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杵在那里干什么，脚被钉住了？”陆清桉还是没好气地说道。祁霁后知后觉她今晚讲话跟吃了枪药一样。
她还在生气？
下一秒，祁霁被连根拔起，拉着坐上了餐桌。申安和正把菜端出来，“快尝尝味道，太久没有下厨了。”说着，她给给祁霁打了一碗排骨汤，“小祁，试一下咸淡。”
祁霁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用不上汤勺，她直接埋头喝了一口汤，跟平日饭盒里打剩的骨汤不同，口感很新鲜也不油腻。祁霁对上申安和笑意盈盈的目光，“谢谢……咳咳，谢谢阿姨。”太久没说话，喉咙里卡痰了，发出粗糙的声音，一时她耳朵尖冒出了点红。
“妈！我也要喝！”陆清桉歪着嘴叫喊着。
妈妈……是这样的存在么？祁霁露出了了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容。
吃完饭，祁霁又像被钉住了，稳坐在沙发上不动。俗话说，吃人家嘴软，祁霁现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清桉嗦着嘴里的樱桃，一步步走到祁霁跟前。
“腿伸出来。”陆清桉拉起她的裤子，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但还是有些脓水渗出。
“坐着别动。”
消毒水随着棉签滚在了伤口上，但是祁霁一声不吭。
“很痛？”
祁霁摇了摇头。
“嘴硬。”陆清桉凝视着她的表情，细微观察到”嘴硬“这两个字波动了她的情绪，但她也不想问。
“到楼上来，我给你找件短裤。”
祁霁压平的唇线，好像在措拒绝的辞。在要张口的那一刻，忽然感受到唇上传来一阵冰凉，“在我家，就要听我的。”
陆清桉此时俯视着祁霁，少有的冰冷模样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祁霁穿上了陆清桉的一件短睡裤，虽然说劳姨也经常把他儿子穿不下的大裤衩丢给她穿，但是这是她第一次不抗拒穿别人的衣服。
陆清桉有一个很大的柜子，不装书，装很多音乐胶片和电影带。还有用玻璃柜门封着的一座座奖杯，“尚青杯最佳导演奖”“普策杯全国新人导演奖”“怀升杯青年微创电影最佳编剧奖”
不意外，她看起来就很优秀。或者说，这样的家庭出身，她很优秀，不意外。
祁霁在脚步声近耳可及的时候转过身来，陆清桉挑了一下眉，有点意外。手中要送去嘴的樱桃顺势地递到祁霁嘴边，画面却在这时候静止了。
祁霁快有点受不了别人对她好了，为什么？她感觉很难堪，她们是朋友吗？她们非得这样吗？
可是，可是……
可是祁霁退后一步，伸手接过了樱桃，轻轻说了句谢谢，便低下头默默啃那个樱桃。
气氛又这样冷下来了，祁霁这下如愿以偿了。
“嗯……很甜。”
“哦，没吃出毒就好”
“没有毒，谢谢。”
你！陆清桉认为面前这位应该立即打包送去研究智商与情商关系课题的实验工作室，是个绝佳的对照样本。
震动的手机晃着裤腿，祁霁捞出被她关静音的手机，是祁正。
“好，我等下发给你。”
“陆……清桉，我要回家了。”
很少人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你走吧。华中路1号，这里的地址。”
门是祁霁带上的，两人甚至没有说一声再见，一个不知所措地后退，一个满心疑惑地前进，像是一场不公平的拔河，并不是力气的平衡，而是心不在索，只寻咫尺的前后拉扯。
陆清桉回家后就从来不写作业，灯下是她写了大半个月的剧本手稿。然而今天，手中的笔却写不出半个字来。
灯灭了，有一个人落在了床上，却迟迟没有闭上双眼。如果两人中谁愿意放弃重力，就有办法对视了。
祁霁有写日记的习惯，因为她觉得纸是最有耐心的，她会听你说一切话。
她记看到的月亮，记早起的鸟鸣，记日落的时间，甚至记自己今天睡了多久。她无聊的人生，就都记在这薄纸上了。
那边的灯灭了，这边的灯刚亮起。祁霁提笔，本子上第一次多了一个鲜活的人，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从今往后，她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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