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韫一路上都对跟屁虫爱答不理，她想问岑煜这一肚子问题都哪来的，多大的人了，弱不弱智。
班任李绒看来心情不错，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迟到的人。
李绒还是比较明智的，不管岑煜怎么撒泼耍赖，都没有把他们两个分到一起，江韫还是和林茉茉做同桌，而岑煜则被分到了她的后面。
不是同桌，是前后桌。
似乎依然会被“骚扰”，江韫没辙。
“新生开学典礼，我们班要派两名新同学上台做演讲。至于为什么是两名同学，那是因为中考成绩全校第一第二的都在咱们班！”
李绒是个非常时髦的五十岁小老太太，她自诩自己的穿衣水准可以和三十多岁小姑娘一较高下。
比如今天，她心情好，穿了一身红裙子，神采飞扬的，把“高兴”两个字都快刻脑门上了。
林茉茉给了江韫一个肘击，“别发呆了，绒姐盯着你看呢。”
是的，十分荣幸，江韫就是那个“第一第二”中的“第二”。
她心情本就不好，开学第一天得知某人疑似有女朋友，到了班级发现年级第一还压自己一头。
真是哪哪都不顺心，她到底要看看第一是何方神圣。
李绒的手指在空中点着，慢慢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岑煜，上来。”
岑、煜？！
绒姐怎么会点他的名字！
他怎么会站起来！
江韫脑袋宕机了一会儿，扭头发现，岑煜竟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他目光直视前方，万分坦荡地噙着笑。
李绒热情地拍着二人的肩膀，“回去好好准备稿子，老师相信你们。上了高中一定要好好学习，争取高考也争个第一第二，给咱们班争光，给鹿鸣争光！”
“好！”班上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人带头叫了声好，随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世上两个未解之谜，看着像不学无术的浪子居然是名副其实的学霸，看着不近人情的男神居然是校霸。
江韫回到座位上，只感觉脑袋发蒙。
她决定问问身旁的“万事通”林茉茉。
“你对岑yu有什么了解？”老师还在上课，江韫只能用传纸条的方式，落笔才意识到她并不清楚岑yu的yu是哪个字。
勾了改改了勾，索性摆了一个汉语拼音在上面。
可惜军师林茉茉困的直磕头，对同桌的触碰完全没感觉。
“找一个同学提问一下细胞学说的意义。”李绒在点名册上看了半天，“岑煜，你来回答一下。”
提问的是后桌岑煜，但江韫自己的凳子却被他莫名其妙踹了一下。
她忍着怒意回头，发现那人浑不在意，好像踢了她一下凳子的人不是他。
岑煜放下笔，慢悠悠起身，“揭示了动物和植物的统一性，从而阐明了生物界的统一性。”
“好，坐。”
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小纸团忽然砸到了江韫桌子正中间。
……
岑、煜、你、有、病、啊。
奈何还在上课，她忍一时风平浪静，沉着气打开了那张纸团。
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岑煜”
“煜”字的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无比欠揍。
她自己上课给林茉茉写的纸条没对折，就大方摆在桌子上，想来一定是被岑煜看了去，欠登一样的亲笔写下告诉江韫。
江韫现在知道到底是哪个yu了。
下课铃响，岑煜第一时间跑了出去，江韫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林茉茉吧唧吧唧嘴苏醒，“你上课是不是碰我来着，怎么了？”
“……没事，想知道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
“好吧。”林茉茉忽然想起来她有更重要的事没问，“你开学第一天怎么迟到了，还有，你今天状态不对啊，怎么这么emo。”
如果你经历过崴脚，在医务室看到crush的女朋友，并且压自己一头的年级第一居然是自己后桌，你也崩溃。
林茉茉听江韫讲，时不时捧腹大笑，时不时五官皱起，“闻丞言有女朋友？不可能吧，他可是京溪高中鼎鼎有名的不近人情高冷校霸，复读两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任何情史啊。”
“他复读过？”
还复读两年？
“对啊，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不学习嘛。他一个校霸，不爱学习也正常，要我说啊，再来一年他也未必能考上。”
江韫听这话不是很舒服，“我觉得不爱学习的话也不可能……读两年吧。”
林茉茉耸耸肩，“算了，不说他了。你家林女士昨晚给我发微信，让我晚上放学去你家喝奶茶新品。”
她不提，江韫都快忘了这回事，“走吧，收拾东西我带你去，大馋丫头。”
-
瓜瓜乐奶茶店。
林敏清爱干净，总闲不下来，不是在打扫就是在打扫的路上。
“妈，我回来了。”正在擦收银台的林女士和一个服务员帅哥同步抬头，林茉茉捏了一下江韫的衣角，意思是让她看帅哥。
江韫却没有心情。
她很少来店里，要不是林茉茉很爱喝她们家奶茶，她一年也来不上几次。
因此记忆还停留在大波浪美女做服务生的时候。
看着林茉茉捧着新品芋泥奶茶喝的满足，江韫踟蹰，还是没忍住问林敏清。
“你说小苏啊，她很早之前就不干了，说找到了待遇更好的工作。哎，人家小女孩一个人也不容易，咱们没本事，留不住人家，自然得放她走了。”
