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石青回家的时候问管家：“李叔，我爸呢？”
“在花房。”
石青直冲着小花园那边去，就看见他爸拿了个剪子正在假模假样地修剪花枝，一朵玫瑰被他剪的光秃秃的只剩下花苞。
“爸！”石青在他面前刹住车，“我要学习，你给我请家教。”
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经历过多场商战，是家族头狼的石董事长手一抖，“咔嚓”一下，最后的花苞都没幸存，直接给剪下来了。
“你认真的？”
“这还能有假？”
石董事长冷笑了一下：“傻狗。”
“是狼。”石青不满地纠正他，他才不是狗。对学习的迫切心理导致现在他爸骂他他也不当回事了。
“反正我明天，不对，我今天晚上就要学，你给我找老师。”
石朗眉一拧，眉目间川字纹明显：“你当好老师这么容易找啊？明天再给你找。”
“一寸光阴一寸金。”石青说，“我今晚就想学。”
他想在涂宁面前做个挺直腰板的硬气男人，而不是一问成绩就萎的阳.痿男。
***
还有一天开学，涂宁和赵欢欢约好了在图书馆学习。
他今天的日程满满当当，上午和赵欢欢学，下午和石青学，晚上还要抽出两个小时去做家教。
整一天就围绕着“学习”两个字，让赵欢欢直呼可怕。
“欸，涂宁。”
学累了，他们从图书馆出来到旁边的商店买雪糕。
赵欢欢胳膊肘顶了顶他：“我们班据我所知已经有两三对在谈恋爱了，你们班有没有？”
“两三对？”涂宁愣住，“你们充其量就比我早开学半个月，那也才开学一个多月，怎么就有谈恋爱的了，还谈了这么多。”
“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呗。”赵欢欢耸肩，“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
赵欢欢好奇问：“你们班有吗？”
涂宁思索了一下班里的现状。
他们班人不多，才三十个，男女同学对半分，平日里没见谁和谁在一起。
除了他之外，大家就像混日子搭子一样，每天嘻嘻哈哈地上课，放学，好像没看谁和谁走的很近。
涂宁摇了摇头：“没有。”
“不是吧？一对都没有？”
“真没有。”
涂宁的前桌道昕薇是个嗅觉强，探索信息能力更强的女生，涂宁平日里聊天最多的同学一个是葛瑞瑞，另一个就是她。
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用涂宁问，道昕薇早憋不住说了。
既然她没有说，那就说明没有。
“你们学校有没有人给你递情书表白啊？”
涂宁停下脚步，看了赵欢欢几眼：“你想谈恋爱了？”
赵欢欢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什么都没说啊。”
涂宁冷静地指出：“因为你之前从来不关心这些谈不谈恋爱表白的事。”
现在突然说起这个话题，肯定是心里有过念头。
赵欢欢叹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哎，想谈是想谈，但是我喜欢的女生是个学霸。”
涂宁吃了一口雪糕，巧克力味慢慢在嘴里融化。
他们站在阴凉处，树荫晃动，绿意浓重，涂宁听着赵欢欢絮叨了整整十分钟他和女生是怎么认识的，女生的性格有多好，人有多优秀。
然后他一锤定论：“我感觉我追不上她。”
涂宁把雪糕棒扔进垃圾桶里，想了想：“你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上图书馆学习。”
他对追人这件事没什么见解，依照着自己看电影的经验道：“要先变得优秀，只有足够优秀才能让她看见你。”
“先能被看见，被注视，然后再展开追求。”涂宁轻声道，“不尝试一下就放弃，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涂宁总觉得自己摇身一变变成了情感大师，他心里发笑，面上也带上了几分笑意：“别的建议我也给不出了。”
“好兄弟！”赵欢欢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甚至感动的想给涂宁一个拥抱，被他避开了，“热死了，有什么好抱的。”
“呜，你就是我这辈子永远的朋友。”赵欢欢感动的泪眼汪汪，“涂宁，你人真好。”
“要是真的感谢我就和我一起上去学习。”涂宁朝图书馆扬了扬下巴示意，“走吧大帅哥。”
“不过涂宁，你在学校真没收到表白的？不应该啊……”上楼梯的时候赵欢欢还在嘀咕，百思不得其解。
“真没有。”涂宁摇头，他笑道，“我就是个普通人，有什么好让人喜欢的。”
