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受害者

“木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蒋成予将手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玻璃种的手镯,“这是我和翎行结婚时,彩礼盒子里的,这么多年也没再拿出来过,你瞧瞧能不能看上眼?”

顾怜微半张着嘴,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沈知兰,又看了看蒋忆冉,“这不合适,干妈的东西当然该都留给忆冉。”

“忆冉不喜欢翡翠,说是难伺候。当年买了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个,放着也是积灰。”蒋成予把盒子交给沈知兰,“给木遥戴着试试。”

沈知兰仍是半倚着沙发,轻轻将手镯拿起,裹着丝绸手绢慢慢滑进顾怜微的手腕,抬起欣赏,“好看。”

顾怜微摇晃着手腕,看着透光的镯子心生欢喜,“谢谢干爸,这块蓝印铁饼是知兰寻来的,听说您最喜欢普洱。”

“哎呀。”蒋成予拿起那块圆饼左看右看,爱不释手,“现在拿钱难买到了,家家都是自留。”

沈知兰轻声道:“十多年前一个画家送给家父的。他平时喝铁观音,这块蓝铁就一直留着了。”

“我喜欢。”蒋成予轻轻将茶饼交予管家,嘱咐小心收起来。他搓了搓大腿,努力找话题:“身体还好?”

“啊?”顾怜微尴尬笑了下,“还好。”

“前段时间去拜访你父亲,他说你们去陇西休养了。没事就好。”蒋成予说着垂下眼睑,神情悲伤,“翎行当年就是生孩子出了意外。”

顾怜微也是在昨晚才知道冉翎行是产后出现感染性休克死亡。蒋忆冉比预产期提前了三个星期出生,那时蒋成予刚好在国外,听到冉翎行生了,又着急又高兴,慌忙乘最近的航班回国,先是暴雨延误,中转时又出现技术故障,好不容易折腾落了地,却接到了天人永隔的消息。

蒋忆冉挽着蒋成予的胳膊轻声安慰他。佣人端上茶点,蒋成予抬抬手,“快尝尝。”

沈知兰不客气,拿了颗花生酥给顾怜微。她抿了一小口,发现味道极好,直接将剩下的塞进嘴里。

“木遥喜欢花生酥啊?”

她用力点了下头。沈知兰又给她一块,然后自己尝了口,“这是谁做的?”

“我们家的糕点师傅。”蒋成予不好意思憨笑道,“不瞒你说,我也喜欢这些小玩意,翎言老拿这事笑话我。”

沈知兰忙问:“可不可以每周来我家做一次?”

“当然。晚上走的时候多带些,这个能放两天。”蒋成予将管家招来,“让王师傅做点脆皮的,再做点花生饼,木遥,绿豆糕吃不吃啊,这也是王师傅的拿手点心。”

顾怜微刚刚看蒋成予说话的模样一下晃了神,“啊?”

蒋成予笑着又问了一遍。

“都喜欢的。”

*

“蒋忆冉真幸福。”顾怜微看着车窗外暮色下繁华的江南城,第一次真真切切羡慕别人。

沈知兰闭眼养神,“蒋成予确实是个好人。老爷子总说第一代企业家都是有狼性的,可我看蒋成予分明就是头羊,虽然有点本事挣了第一桶金,但若不是冉翎行看上了他,有岳家提携,怕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样的故事不好吗?”

“什么故事?”

“好人成王。”车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顾怜微卷翘的长睫微颤,给沈知兰指江南酒店顶楼的餐厅,“别让小孩觉得只有黑了心肠才可能往上爬。”

沈知兰倾着身子朝顾怜微指的地方看去,“黑不黑心肠不知道,但得有钱有权才可能去到那儿,否则,勉强去到了也只会重重——”

一个人影从楼顶迅速下坠。不偏不倚砸到人行道拿着一个气球奔跑的小孩。

两人失语片刻。顾怜微赶紧松开安全带往事故地点跑。已经有一大群人围住那里,她也挤不进去。沈知兰拉住她,“别管了,走吧。”

她点点头,但还是转着身子想看看坠楼的人。只听得围观人群叽叽喳喳讨论:“怎么没穿衣服?”

沈知兰听到这话,瘪了瘪嘴,俯在她耳边小声道:“可能是小三,被——”

“华谰!”人群中央突然爆发一声尖叫,然后是凄惨的哭泣声。顾怜微整个人僵立住,仰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知兰。

“喂,我什么都没——”

话还未完,顾怜微已经挣开他的手强行往里挤。只看到华谰浑身**趴在地上,头却是扭过来的,那双眼睛还未合上,脖子连接处松松垮垮,想是早已断掉。一个约莫三岁的小男孩被她压在腹部下,男孩的妈妈和外婆或者奶奶在一旁嚎啕大哭。华谰的头和腰部淌着血,还有一些呈放射状辐射两三米的范围。

“青青。”顾怜微跑过去,泪眼模糊,“怎么回事?!”

青青闻声抬头,哭得一抽一抽的:“我,我不知道。华谰让我十点来江南饭店找她,我刚到就——”

“让开!都让开!”警察和医生终于赶到。警戒线拉起。

顾怜微拉着青青走到外面,“你们俩来这做什么!”

“有,有个客人。”

沈知兰走近,对青青冷声道:“谁?”

