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荣声音逐渐幽深,回忆道:“我还记得你中学时总说我情绪不稳定,时好时坏的,其实一方面因为生病的缘故,但更多的原因在于我经常会因为你的一个眼神、一个行为从而背地里联想出很多跌宕大戏,又或者因为你哪天无意中对我发出的一个笑容就能令我开心一整天。你知道吗,当一个人的心情全栓在另一人身上时,那种被人牵引着、如同小木偶一样的生活其实很煎熬。”
过往不可追,曾栾无法为穿越回过去弥补那时的缺失,但他可以在未来替恩荣遮风挡雨:“以后换我做木偶,你做牵线人好不好?”
恩荣抬首亲了一下曾栾的耳垂:“那年你走后,我整个人都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上课、吃饭、睡觉……像是活在虚幻里似的,严重点来说,如果不是喜儿在身后撑着,就凭当时我那钻牛角尖的性格,也许真的会选择死了吧。”
“你……”曾栾听着恩荣的话,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撬开你的脑子,塞进一颗不会胡思乱想的猪脑进去。”
恩荣轻叹一声,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我都在学着不去依赖别人、喜欢别人,我尽量无限压低自己的欲·望,从不对别人抱有任何期望和期许,就是怕到头来只是大梦一场。可是曾栾,你不一样,你是我这二十多年人生中唯一敢豁出一切去奢求的人。”
恩荣的表白,在这个初秋的深夜如同春天温暖的风一样吹进曾栾的心:“平时的嘴又硬又毒,怎么今天……”
恩荣忍着鼻腔的不适,继续说:“今天从满月宴回来后我去了学校,又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好多好多,我想起我们曾经因为一个座位成为了死对头,又因为你帮我教训了小混混被你爸爸软禁在学校的储藏室,还想起那年秋天,也是现在差不多的时节,你在福利院门口的小胡同里替我打跑了庞庆麟……曾栾,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凡我知道你当晚那么做后会失去你6年,我宁愿让庞庆麟得手,都不会让你动他半分!”
“过去了,不说了。”感知到怀里人的颤抖,曾栾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恩荣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的意思:“曾栾,我好后悔当时为了所谓的名声没能第一时间报警。被男人骚扰怎么了?孤儿又怎么了?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在学校麻烦我才懒得守着这个破秘密。但实际上我怎么做的呢?我心安理得的让你背下了所有,狼心狗肺地答应了你爸爸的条件,把你当做除掉庞庆麟的筹码!你离开后我总在复盘之前发生的一切,如果当我没有向你爸爸坦白,如果我元旦没去赴你的约,如果我没在教室主动亲你……“恩荣越说越激动,最后直接哭了出来,泪水湿哒哒的洇湿了曾栾半个肩膀,“或许这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对不起曾栾,真的对不起!”
曾栾什么也没说,向后躲了几分,腾出手翻身将恩荣压在身下,低下头对着他红润欲滴的嘴唇就吻了上去。
呜咽中,恩荣抱紧曾栾宽阔结实的后背,手掌顺着他的肌肉纹理一遍遍抚摸着这个令他无线迷恋的身体,极尽讨好地回应着曾栾的吻,将喉中的呜咽转化成点点的呻吟与意乱情迷的呢喃:“……曾栾,我把你弄丢了,丢了6年。你恨不恨我?你应该恨我的……所以,尽管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可你还是要选择离开。”
曾栾听到的后,缓缓松开恩荣,撑起上半身凝视着身下人雾蒙蒙的眼睛,表情变得极为严肃。
恩荣被曾栾的表情怔住了,猛的意识到自己的表白似乎在无形中给了他许多压力似得,忙擦了擦眼泪故作轻松地解释道:“我没有其他意思,你该去澳洲去澳洲,我自就只是、只是有点难过、随便说说而已,”他双手在二人中间来回比划,试图尽量清楚明白地告诉曾栾自己并非是要他为自己放弃些什么,而是真的很舍不得他,“……哪有人刚和男朋友在一起就面临异地恋的,哦不,异国恋。”
曾栾语气清楚地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曾栾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恩荣觉得对比起自己的慌不择路,曾栾简直冷静得令人难以置信,且从他的表情上看,仿佛他并不明白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似得,恩荣努力压抑着自己的不舍和烦躁,在眼泪流出来之前闭上眼睛骂了一句:“你个笨蛋!”
曾栾沉默了好久,黑暗中那双无明亮的眼睛闪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将脑海中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大约过了半个世纪之久后,曾栾才有了动作,他扶着恩荣坐起来,替他擦掉眼角即将留下来的泪水,柔声地问了一句足以令恩荣大脑全面宕机的问题。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恩荣猛地睁开雾气蒙蒙的眼睛,傻得甚至连眼眶里滚动的泪水都顾不及擦。
曾栾垂首深深地看了恩荣片刻,随后又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意犹未尽的轻吻,郑重地重复道:“和我一起走,去澳洲。流程我来办。”
恩荣茫然了好大一会,脑子从宕机状态中强制关机再开机,待好不容易缓过神后,呆呆地说了句废话:“你说什么?”
