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看呢？”秦建民说，“你这个同学，我来的时候问了一下，没什么问题，住在那呢，真是给你碰见了。”
秦默识把视线挪过来，秦建民实在没忍住又在他脑门上呼了一下：“叫你到处跑。要不是他把你救出来了，到时候就算找着你了你也在秦建业手上，他赌起来了脑子一热，哪个晓得会对你做什么？”
“那不都救出来嘛。”秦默识摸着脑门跟他一起往回走，“他住那啊，房子蛮老。”
秦建民却一时没有回话。
秦默识摸着脑门去看，秦建民又一手搭在他肩上：“你那个同学。你以后上学多帮着他点。”
“那肯定啊。”秦默识一无所觉，“他是我恩人，我肯定知恩图报，而且他……他……”
他舔了舔唇，没“他”出来。
“他是个孤儿。”秦建民说。
咔哒。
秦默识看着他，秦建民说：“他一个人过，你刚刚去他屋里都是一个人撒，是他爸妈以前的房子，他自己在住。”
原来是这样。
秦默识终于想起来了，在宁择行家里确实只有一个人的生活痕迹，所以他才觉得有点违和。
就算是一个人在学校旁边租房子住的同学，爸妈也会偶尔来陪读，再不济也会请阿姨，多多少少都有点其他人的东西，但宁择行家里没有。
像是也基本不会有其他人过去拜访。
“老何！”秦建民在他旁边叫了一声，何永和从楼梯上下来，手向上招呼了一下：“秦总。我现在把洛洛送回去啊。”
“弄回去弄回去，才将叫小李开他的那辆送他那个同学去了，你还是跟小许一块把洛洛弄回去，叫他王姨给他把饭弄好。”秦建民说，“我上去跟周局长讲两句。”
“行。”何永和点头，在秦默识肩膀上拍了一下，压低声音，“刚跟我说是找了个麻摩绑过来的，难怪找半天。”
秦建民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看旁边的秦默识不顺眼，又拿手抽了他一下：“一天到晚不个记性，这么大个人还能被绑架，别人一叫你你就出去了，啊？三岁小孩都不如！”
“他是你亲弟，而且我没打算单独跟他出去，我就打算在门口跟他说两句，哎谁知道……”秦默识忍不住狡辩，谁能想到亲叔叔能在自己家门口给自己下药呢。
“莫讲了，回去回去。”秦建民对他赶了赶，“趁你老娘还没回，回去歇着，我明天再跟你讲。”
“哦。”秦默识下意识打了个哈欠，何永和一推，他就跟着去车上了。
回去洗了个澡，看着镜子里边儿的自己觉得简直太埋汰了，不知道恩人看到自己怎么想的。
想对着镜子试图还原一下自己当时乱七八糟的状态，但刚洗完澡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遂作罢。躺到床上准备琢磨琢磨怎么把宁择行的联系方式搞到，但松懈下来以后浑身劲都散了，沾枕头就睡着，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来以后吃了餐饭，何永和把他的手机给他找回来给他了，他拿着手机想跟人讲一下这次经历，但又没法儿跟人说，对着手机界面点开退出点开退出，最后去找宁择行他们班上的人，问了下宁择行的事儿。
宁择行。
是这三个字，写起来还挺好看的。
他们班的同学说宁择行平时在班上不怎么说话，好像也没加几个人。秦默识问有没有他的账号，对面还是去班级群里搜出来的。
□□号，精准搜索，跳出来一个账号。
头像是黑的。
昵称是Z，个性签名是水长东。
什么东西。
秦默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人生长恨水长东，只留了半截。
秦默识把屏幕按息又按亮，对着他的主页发了会儿呆，其他信息都被隐藏了。
手指无意识地刷新半天也没刷新出个什么，最后搓了一把脸，点“加好友”。
恩人是我！我找你们班的问到了你□□号/呲牙笑
发出去以后他又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主页，上面详细地写有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星座性别居住地故乡职业，底下三个太阳两个月亮一个星星，还有一连串的会员标识。
不过整体还算整洁，他满意地退出来，等了一会儿没等着通过，又去找他们班同学试图把微信也问出来，但班群只有□□，半天没找着跟宁择行加过微信的人。
于是只能作罢，他关掉手机，拿起吉他悲伤地随便扫弦抒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突然觉得这个调不错又赶紧记下来，折腾到快晚上，时不时瞥一眼手机，宁择行一直没通过。
肯定是腾讯把消息吞了。
秦默识又点进对面的主页，再次点击加好友，重新发送：恩人！好友申请是不是被吞了，我刚给你发了一个
他还想再多打一点，显示字数超了，他只能“啧”一声，憋屈地点击发送。
没想到这回马上就通过了，他马上编辑：恩人我
对面发来一条消息：
谢谢。
秦默识对着这俩字愣了一下，把刚刚打出来的仨字给删了，看着对方的名字底下一行小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Z：我查了一下，送过来的东西挺贵的。
