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是你

“裴上校,你在吗?”

裴渊正在穿睡衣,听到门外传来呼喊,伴随着急促的拍门声,他将大敞的睡衣扣上几颗扣子,才去拉开门。

温稚时站在门口,穿得乱七八糟,上身穿件睡衣,下面不伦不类地裹着浴巾。

“衣柜里没裤子?”

“不是,你没看到吗?”温稚时像是受到打击,顾不得礼貌和客气,语无伦次地说着话。

“我长了耳朵还有尾巴。”

温稚时心里着了火似的急。

他方才把书放回去,就水服下药后便去洗澡,考虑到背后的伤,他洗得仔细。

穿衣服时,他好奇背后的伤,扭头对镜子看了半天,发现身后被按了三个浅浅血洞,确实不严重,但这也让他感到后怕。

温稚时打了个寒碜,尾椎忽然传来一阵酥麻感,他小心地探下去却摸到一手毛。

手指圈住那活物,顺着毛往下一捋,抄过尾端拎到眼前,如他所猜,是条尾巴。

温稚时有所预感似的转过身面向镜子,头顶凭空出现一对耳朵,不像裴渊先前那双精神,向后微折着。

他胡乱套上上衣,没敢穿裤子,用浴巾避开尾巴堪堪围住下身,急匆匆找人去了。

他不知道裴渊住在哪个房间,只好寻着靠里的房间敲门。

好在他运气不错,裴渊就住在二楼,温稚时敲到第三扇门时就得到回应。

听到温稚时磕绊的话,裴渊注意力从他奇葩的穿着上移开,看到对方头顶毛色漆黑的耳朵,说:“吃药就是让你长耳朵和尾巴的。”

虽然温稚时早些时候还在祈祷自己融入世界,但这未免也太快了些,任谁洗个澡的功夫长出猫尾巴,也会不自在的。

温稚时抿了抿唇,尾巴不安地左右摇摆:“怎么让他们消失?”

裴渊看着温稚时头顶因受惊而形成的飞机耳,几乎要与漆黑的头发融为一体,足以看出主人的惊慌错乱。而温稚那张脸上,顶多显出这份慌乱的十分之一。

耳朵和尾巴比本人好懂太多。

“尾巴一会就会消失,耳朵的话,我明天教你?”

温稚时放下心,将求人办事的态度做得很足,他接受了这份说辞,没有讨价还价,说:“好的,谢谢你。”

这似乎是他唯一领悟的道谢方法,两句话用在与人相处的方方面面。

裴渊撑着门,低头与温稚时对视:“你没有别的事情想和我说吗?”

温稚时刚直起来的耳朵狠狠抖了下,尾巴也垂下来。他自然是有事,但并不是要说,没想到裴渊察觉到了。

静默半晌后他下了决心似的,开口道:“有的,楼道遇到的员工很奇怪。”

他没有将环绕在员工身侧的古怪线条说出来,只告诉裴渊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在沉默的那几十秒,他还想好了如何应付裴渊的追问。

“知道了,回去睡吧。”

温稚时错愕地抬头,脸上轻微慌张的表情很快褪去,他又回到平日那副清冷的状态里去,冷然开口:“晚安,裴上校。”

他转身,身后尾巴翘起明显的弧度,浴巾紧贴着尾根,隐隐可以窥见下方很浅的一道沟壑。

裴渊一愣,嗓音里掺着笑意:“晚安。”

第二天温稚时醒得很早。

裴渊说的没错,他回到房间后尾巴就消失了。

他认床,背后又有伤,怎么躺都不舒服,只好趴着睡,后半夜才睡着。环境陌生,他睡得不踏实,夜里反反复复地醒,天不亮就醒了。

浴室里东西一应俱全,他洗漱时没忘记新长的耳朵,手沾了点水顺了顺毛。

昨天他穿过来的时间大概是下午,在治安局待了很久,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胃饿得难受,他不得不下楼觅食。

刚到楼下温稚时就闻到香味,他顺着味道找过去,裴渊正在吃早餐,是份面条。

裴渊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温稚时直勾勾的眼神。

温稚时本就高涨的食欲被味道一勾,沸腾着奔涌起来,他吞了口口水:“还有吗?”

碰巧的是还真有剩余。

裴渊经常自己做早饭吃,量把握的刚刚好。今天不知怎的多抓了点面条,他没盛完,余下的面条正在锅里飘着。

他放下筷子:“有,我给你弄点。”

温稚时不好意思让裴渊多麻烦,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厨房。

厨房很大,两个人站在里面也不显得拥挤,温稚时主动接过裴渊拿出的碗说:“我来吧。”

裴渊将碗递出去,侧身让出位置。温稚时正低头捞面条,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头顶的耳朵特别显眼。

耳朵顶端不是尖的,带着点圆润的弧度。

温稚时转身时,裴渊已经不在厨房了。他端着碗回到餐厅,选了个好位置——

离裴渊不远不近,既不尴尬也不显得故意疏远。

温稚时低头专心吃饭,余光瞥到裴渊起身。想到还有很多问题没问,他心里一急,不管不顾地把嘴里的东西全咽下去了,嗓子被噎得发紧。

他拍了两下胸口,顺口气后终于能说话:“裴上校,我的耳朵。”

他若有所指地晃了晃耳朵,接着问:“我可以出去吗?”