曾栾加深语气:“如果你愿意,就将一切交给我,我们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
恩荣被唬得嘴巴不听使唤,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是、是认真的?”
曾栾从恩荣身上移开,把恩荣扶坐道靠背上,替他把沾在额头上的湿发抹去一边。
恩荣心头剧烈一震,着急倾身追问:“告诉我,你真的是认真的?”
曾栾不置可否,的温柔又坚定地道:“如果决定离开,就意味着要抛弃你国内的一切,然后在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也一样。所以,”他贴近恩荣的额头,低沉着嗓音断然道:“要考虑清楚。”
许久,恩荣才像思维找到正确轨道一般开口道:“你的身后可是一家百亿级的上市集团……”
曾栾立刻说:“不如你重要。”
恩荣微微吸了一口重气,心里仿佛被一种莫名的东西涨满了一般,胸腔上涌出一阵窒息的感觉,他不自觉地躲过曾栾的视线,内心翻江倒海地消化着他话里的每一个字。
曾栾端详着恩荣的表情,随后一把将他摆正,用平日无比冷静的语调向恩荣传达自己话中的要点:“今天之后,你要把我说的话好好想一想,并权衡一下喜儿和你国内的生活学业,无论你选择什么,在元旦之前务必给我一个答案。如果你抛不下,就老实等我三年。”
恩荣感觉自己此时已无从思考了,只是木然地“嗯”了一声,后不忘补点了一下头。
曾栾笑了一下,捧起恩荣的脸又是一阵亲昵。
恩荣这次回临安主要目的是为参加党鹏女儿的满月宴,因学校研一课程紧张,所以导师并没批太多假给他,只让他快去快回,所以按照原本的计划,满月宴后的隔天,恩荣就要返回深州了。
可能昨晚聊得太晚,又或者出于什么原因,导致一向习惯早起的恩荣难得赖床到9点钟,如果不是窗台上的阳光刺眼,他或许还能再睡一会儿。
“醒了?”见恩荣蛄蛹了一阵,早已坐在一旁桌子上看文件的曾栾立刻附身过来,“要不要起床?”
恩荣侧过身背对阳光:“我还想再睡会儿。”
曾栾提醒他:“不是说今天要去学校看喜儿么。”
恩荣肩膀忽得一僵,两秒后诈尸般撑起上半身捂着额头:“……天!我忘得一干二净。”
曾栾揉了揉恩荣的头发,柔声道:“去洗脸,一会儿吃早饭。”
恩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阵撒娇的心思,朝着曾栾张开胳膊,幼态十足地索要拥抱:“曾栾,抱抱。”
曾栾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后嫌弃道:“你多大了。”
恩荣心知曾栾性格有些冷淡,所以便也没将这个玩笑继续下去,悻悻地收回手臂打算自己起来。
可就在他将要起身时,后脑脖颈处倏地穿进来一只凉凉的手,随后那只手一用力,自己便不受控地像个木偶一般被人“摆正”了。
曾栾脸色别扭地吐槽道:“真受不了你,快起!”
恩荣盯着曾栾不自然的表情,心里升起一阵小人得逞后的窃喜,然后再次抓住他的手,不怕死地又提出了一个过分的要求:“我要上厕所,抱我去。”
曾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回呛:“你又犯病?”
“不愿意啊,好吧,”恩荣也不强求,挑着眉毛做出一副「爱做不做」的表情,“那去澳洲的事我也不考虑了吧。”
曾栾仿佛下一秒就要吃人似得:“出息了哈恩荣。”
“抱不抱吧?我要憋死了。”恩荣鼓着嘴巴,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似乎在警告曾栾,如果不抱自己去厕所的话下一秒就会拿脚踹他似得。
曾栾一见恩荣动作,脸上立刻显出一抹奇怪的神色。
“干嘛,以为我不敢踹你?”恩荣瞪着曾栾,做出要踹人的动作。
曾栾略有些狼狈地转过头,胡乱指着恩荣道:“那你……你先把、把内裤穿上。”
恩荣忽得懵了半秒,他先是僵硬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发现自己此刻正一·丝·不·挂的坐在床上,然后又看了下曾栾,几秒钟后,迟来的羞耻感顷刻间打得他脑袋转向,大叫一声重新为自己盖上被子,在被子下面像只庞大的虫子一样到处找衣服。
曾栾感到一阵好笑:“还要不要抱你去厕所?”
“去死啦。”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他一阵地毯式摸索后,终于在被子下方找到了昨晚被丢得乱七八糟的衣服,然后想也没想就迅速地穿上,然后拨开曾栾逃似的冲进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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