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老K看顾怜微穿着低领吊带睡衣，慌忙撇开眼神，声音比往常更低：“警察找你。”
她随意搭了个披肩，身子却朝老K那儿倾斜了点儿，“我还是沈总？”
“你。”
沈知兰听见两人对话，招呼老K进屋，“怎么回事？”
“水库发现一具女尸，叫李慧。”老K跟沈知兰交换了下眼神，“警察查到三个多月前伊小姐和江沐尘与李慧在母婴店起过争执。”
沈知兰听闻，眉心稍稍蹙紧，从被子里伸出手将顾怜微轻轻拉到身边，“你和江沐尘？”
她稍稍弯唇，轻声细语解释道：“路过时没忍住，他不知情，只是无聊陪我一起。”
沈知兰没继续问为什么起争执，顾怜微却没停：“这人想强买强卖，我不过和她吵了两句。警察还能怀疑是我杀了人？”
*
江沐尘录完口供走出来，正巧碰到等在大厅的沈知兰，“你和怜微去童装店做什么？”
他停下脚步，“谁？”
“行了，她已经承认了。”沈知兰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的人。
“她说自己是顾怜微？”江沐尘先是一脸疑惑，而后微怒道，“沈知兰你大半夜拿我消遣？”
沈知兰轻哼一声，身子往后稍仰，轻蔑地望着江沐尘，“否则你怎么会看上一个小姐？”
“漂亮，玩玩儿而已。就许你嫖？”
沈知兰微微扬起嘴角，“她是我妻子，怎么叫嫖呢？”
江沐尘不甘示弱，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知兰，“小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和你一样有病。”
沈知兰嘴角立即扯平，直接站起给了江沐尘一拳，然后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信不信我把你埋了。”
几个警察跑过来，“警局你们也敢动手？！”
老K挡在沈知兰身前，警察嘀咕了几下，小声提醒：“注意分寸，这里毕竟是警局。”
那几个报案的大学生走出来，迎面撞上江沐尘，其中一个女生惊恐地拉着警察的衣服，“水库看到的就是他！”
江沐尘侧过脸，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警察听闻，严肃道：“你昨天去过水库？”
“去旁边的山庄吃饭。”
“跑这么远？”
“水库鱼每年就这个时候有。”
警察转头对那个女生问道：“确定是他？”
“他身上的衣服！”
另一个女孩又嘀咕：“但那是个长头发。”
江沐尘两个小时前被警察直接上门带走，随手从玄关衣架拿了件外套，没注意昨天就是穿的这个。“你看我像人妖吗？”
又一个高个子男生道：“或许是个女的穿了他的衣服。”
警察问道：“女人长什么样？”
“头发把脸全遮住了，看不到。”
江沐尘面不改色，“我没见过这群小孩，我这就是最普通的风衣，满大街同款。”
警察走到柜台后迅速写了些什么，抬头对江沐尘道：“我们会核实情况，你不要离开江南，随时等我们传讯。”
顾怜微躲在墙后，等那群学生离开才走出来，“沈总，走吧。”
“让你叫名字。”沈知兰扣紧她的手，走到江沐尘身前炫耀，“走了。”
江沐尘突然拉过顾怜微的手腕，捏着她的脸端详。老K直接将他反制在墙壁上。
“你活腻了是不是！”
“你说她是怜微，我得确认一下啊。”江沐尘脸贴着墙壁，却依然一副高傲的模样，“她也配？”
沈知兰皱起眉头，“是不是，她都是我的人。再碰她一下，我就剁了你的手。”
江沐尘又将视线移到顾怜微肚子上，“你怀的是人还是老鼠啊，这么小？”
沈知兰面目瞬间狰狞，吩咐保镖将江沐尘拖到外面去打，打完后仍是不够解气，“把人带回去！”
江沐尘被绑在公寓客厅的椅子上，饶有兴致地欣赏房间布局，“品味不错。”
“给脸不要脸！”沈知兰一脚踢到他肚子上，“喜欢老鼠是吧？成全你。”
顾怜微只敢用余光看江沐尘脸上的伤，坐到沈知兰身边摇他手臂，“别弄这么恶心的东西。”
“别怕，你看不到。”
“知兰，你当积德。”她将他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好不好？”
他一怔，垂眸盯着她腹部，睫毛轻颤了两下，勉强点了头。
“沈知兰，查了没啊，伊木遥肚子里的老鼠到底是不是你的？”
那点恻隐之心顿时荡然无存，沈知兰将椅子掀翻，江沐尘脑袋直接磕到地板。顾怜微避开眼神，不敢去看他，只是心脏随着踢在他身上的巨响一起颤动。
看江沐尘满脸是血，老K拉住沈知兰，“他家里还是有点脸面的，真弄出事不好交代。”
