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网

楚瑜琴下意识地咬住拇指的甲面,大脑中的思绪混乱不堪。

按算计,永宁公主本应与李彪那粗人衣裳不整、不清不楚地躺在了一张床上。

现如今明明该说理不清的人却好端端地站在了对面向自身问候,倘若李彪并未得手……

种种细思极恐的猜忌涌上心头,谋害皇族血脉乃是诛族之罪,若是被逮住,后果不堪设想。

楚瑜琴的视线缓慢落在洞开的房门,细密的汗珠沁出额角。

她并未接到有关李彪失手的禀报,至始至终也没见到那粗人的身影,林晓晓却平安无事,那此时此刻与李彪共处一室的女子……是谁?

人在极度恐慌的状况,肢体会于无意识间产生不自然的举动。

楚瑜琴的算计出了差池,虽是反应过来放下了咬住的指甲,另一边染有丹蔻的手却攥紧了裙侧,装腔作势地摆出了一副对于在此遇见林晓晓的惊异。

小姑娘将这一细节收入眼底,不甚在意地挪开视线。

华妃能迅速重振雄风是意料之内的事,能在后宫站稳跟脚的女人,既有算计人的胆子,自也有失败脱罪的准备。

若是这么轻易就失了局势,可不是楚瑜琴的性子。

演员对接完毕,她也不待华妃的回复,拉过沐晴的袖角带着她在玄灼的遮挡下钻进里屋。

内里的苏谕柔早已将被剥落的衣裳重新裹上蔽体,双手紧抓两臂,以一种自卫的姿势缩在床榻的角落之中,仍是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

大眼哭的泪眼朦胧,入目皆是模糊的色块。

蓦地瞥见一抹蔚蓝,是整个屋内先前都不曾出现的颜色,她条件反射地一抖,哪怕背已紧贴墙面,足跟还在拼命的往后蹬,“不要!别过来!”

林晓晓微怔,瞳孔间一暗,置若罔闻地屈身坐于榻沿,保持着令苏谕柔稍感安心的距离,淡淡道:“是本宫。”

她声线凉,犹如碎石山涧,清脆冷漠,因此极具辨认性。

苏谕柔自然认得这声音,紧抱自身的动作一顿,紧跟着本就红肿的眼睛又一次泪如雨下。

她可是从圣宠中的永宁公主殿下那受邀前来参加荷花宴的,本该风风光光地在世家小姐面前出风头,怎得半途会被这登徒子拉来此处,险些遭行了不轨之事,就此失了清白。

触手可及的幻想破灭,甚至于跟地狱仅一步之遥。

政权内部势力错综复杂,她苏家也仅是芸芸众生中较上等的那波,即便受了偌大的委屈,大多数情况下也有口难辩。

可是现在不同了,永宁公主殿下来了。

长公主的地位,是几个苏家都远远不及的。

苏谕柔有了他人撑腰的底气,娇躯纵身一扑,直愣愣地往林晓晓怀里扑。

“呜呜呜呜……长公主殿下,谕柔好害怕……”

林晓晓猝不及防,让她钻了空子抱了个满怀。

女子实在娇弱至极,在她怀里埋头又是一顿狠哭。

前襟隐隐有湿润的迹象,小姑娘额角狠跳了几下,又被自己劝服地叹了口气,僵硬着拍了拍怀中的后背,仿佛一位新任母亲不甚熟练地安慰啼哭的婴儿般宽慰道:“好了好了,本宫在呢。”

屋内闹成一锅粥,屋外自不甘落后。

李彪尚未转醒,但设计毁人清誉乃是常用的伎俩,在座的皆是深宫中的老油条,对此更是心知肚明。

见自家皇妹无事,凌彦也不再敛声息事。

他一贯表现的随和近人,却让人忘却了他终归是帝王世家。

能作为下一任君主的人,又怎会是好捏的软柿子?

太子的笑意冰凉刺骨,直截了当地抛出了当前最为尖锐的问题。

“我等外出寻晓晓,春燃姑娘首当其冲要领路却从始至终没有去揽月宫询问,而是目标明确地来了这凤仪宫。”他不冷不淡地睨来一眼,讥讽道:“孤怎么不知,春燃姑娘竟还有未卜先知之能?”

夏至也帮着应声怒斥道:“就是!我们殿下分明是返途中听闻了呼救声才来此处察看,你怎能笃定殿下就在此地!”

春燃心头一惊,不住地往楚瑜琴身后缩。

她哪想过这么多,按照华妃交给她的吩咐,此刻众人自是将注意力放到了狼狈不堪的永宁公主身上,哪里会想到她这个当出头鸟的宫女并询问她来此的缘由。

楚瑜琴面不改色,平淡地抓过藏于身后的丫鬟手臂。

她确实没替春燃考虑过怎么解释,毕竟设计皇族乃是大罪,春燃作为实操者知晓全部,若是让她活着,万一哪天计谋败露,定会毫不犹豫地供出她这个罪魁祸首。

华妃眼底浮现一抹狠色,无论成功与否,她从一开始就打算舍掉这枚棋子。

精雕过的指甲长且锐,抓过的地方霎时间浮现几道骇人的红痕。

春燃吃痛,又被其后续的力劲甩落在地,眼泪顿时溢至眼眶。

林晓晓将寒露随身带着为御寒的自身披肩罩于苏谕柔头上,护着她往外走,正正撞上这一幕。

她动作不变,却是出言打断道:“华妃娘娘要教训婢女,倒也不必如此心急。”