“傅玉宁,木遥你也见过。”

顾怜微点点头,“华谰的老客户了。”

沈知兰觉得在哪儿听过这名字,拧着眉头想了会儿,还是没记起来。顾怜微说陪青青去警局说明情况,青青突然眼神惊恐:“我不去!木遥,我先走了。”

青青挣开顾怜微的手就要跑,被老K逮回塞进车里。“几个人一起玩不是什么大事。”沈知兰嗤笑一声,斜眼瞥着青青,“还是说有隐情?实话实说。我看在你和木遥当年关系不错的份上说不定肯帮你个小忙。”

青青浑身战栗,“傅玉宁吸粉。”

顾怜微瞳孔一震,抓住青青的肩膀,“你和华谰有没有?!”

“我没!但我不知道华谰有没有。”她嘴唇颤抖道,“说不定华谰就是因为这个才会...”

沈知兰扭过头,脸色晦暗不明。顾怜微深呼吸了一下,道:“这事我们帮不了,青青,你和警察实话实说。放心,你没贩毒运毒,不会被抓的。”

“真,真的吗?我算不算知情不报?”

“即使吸毒,也不犯罪。”

沈知兰闻声,又转头眯眼看着顾怜微。她只能说:“至少我念书的时候,一堂法律选修课里是这么说的,现在改没改我不知道。”

青青又看向沈知兰,“沈总,你帮帮我吧,我也伺候过你不是?”

沈知兰脸青一块紫一块的,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都说了不会有事。我给你找个律师陪你去。”

*

“得了,你把我姐妹睡了个遍又不是什么秘密。”

沈知兰刚关上卧室门,就着急地拉着顾怜微的手解释:“你没去饮梦之前的事,在那之后就没了。”

“青青刚二十。”顾怜微拍拍他的脸,“你睡她的时候人成年没啊?”

“我哪知道?!”

她哼笑一声,目光突然又变得悲凉,“沈知兰,你们公子哥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卖的特别贱啊?”

他眉心拧紧,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怜微,别把你和她们相提并论。”

“哦?你说我为什么会做这种工作?”

他抿着唇,沉默片刻后才开口:“你肯跟我说?”

“因为...你在那儿啊。”她嘴角挂着一抹笑,“我想看看那个说爱我的人在我死后是怎么流连于花丛的。”

沈知兰半张着嘴,此刻恨不得钻地洞里,“我当时真是破罐破摔了。怜微,我在饮梦看到你之后就没瞧过别人了。”

顾怜微移开眼神,“华谰一家奶奶父母都患癌,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高中成绩还可以,但毕业就没读了,先是打工,后来发现杯水车薪,才会做这种工作的。”

沈知兰舔了下嘴唇,“好像听她说过。”

“你给她钱也挺大方的吧?”顾怜微鼻子一酸,“我把你抢了,就等同于抢了她的生意。但华谰从来没说过什么。我给她钱,她也不要。”

沈知兰急忙说道:“这样,她家人的医疗费我都掏了。”

“你永远都是这样,好像所有问题都可以用钱解决。”顾怜微一眨眼睛,泪就流了出来,“要不是我妈的病让我走投无路...”

屋里突然静下来,沈知兰咬着后牙槽,冷笑了一声:“怎么,后悔了?”

她一双微红的眸子望着他,“你们仗着出身好,把别人当贱草一样踩在地上。我们的命算什么?还不如你们桌上的一杯酒值钱。”

他怒吼道:“你觉得我是这么想你的?!”

“知兰,我不知道你看上我什么。姑且算喜欢我漂亮吧。那我没了这张脸,你又会怎么想我?”

“呵。”沈知兰放开她,坐到沙发上,“出身不是我自己选的,我也没主动欺负过谁,你少一副受害者的模样。不管是华谰还是青青,都是自己选的这条路,吸不吸毒的,她们也有选择权,没人逼!”

“是吗?”顾怜微死死瞪着他,“那我呢?”

他抬起眼睑,眸光慢慢变暗,“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扬了扬眉尾,“我不愿意的时候,好像没什么选择权啊。知兰,我说我想走,你愿意尊重我?你不——”

一个KAGAMI玻璃杯在地上碎开,杯底砸到卧室门。门口顿时传来敲门声,沈知兰大吼一声:“没事!”

他喘着粗气,抬手揉了两下额头,“我知道华谰意外过世你心里不好受,就不计较你说的这些胡话了。”

顾怜微站起,走到衣帽间开始收拾,“我想回家住一段时间。”

沈知兰追出来夺过衣服甩到地上,“不可能!”

她垂眸看着那些华贵的衣服被沈知兰踩在脚下,“你看,我没有选择权。”

“你又犯什么神经?!华谰又不是我杀的!”

“怎么?你没杀过——”

沈知兰一巴掌甩过来,“说来说去就是为了江沐尘!”

顾怜微捂着脸,突然开始笑。

沈知兰捂住她的嘴,“不许笑!”

顾怜微使劲儿敲打他手背,一双哭红的眼睛瞪着他。沈知兰被彻底激怒,掐着她的脖子往一排置衣架甩过去,整排衣服哗啦啦瘫到地上。其中一个木制衣架挫到她手臂,带出一条几十公分长的血印。

老K应声打开门,看到顾怜微凌乱的衣服头发,脸上的巴掌印,脖子的手指印和身上几道瘀伤划痕,“我去叫医生。”

医生说都是外伤,做了简单处理,“注意别碰水。”

老K收拾着砸碎的东西。顾怜微又开口:“我想回家住。”

沈知兰闭眼,极力克制情绪,“我去隔壁房间。”

“我想回家住。”

“你——”老K赶紧制止沈知兰,让他不要再动手。沈知兰叹道:“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顾怜微只是重复同一句话,沈知兰气疯了,一拳打到她太阳穴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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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再见我
连载中Dianthu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