裴渊刷了下他在温稚时那边的信誉卡:“等回来教你。”他起身往门口走去,“麻烦你刷碗,可以出去,晚上最好回来。”

言下之意就是,他还是嫌疑人,别乱跑,最好一直在裴渊眼皮子底下。

温稚时深谙其意。

至于耳朵,存在感很低,不耽误事,裴渊晚点教他也没事。

他点点头,朝裴渊挥手:“再见。”

裴渊走了。

温稚时独自吃完那小半碗面条,按照吩咐把碗刷了后紧随其后。

其实待在这里也没什么,只是他想起来一点事情,必须要出去一趟。

有关他的身份信息。

休息一晚后,他隐约想起昨天坐着的地方有他的包。那条街叫什么来着?好像叫梧桐街。

温稚时茫然地站在街头,商场大屏上写着时间,他大致看了眼年份,2150年。

病毒变异的第六年。

周围有小贩在吆喝,他随便找了个摊,用兜里找到的唯一一张纸币买了张地图。

这个区街道划分清晰,他很快到达目的地。

街区昨天才经历过混乱,地面上看不出任何血迹,但热闹已不复昨日,零散有几个人走动,也是步履匆匆。

温稚时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到昨天的地方,看到熟悉的深黑色背包还立在原地,他不由松口气。

包里东西不多但很关键,有他的身份证、一部手机和几张纸币。

他蹲在地上翻了下身份证,身份说明和信息报告上一致。他又将手机拿出来,指纹解锁后研究了会,发现这还是部新机。

天,原主刚买新手机就被他顶替了。

温稚时叹了口气背上包,他也不愿在此地久留,融入那些行人的步伐匆忙离开。

路过一家面包店,小麦的香甜味悠悠飘过来,温稚时还饿着在,在店门口踌躇了会推门进去。

门铃叮铃一声,店员微笑着上前递给他托盘,他接过后道谢。

店内昏黄的光照得面包金灿灿的,空气中夹杂着烘焙的香味与暖意。

他谨慎地选了一个面包,端着盘去结账。

排队的人不多,大概三四个。前面的男人似乎不太舒服,喘着粗气咳嗽,腰弯得厉害。

温稚时觉着熟悉,不止是身形,还有那条弯曲的线。

他终于联想起来,是昨晚有过一面之缘的研究人员。

温稚时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正打算问他怎么了,尖锐且熟悉的警报声自头顶响起,周围的一切立刻混乱起来。

男人没有动,回头看了眼温稚时,推开他的手,嗓音嘶哑:“快走。”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踉跄几步匍匐在地上。

温稚时已经有过一次相似的经历,知道此时应该找一个安全且隐蔽的地方。

男人残破的身体似有千斤重,温稚时搀了下没有撼动分毫,只好弯下腰问:“哪里安全?”

男人没再回复他,只是呼吸声越发粗重。

温稚时心中警铃大作,他立刻直起身子,连退几步,离远点他才看清男人周围的曲线正狂躁地上下浮动。

“你……”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

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看过来。

不是吧。

温稚时骇然后退几步,耳朵上的毛炸得像两颗蒲公英。

他屏住呼吸挪到货架后,男人还趴在地上没有动,头却随温稚时的位置转动,拧出一个诡异的弧度。

男人不动,温稚时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挪位置。

他紧张得想吐。

脚下踩到一节东西,咔嚓一声。

突兀的异响打破了这一平衡,男人——

不,怪物。

怪物彻底觉醒了。

獠牙从唇间刺出,带着猩红的血迹,几乎要超过下巴。

它像只爬行动物,四肢着地发力扑过来,温稚辛苦拉开的距离瞬间被磨灭了。

温稚时瞳孔骤缩,他抱着头蹲下,货架的玻璃被撞碎了,碎片划破他的手背带着血珠往前飞去。

他从地上抓了块染血的玻璃,看向前方。

他,和怪物之间,现在没有任何遮挡。

怪物受创,随着惯性在地上翻了两圈后爬起来,一块玻璃刺在脸上,从嘴角贯穿到耳根,血肉狰狞着外翻。它原地踱步,似乎在找时机将猎物一击毙命。

温稚时扶着柜子站起来,抓着玻璃的手抖得厉害。

必须全神贯注,躲开这一击。

手握得太紧,已经被玻璃割破了,痛感让他从极度恐惧中清醒。他极力闪躲,但手臂还是被抓伤。

怪物在接触到血后诡异地顿在原地。

温稚时没功夫思考缘由,果断地将玻璃刺入怪物脖间。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虚弱感和恐惧感将他的力气吞食殆尽,他使不上劲,玻璃只是浅浅刺入喉咙,但怪物却没有挣扎。

他不敢松手,又把玻璃往里捅了点。

可能是感染体与常人体质不同,玻璃扎在脖子里,刺穿血管与皮肉,血一点没流出来。

怪物或许是死了,一动不动。

门口传来动静,店门被推开了。

温稚时维持这个姿势抬头看去,外面白亮的光与店内的反差很大,他被刺得眯了眯眼,一时间看不清来者。

“又是你。”

裴渊举枪。

枪体装载消音器,按下扳机后几乎没有声响,只有子弹划破□□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怪物的身体彻底瘫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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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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