里的泥土皲裂，江亚啧了一声。打开水龙头，提着水管淋菜。
白青溪撑着栏杆看街边人来人往，如果能一直这么平静就好了。
叹了口气转身靠在栏杆上，“你们妖族都是中午才给植物浇水的吗？”
江亚：“那你们仙界是什么时候给植物浇水的？”
“我的意思是，大中午的，土都晒热了，这么时候浇水就跟浇开水一样。”她皱眉说到。
“我们妖族种的东西耐活，死不了。”江亚看看她，转身浇另一块，“话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白青溪：“话说，你不相信我干嘛还帮我。”
哎呀，我去！
他把水管扔到扔下，不断有水从里面冒出来，一直到水龙头被关上，小路中间出现了一片水洼。
“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我也不瞒你说，是真的怕你骗我。”拍了拍手，他抱胸站在她旁边，“我是在人间出生的妖族，习惯了人间的生活，有时候也分不清是人是妖了。长老们说要让少主带我们会妖界，对我来说那里是个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种菜，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做菜。”
“但是在人类寿命就那么短，你跟他们相处吧，没过多久他们就死了。万一要他们知道我是妖族，不知道是把我抓起来研究还是不敢靠近我，在这里我就是异类。妖界呢，传说中的故乡，也不知道回去是好是坏。”
“但是，你说，你这个小仙兽告诉我，有办法把我变成人类，你说我能不好奇心动吗。”
白青溪：“但是人类寿命短，你愿意我也蛮吃惊的。”
他靠在栏杆上，偏头看楼下。
饭点已经过了，马路对面的餐馆里没有什么客人走出来，门口蹲着一只乖巧的金毛。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被金毛吸引慢慢凑近，伸出小手去摸。
跑来一男一女阻止小男孩的动作，把他们的距离拉远，应该是小男孩的父母。这时餐厅里走出一个围着围裙的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江亚认得他，是那家餐馆的老板。
老板拿了一些糖给了男孩父母，安抚他们，又拿来个东子套住金毛的嘴巴，这时候小男孩才被允许抚摸那只金毛。
“做人做妖各有好坏，现在就是妖，想试试做人类是什么体验。”
白青溪偏头看他，嗤笑一声，“万一，我失败了呢，然后大家同归于尽。”
小男孩一家走了，金毛的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老板，老板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头，然后走近店里面。金毛仍旧套着嘴套，趴在地板上，偶尔有路人过的去摸上这么一摸。
“都同归于尽了，我能有什么办法，到地府找你算账呗，反正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扯平。”江亚回头看她一眼，说得风轻云淡。
她听了以后没有说话，望着天边的云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有感而发说到：“怎么我遇到的妖族里面，只有江少主最像妖族，你，还有江小天跟真正的人类似的。”
江亚还在看那家餐馆的金毛，他无聊的时候就会在露台上观察人类生活。
哪家店开业哪家店转业，哪家店换了多少个老板，他如数家珍。
这时候有几个调皮的小孩子路过，一开始他们不敢靠近金毛，在旁边捡起石子砸过去，见金毛不反抗才一窝蜂拥上去围着金毛。金毛站起来，低眉委屈。
他的手握紧，撑在栏杆上，似乎下一秒要跳下去一下。
白青溪察觉到他的异常，看过去，“怎么了？”
好在金毛趁机猫腰从漏洞溜进店里面，那群小孩也散去了。
“没事。” 江亚恢复正色，想到她刚刚说的话，“其实，江少主跟我们一样。”
“？”白青溪想了想，“确实，跟你们一样在人间出生，但......”
江亚：“他是少主，身上肩负着邪梦妖族的责任，我们可以任性，他不行。”
说罢，深深地看一眼她。
白青溪：“干嘛？”
“因为少主对你心软，没有完成长老们的任务，”他移开视线，“被长老安排婚事，我觉得长老们估计是打算近期逼他完婚。”
“不是，关我什么事。”白青溪两手摊开，不理解这些没有逻辑的话，“拜托，他会心软？他那是心狠狡诈，扮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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