赵欢欢被他一句“普通人”噎了半天，“你这还是普通人？我要是有你这个配件我就勇敢冲去追我喜欢的女生了。”
涂宁慢吞吞道：“谁又比谁特殊呢。”
都是普通人，都免不了生死。
他冷不丁道：“要是妖怪的话就不普通了。”
赵欢欢：“醒醒，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妖怪。”
***
中午和赵欢欢分别，涂宁买了份卷饼回去吃，睡了个午觉起来，就到他和石青约定的时间点了。
他不放心，专门给石青发短信：“你别忘了带作业。”
石青秒回：“经过上次教训，绝对不会忘带。”
而且，他不仅带了作业，还带着一颗经过家教老师补习了一个晚上＋一个上午的脑子，坐在车里不仅书包沉甸甸的，头也感觉沉甸甸的。
啊，是知识的重量。
涂宁小区离图书馆近，他在小区门口等石青，还去商店买了两根绿豆沙，自己一根石青一根。
含在嘴里凉滋滋的，连三十五度的天都感觉没多热了。
两人吃完雪糕正好到坐两站地铁到图书馆，涂宁租的小区地理位置优越，去哪里都方便，他的日常出行基本都围绕着这一圈。
他们今天倒没有昨天心有灵犀，涂宁穿着一件浅蓝色的T恤，石青穿的是米白色的，身后的书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涂宁扫了一眼：“你怎么带了那么多作业，我们今天不一定做的完。”
石青犹豫着道：“其实我就带了两本作业。”
“还有什么？”
“就……”石青思考了一下，“一些必需品吧。”
他来图书馆之前在家里踱步，一会想着万一学着学着涂宁饿了怎么办，让阿姨赶快做了点糕点。然后又想着万一渴了怎么办，又赶快装了两瓶水。
还有一次性湿巾，充电器，卫生纸，创可贴……
石青说前面的时候涂宁没笑，说他还带了一次性手套的时候涂宁是真没忍住。
他沉默了好一会，想笑又不敢笑，直到石青无奈道：“你笑吧。”
这才撑在墙上笑起来，腰背都弯起，不停地颤抖着，笑了好一会，眼睛都笑出了泪，沾湿在眼睫，像极了雨后的蝴蝶。
石青的视线在这只蝴蝶上游离了一瞬。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涂宁止住了笑，他道，“带的很周全。”
石青：“是不是带多了？”
他一本正经：“其实带多了不碍事，就怕用不上。”
“确实是这样。”
他们找了个不静音的区域，石青从书包里掏出两本作业后又摸索了半天，转头尴尬对涂宁道：“我忘了带笔。”
什么都带了，脑海里沉甸甸的知识也带了，就是忘了带笔。
丢人的时候感觉全让涂宁遇上了，他耳根发烫，想解释一下，不知道如何解释。
涂宁主动给他递台阶：“百密一疏终有漏，我们两今天也算互补，我只带了笔还有作业，水也没带。”
石青连忙从书包里把水拿出来，两瓶，他一瓶涂宁一瓶：“我带了。”
“谢谢你。”涂宁把笔推给他，“正好你用我的笔。”
两人跟小朋友过家家一样一个给水一个给笔，交换完成后开始学习。
石青的作业确实都写完了，他在家狂写写的爪子疼，变成狼的时候还委屈地嗷呜嗷呜叫了几声，随后被他妈使劲抽了一下，说他扰民。
但是昨天家教过来给他批作业，石青十个选择能对一个就算烧高香了。
他数学能考个七八十分，但是化学一点没学，今天带来的也是化学卷子。
他把卷子推过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认真做的，但是错的比蒙的还要多。”
涂宁看了一眼试卷，满眼都是红叉叉，他用拳头抵住唇瓣，轻轻咳嗽了一下，忍住那抹笑意。
“没事，就是因为你全是自己做的，才会错这么多。”涂宁道。
“只有认真做才会完美的避开正确答案。”
石青突然转到另一个话题，他道：“我请了家教，以后放学了会一直补课。”
少年人总是迟钝，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个，只随着自己的心意，模糊又朦胧地表达。
和涂宁挨在一起，他好像闻见了涂宁身上浅淡的肥皂香气，是柠檬味道的，似乎还捎带着一些薄荷。
他像变成了原型一样使劲嗅了两下，摄入了更多的香气，随着他的口鼻深入到腹腔，整个人都被涂宁的味道包围。
涂宁迟疑一下，茫然道：“你做的很棒。”
“才高一，我相信你很快可以追上来。”涂宁补充道。
他的眼睛被图书馆的灯光照的很亮，石青被鼓舞到了，他深沉地“嗯”了一下，决定今晚找家教老师学到十二点。
不学习的狼不是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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