沈知兰从地上捡起江沐尘的手机，边走边嘲笑：“需要给哪个家长——”
他忽地停下脚步，眯着眼仔细辨别屏保照片上的人。
那是一片油菜花田下，顾怜微的背影。
“找个地方埋了。”
顾怜微唯一一次看江沐尘手机是宋惜远给他发微信那次，她当时被短信内容吸引，根本没注意屏保是自己。看沈知兰态度突然转变，她只剩心惊，赶紧挽着他手臂又撒娇又哄：“江帅哥罪不至此，打一顿出气扔街上算了。”
沈知兰默默将手机放在兜里。汽车往郊外开去，顾怜微直直坐在座位上，沈知兰搂过她，她也只是僵硬地靠近。
她坐在车上看一群人挖坑，全身开始不受控地颤抖，“这不是20年前，警察要抓人很容易的。”
沈知兰掐住她的脖子使劲儿往自己身前一扯，嘴唇贴住她耳廓，“换一个男人，你还会求情吗？”
“我不能看你走上绝路。”
他嗤笑一声，又将她甩开，“走。”
汽车突然启动往回开。
江沐尘抬起那双肿得几乎看不见瞳子的眼睛望向车窗。顾怜微双手趴着窗户，使劲儿拍了两下，“沈总，饶了他吧！”
她尝试去开车门，却早已被驾驶位锁住。看着汽车越来越远，她一慌，直接要去抢方向盘。“停下！”
他冷笑一声，“这是盘山路，你不想活了？”
顾怜微先是用手使劲儿砸车窗，又换手机，换所有她目之所及的工具，可车窗玻璃是强化的，她半点办法都没有。“沈知兰！”
“终于知道叫我名字了？”
尝试破坏门把手无果后，她实在顾不得那么多，勒住司机的脖子，“开回去，否则我杀了你。”
“你——”
“沈知兰，我再说一遍，开回去。”她转过头，双眼充血，“三。”
他睫毛轻颤。
“二。”
顾怜微懒得再废话，直接抢到前座踩下急刹，然后打开驾驶座车门将司机扔出去，保镖刚要动手，沈知兰冷声道：“让她开。”
她开回去，看到坑已经填好，随手抢过一把铲子就开始挖，看到江沐尘露出的衣服时改用手刨。
“老K，带其他人退下。”
顾怜微先让江沐尘的脸部和胸部露出，他闭着眼，鼻口全是泥土。她赶紧给他清理，然后开始做人工呼吸。
“沐尘。”她浑身都在发抖，看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一遍一遍地给他做胸外按压。
江沐尘终于咳了一下，顾怜微直接抱住他，眼泪一下就飙了出来。
沈知兰蹲下，细细端详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承认。”
顾怜微抓住他衣领将他甩进坑里，“你要不要也试试被活埋的滋味？”
沈知兰爬出，那双满是泥泞的手抓住她的肩膀，“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就是移情别恋，喜欢江沐尘了又怎样？”顾怜微挣开他，脱下针织外套给江沐尘擦脸，“你要么把我也埋了，否则我一定报警。”
看沈知兰不说话，她回过头，讥笑一声：“不敢了？”
“顾怜微！”
“沈总，我不是你太太。你今天确实过火了，我才会见义勇为的。我是喜欢江沐尘，本来想着利用孩子再从你这敲一笔，现在孩子也没了，那就一拍两散吧。”
沈知兰摇着头，嘴角溢出瘆人的笑，“和他双宿双飞？想都别想。”
“我虽然是卖的，但没签卖身契。”江沐尘浑身是伤，站都站不起来，顾怜微扶起他，“请让开。”
“顾怜微，他活不了，你，走不了。”
“都说了我不是。”顾怜微强硬地架着江沐尘要山下走，被一群保镖拦住。
老K低头在沈知兰耳边轻语：“要么放了，要么都干掉。”
他摇头，“杀了江沐尘。你制住她，但别让她伤了。”
江沐尘体力不支一直往下倒，顾怜微实在撑不住，只能陪他一起坐到地上。“你们嘀咕完没有，放还是杀？”
老K沉默地看了沈知兰一会儿，看他没半点要改主意的意思，点了下头，用力拽开顾怜微。她要反抗，但不是他对手，瞬间就离了江沐尘好几米远。“你敢！”
他神情冷漠，“对不住了。”
“沈知兰，你真无法无天了！”
两个保镖直接将江沐尘抬起，快步靠近悬崖。
“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求你，别杀他。”她情绪失控，尖叫大哭，“放了他吧！”
她又抬头看向老K，满脸泪水，“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顾怜微手脚并用使劲儿反抗，却被老K反绑住双手，只能看江沐尘离那儿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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