更好的工作？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林敏清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在辞职前出过一场车祸，我想去慰问，这丫头死活都不肯给我地址，我没办法。再后来，就是她给我发辞职消息的时候了。”
“你跟我打听这些干嘛啊，想她了？想她了也没用啊，她现在都把我好友删了。”
江韫很奇怪，“打工人和老板的关系，她为什么要删你啊，万一以后她有困难，能找你帮一把呢。”
林敏清打了个哈哈，摸了一下她的头，没说话，接着去后厨备料了。
“小韫！你快看手机，看我给你发的那几张照片。”
她被这一嗓子吼回现实。
江韫点开和林茉茉的聊天框，看到照片的刹那，惊讶地瞪大双眼，“这是音乐节那天？你从哪得到的返图。”
“宋珩发给我的。”
“宋珩？”
江韫仔细检索着，好半天才意识到宋珩是音乐节现场要她联系方式的那人。
“你怎么会认识他？”她眼神从林茉茉手机上掠过，隐约瞟见置顶除了她还有一个人，“你瞒我什么了？”
“就是……我是他们乐队粉丝嘛，喜欢好久了，有联系方式也正常，对不对？再说了，我这叫友好交友，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哪天我也想学唱歌呢。”
“你最好是，你最好别爱上这个红毛，他不是什么好人。”江韫呵呵一笑。
是好人的话就不会要她微信了。
渣男一个。
她任由林茉茉在耳边墨迹宋珩那些光荣事迹，自己岿然不动地在翻看这些返图。
终于，在最后一张，她找到了自己亲手拍的。
闻丞言看向镜头，只看向她的照片。
鬼使神差的，江韫按下了保存。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的思绪被困在了那天晚上，逼迫自己不去想，但还是因为一张图片而念念不忘。
她知道不该萌生这份多余的喜欢，可放不下。
人总是不满足，得到片刻心动就想要更久，要是他的眼神能一直注视自己就好了。
要是那么温柔的眼神只看向自己就好了。
……
“喂，你听没听我说话啊小韫，宋珩人真的很好的。”
江韫收起手机，轻咳一声，拽着好闺蜜的胳膊就往外走，“你喝好了吧，我们走吧。”
林茉茉生气的跺跺脚，“算了，和你这种没有情丝的学霸说不清，跟你的习题册过一辈子吧。”
天色渐晚，飘着的空气清爽了很多，没有白天那么燥热，在室外待久了还会有点冷。
江韫穿着简单的半袖，亲自把林茉茉送上车后准备往回返。
这时，身侧传来鸣笛声，一辆大巴车稳稳停在她的面前。
车上的学生吵闹着，大笑着下车，规矩地穿着印着京溪高中校徽的外套。
江韫不再着急离开，静静地站在原地。
她也不知道在等什么，不知道会不会等来她想要的。
人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出来，大巴车上眼瞅着就要空了。
江韫觉得没有缘分也是应该，她没什么失落，转身就要走，忽然听到身后男生喊了一句—
“闻哥！”
听到这个称呼，先回头的不是闻丞言，而是江韫。
身型高挑的男生最后一个下车，校服在他身上穿出了高定的感觉。
他一手漫不经心地插着兜，一手拎着书包，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冷气。
尽管就见过几面，江韫还是会在众多背影里精准找到闻丞言。
江韫放缓呼吸，等人都走差不多了，某人离她几百步远的时候，她才跟上去。
夜晚降温，刚刚陪林茉茉等车的时候还有点冷，现在却完全不会了。
热还来不及。
“闻哥，咱俩真有缘分，今年又分到一个班了。”闻丞言身旁的小寸头十分狗腿地，想帮他背书包，却被闻丞言躲开了。
寸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闻哥，话说你去年考的也不差啊，今年怎么还读一年，我要是能考那么高分我早就走了。”
闻丞言目视前方，眼珠却浑浊无光，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回答，“学校不好，配不上我。”
“哎呦喂，真不愧是我闻哥！”
“我对学校可没这么多要求，有学念就行呗，反正都是混个文凭。我真不懂我爹了，明明可以直接让我继承家业，非得要求我考个大学，真是的。”
“诶闻哥，闻哥你干嘛去！”
寸头纳闷，他闻哥不是说他家和自己家顺道吗，怎么现在往反方向走去了。
傻眼的不止他一个。
还有江韫。
怎么跟着跟着人没了？
她站在十字路口挠头，复盘着刚刚那人的路线。
树叶沙沙响，被风吹落了一叶，刚好飘到她的头上。
“你怎么在这儿。”
路灯的光洒下，她缓缓转身，跟丢的那人此刻竟站在她身后！
江韫话都不会说了，只知道抬头盯着人看。
“闻…丞言。”
男人修长的手指不由分说的，忽然落在她的头上，“嗯，是我。”
江韫僵住，紧张的吞咽唾沫，她感受到他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发顶。
接着，带下来了一片树叶。
闻丞言依旧没有表情，淡漠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江韫浑身发热，组织半天语言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跟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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