送的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秦默识拿着手机有点愣，阿姨在外面敲门叫他下去吃饭，他一边往下走一边先回复了个：我的命更珍贵/可怜
这要谢谢我的话那我得三跪九叩跪行三百阶台阶才能答谢您的恩情了
到底下餐厅，秦建民也少见地在家，坐在桌子前边儿问他：“休息好了？”
“好了啊。”秦默识坐下来，“稀奇，今儿有空回家吃饭啊——你叫人给我恩人送东西去了？”
“我自己去跑了一趟。”秦建民说。
秦默识说：“啊？”
“啊什么，别人把你救出来了，还不上门去感谢一下别人？”秦建民又开始看他不顺眼。
“不是。”秦默识把手机又打开看了一眼，宁择行还没回，他把手机关上，“你干嘛不叫我啊，我才应该去上门的！”
“上什么门？才把你救回来，还去。”秦建民训了他一句，“我去就行了，送了点东西，那小孩还不想要。拧巴。谁跟你说的？”
“我恩人说的。”秦默识说，“他说送的东西贵了，还谢我呢。”
“……也没多少钱，你叫他别在意，你他妈落秦建业手里还不知道要花我多少钱折腾我多久。“秦建民拿筷子指他，“你妈下个星期就回国了，你消停点儿，别再给我惹出事儿了。”
秦默识把他筷子挑走：“我妈回来看到你拿筷子指人得先骂你，还跟土匪似的。”
秦建民看了自己手里的筷子一眼，悻悻放下：“别总想着挑你老子的刺。”
秦默识又看了眼手机，没吭声。
宁择行还是没回复。
他叹了口气开始吃饭，秦建民又跟他说了一堆话，叫他平时多留点心，别一天到晚当自己命很长一样，世上坏人还是蛮多的，少一个人往外跑，到哪里去都要人跟着……
秦默识听得头痛，夹了两筷子菜，问：“那个，我恩人，他们家怎么回事啊，出什么意外了是？”
他以一个平常人能想到的最常见意外推测：“车祸啊？”
秦建民的话就停住，过了一会儿才好似轻描淡写地说：“……不是。有点儿复杂。你在学校里多帮着人家一点就行了，平时别往他那边跑，知道没。”
“怎么个复杂啊？”秦默识说，“你跟我说清楚，我才晓得我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啊。”
秦建民皱起眉头，看着烦他烦得要命：“他爸斗殴死的。就前得一两年，你们初中毕业那段时间，死了一个进去了一个。”
秦默识觉得有点食不下咽。
“别跟他学，听到没。”秦建民又拿筷子点他，“你那个恩人，以前也老打架的，别去沾。学校里碰到了有什么事儿帮个忙，找你搞什么打架斗殴别理，听到没？”
秦默识咬着筷子从嘴里哼哼了两声，觉得宁择行不像老是打架的，看着就蛮斯文……
爆开的酒瓶又浮现在他眼前，他舔了舔嘴唇，恩人确实像会打架的，像黑|||||帮二把手，平时在黑|||||老大旁边做文职工作，关键时刻掏枪出来啪啪啪横扫全场然后傲视群雄。
“听到没有？”秦建民又问。
秦默识又看了眼手机，宁择行还是没回复，于是慢吞吞地随便应付了声：“听到了。”
“又给老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秦建民说，“老子非得找个人把你看起来。”
“马上就开学了，看什么，学校里不光是你的眼线。”秦默识随口说，手机屏幕在旁边亮了一下，宁择行回了他的消息。
Z：哈哈
秦默识等了一下。
一直等到他吃完饭，回自己房间坐着，也没等到宁择行发第二句。
哈哈。
秦默识对着这两个字琢磨宁择行的意思，没琢磨出来，觉得恩人真是一个神秘的美男子。
他打开表情包，找了半天，最后找了个深情的龙图发了过去，期待恩人能发现自己的幽默。
显然没有，宁择行没再回复他的消息了，他对着手机惆怅了半天，平白无故再搭讪也十分讨人嫌，于是只能在年级群班群里边儿翻，看能不能跟恩人找到点儿什么话题聊聊。
真给他找着了，群聊一刷新，一张表被放上来了，他们班班长在群里@全体成员：我到办公室偷拍的，都来看一下，咱几个班全重组了
班长：我以为就挪那几个换选课的个别两个人呢，高二打散重新分班，神经病吗这不是
秦默识“嘿”了一声，打开分班表，每个选课里边儿都重新分了班，他一个一个地看自己的名字，高二八班。
往上六位，宁择行。
群聊的弹窗还在屏幕上边儿冒：老子服了，每个科的年级前二十都给他分到一个班去了
又搞快班是吧
那那个班还有二十个是什么，搞炮灰
垫背呗/拱手/拱手
老子迟早给他举报了。
秦默识把弹窗划走，对着屏幕，“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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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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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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