她耐人寻味地停顿,又接言,“毕竟……真相并未大白,这过错是否在春燃,还是未知。”

楚瑜琴处事不惊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仆之过,乃主之疏。

春燃这次漏洞百出,必定会被抓起来问话。

而她又是她手下的宫女,若是被发现犯了事,她必定逃不了干系。

至少,至少不能将事情闹大,将损失做到最小化。

而这,第一步就是不能顺了林晓晓的意。

楚瑜琴张了张口,方要辩驳。

永祯帝眉头跳了跳,不耐烦地打断下令道:“既出此事,谅诸位也无心再玩乐,都与还留在殿内的女眷说一声,宴会散席。”

他的视线越过门槛,直逼晕死过去的李彪身上,以往和善的容颜由愠怒顶替,几乎是咬着牙往外蹦字,“在凤仪宫行此等不轨之举,败坏皇后清名,罪无可恕。”

君言不得违抗,楚瑜琴眸色呼暗,心头一紧,不情不愿地随周边人低声应是。

凌商明固然是位明君,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却总是会为了何与吟打破禁忌,一怒龙颜。

查明根系总要回归本源,先前留在宴席的人离去后,对此事知情的人纷纷落座原先的位置。

对此凌彦对林晓晓私底下的解释是,永祯帝就是抓住谋划之人不愿错过自己安排的好戏故而在旁围观的窥视心理,借机清除无关人员。

林晓晓将苏谕柔安置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倒也认可了凌商明的做法。

自古帝王心如明镜,人心难测横有侥幸毁事。

她叹了口气,将人安排妥当,正欲前去凌彦身侧坐着,忽地被拽住了袖角。

她轻俯头,眼皮掀了掀,正对上苏谕柔可怜兮兮的眼神。

女子的手攥的死紧,倔强地不让她离去。

现如今出了这等事,她在这深宫之中无依无靠的,长公主殿下是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怎么可能放任她离开?

林晓晓:“……”

小姑娘一个头两个大,内心几番挣扎之下终是认了命。

算了,自己造的孽,硬着头皮都得负责到底。

林晓晓向沐晴投去求助的视线,女子心领神会地笑笑表示理解起身让了座,抬步坐到了凌彦身旁。

凌彦对此变故没有多问,沐晴坐下后刚整理好仪态,便感到搁于桌下的手悄无声息地被握住。

她微侧目,静等身侧人的解释。

凌彦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目光中少有的带有冷意,死盯被抬进来的李彪。

“近来可能不太太平,你注意点,在宫里的时候别离我太远。”

他不敢想象,若是今天在凤仪宫被发现的女子是她,他要怎么在往后世人的评头论足中护住她。

沐晴一怔,心头渗出一抹甜,红唇抿了又张,说着否认他的话,“阿彦想太多了。”

指尖却是悄悄攀上了他的手背。

永祯帝的贴身侍卫将李彪架上来,正斟酌着是否要抬一桶冷水上来将其浇醒。忽瞥见一抹清瘦身影,二人齐刷刷行礼恭敬道:“长公主殿下。”

林晓晓颔首,握着茶杯的手高举,浅色瞳孔中满是波澜不惊。

她手腕微倾,冒着白烟的茶水顺势倾泻而下,撞击于李彪粗黑的面孔四散而开,迸溅出绚丽的水花。

前身的凌晓晓遭侵犯后被他用茶水毁了容,今身的她哪怕为了揭穿其罪行也烫伤了胸口。

小姑娘不紧不慢地收回手,看都没看惊醒捂脸惨叫的李彪。

前身今生所受种种,今日一并奉还。

泡茶的水都有一定的讲究,需是烧的鼎沸,才能淹泡出茶叶本身的苦醇。用隔热的瓷制品盛装,放于鼻下吹拂后方可饮用。

林晓晓太过泰然自若,突然泼人沸水的是她,泼完安然归座的也是她。

即便是亲眼目睹,也会令人忍不住怀疑,尊贵高崇的永宁公主殿下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折辱行为?

小姑娘睨了眼呆愣住的苏谕柔,所幸李彪还未对她实行侵犯,否则毁容对于虚荣心极强的她而言定是无可比拟的打击。

“草!谁他妈泼老子!”

李彪转醒,口中秽言不断,指甲死扣面部,待脸上那阵滚热散去,他才撒开手。

颧骨及以上部分,赫然是经烧灼过后袒露内肌的鲜红面皮。

林晓晓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冷嗤一声。

这畜牲的脸皮到底是厚些,她对着整张脸撒的水竟然只毁了半张脸,当初的凌晓晓可是被撒了多少就毁了多少。

她指尖抵着桌案坐了下来。

罢了,凌晓晓的脸当初是毁了,但读者不会接受一个毁了容的女二追求男主,作者为了后续妹追兄的狗血剧情能够进行,找补地在后面安排了灵丹妙药替凌晓晓恢复了就是。

小姑娘神色淡淡,轻瞥向高处的凌商明。

男人的浓眉紧皱,眸底尽是恼怒,嫉恶如仇地死盯口无遮拦的李彪。

只是这灵丹妙药是好,代价……却是魏景的两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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