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临安的工作后,陈如新当晚便飞回了深州,刚一落地便拨通了和恩荣自中秋节前分别后的第一通电话,并约好三天后在青石日料店见面。
三天后的晚上,他俩均准时赴约。
时隔两个多月未见,再次碰面竟然让双方都生了许多不自在,最后,尴尬的沉默还是由陈如新打破了:“这么长时间不见,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恩荣简短回答。
陈如新问道:“和曾栾在一起了?”
恩荣颔首,“找我来是?”
陈如新心有不甘,追问他:“你和曾栾在一起幸福吗?你真的愿意为了他赌上你的未来?”
恩荣觉得陈如新话有些重:“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担心你啊,”陈如新捂着胸口,“荣荣,你为了曾栾放弃了我,你不知道我这里有多难受!”
恩荣知道自己有愧于陈如新,却也没有辩解:“感情的事强求不来。”
陈如新:“呵!是强求不来,但却可以骗得来!”
“骗?”
陈如新一双精明而又干练的眼睛透过薄薄的镜片将恩荣看了个底朝天:“他是不是从来没在你面前提过我?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陈如新为什么会任由一个小毛孩抢走你而屁都不做?”
见恩荣脸上渐渐铺满疑惑和猜疑后,陈如新心里那股被人抢了爱人的污气莫名忽得散了大半,他收回身体坐回原处,笑得合不拢嘴:“这么一看,他对你连情侣之间最重要的坦诚都没有,算了,你就当我胡说八道吧。”
恩荣被陈如新的疯话气的咬牙切齿:“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如新说:“你知道吗?曾栾马上就要出国了。”
“你怎么知道他要出国?”恩荣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几乎没有共同生活轨迹的人,什么时候竟熟悉彼此到这种地步?!
陈如新喟叹道:“恩荣啊恩荣!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痴!你明知道他要出国还硬和他在一起?!你单相思疯了吧,明明自己已经被利用了,还在努力为他撑伞,”他食指用力抵着木质桌面,重重地敲击了几下:“我好心告诉你,如果曾栾真的爱你就不会和你在一起后仍要出国,他就不怕出国后待温家良都把你撕碎扔了他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吗?!曾栾有他要走的路,这条路丝毫也不肯为你让步,你想过为什么没有。答案你自己琢磨去吧!”
“你和曾栾认识?”
陈如新鹰一样的目光深深地刺着恩荣:“既然你俩情比金坚,何不亲自去问问?看他会不会告诉你真相。”
恩荣感觉陈如新知道了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你口中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陈如新并不打算多说:“我能告诉你的只有一点,便是曾栾此人不可托付。信不信由你。”
恩荣自知再无法从陈如新嘴里撬出信息,一气之下拎了包就离开了青石日料店。
深秋的深州虽然不冷,晚上却也凉凉的,一阵带着大海味道的微风,吹散了恩荣满腔的怒气,他尽可能地压低胸膛的起伏,拨通了曾栾的电话。
奇怪的是,平时曾栾电话几乎一打就通,这次直到电话铃声结束都没人接,恩荣不死心地又打了一通过去,可电话那头终究像是进入了无人区一般,只有单调而重复的嘟嘟声之外再无其他。
恩荣心里又憋又闷,只好坐在马路旁边的花坛沿上缓和情绪。
这是一家位于临安市花园酒店顶楼的一家中西融合餐厅,餐厅内装饰风格复杂多变,随处可见绿意盎然的热带植物,让身处此地的食客仿佛置身于花园中一般。
灯光璀璨、音乐柔和,食客进食、碰杯时的清脆声响以及服务员们疾而不徐的忙碌身影让这家餐厅显得温馨又热闹。曾栾掏出手机看了眼后不动声色地摁了下忽略键,接着将已切好的牛排与对面女孩动未动的盘子交换了一下。
坐在对面的全若男看着曾栾得体又绅士的行为,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后谁要是做了你女朋友,不得幸福死。”
曾栾打趣她:“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是你。”
全若男毫不让步:“咱俩是兄弟,这一点我从第一天见到你就知道了。”
曾栾哈哈一笑,没回应。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曾栾无奈再次低头摁下了忽略键。
全若男玩笑道:“不过我们这种带着目的性的见面吃饭会不会真的让两位老人误以为我们会有发展下一步的可能?”
曾栾拿起杯子,与全若男碰了一下:“能做全市长的乘龙快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全若男毫不示弱:“那温氏集团的豪门儿媳岂不是更有诱惑力?这么一看,咱俩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与全若男吃完晚饭后,曾栾将她送到了地下车库并目送她驱车离开,回到车里后立刻打算给恩荣回一通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可还未待他发声,车门副驾驶窗户处竟陡然贴近了一抹高大的身影,曾栾眉头微凝,顾不得电话里恩荣的“喂”声,立刻挂断电话,然后打开了副驾驶的车窗。
那抹身影简练地在窗户外面比了一个四指相扣的手势,曾栾眼珠一转,迅速打开车门。
那人坐进来后先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后从怀里掏出个便携本,一边写一边说:“夫人让我问问你,今天还回不回去住。”
他将写完的本子递给曾栾,曾栾接过纸条一看,神情即刻涌上一阵阴云!
——温总在车里装了监听器。
他收起纸条,对邵昂说:“邵昂哥,帮我转告我妈,刚刚和若男吃了饭,一会儿去河滨公园溜溜食后就回去。”
邵昂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先走了。”
曾栾没回应,笑着目送邵昂下车离开,待对方身影淹没在地库层层车堆后,不多时后也启动车子离开了。
路上楚明也打过电话来,曾栾想也没想立刻选择了挂断。
深秋至初冬,北方临安渐渐有了冬天的模样,夏日里人影不断地河滨路一到冬天便凄凉的很,除了少有的几个大爷大妈坚持出来遛弯锻炼之外,就只是一条普通的、人烟稀少的公园小路而已。
曾栾在河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大约五六分钟后,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邵昂如同一条魅影般,轻轻地坐在了曾栾身边。
曾栾开门见山:“邵昂哥,纸条上的窃听器什么意思?”
邵昂如实相告:“温总怀疑你和陈如新有瓜葛,最近让我盯着你的动向,无论家里、车里还是集团办公室里,都安了窃听器。”
曾栾迅速问道:“他有往恩荣身上想吗?”
“暂时没有。”
“那就好。”只要恩荣没事,对于曾栾来说便已经是好消息了。
邵昂不放心,另又仔细说道:“温总还会调取你的通话记录,所有深州归属地的电话都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
曾栾心里一阵恶寒,但也不忘感谢邵昂:“好的邵昂哥,这次又是你帮了我。”
邵昂毫不在意:“这些不算什么,那年如果不是你及时把茜茜送去医院,茜茜估计早就没命了。”
曾栾高三那年回临安过暑假时,因不放心恩喜便偷偷去了她所在的学校看望,可正当他要离开时碰上邵昂的女儿邵茜茜上体育课时意外昏倒,情急之下便将她送往医院,而邵茜茜也因此捡回一条命。自那时起曾栾才知道平时如同大山一样坚强的邵昂,背后竟然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从此以后邵昂明里暗里成为了曾栾在临安的又一只眼睛,甚至连楚明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邵昂说:“我既领了温总的薪水,理应为他卖命,但我又不愿平白蒙你的恩,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给你提个醒,其他的我依然会按照温总的要求,实时向他汇报。”
曾栾宽慰他道:“你能提醒我已经是很大的帮助了。茜茜还好吗?好一阵子没见过她了。”
一提他那唯一的女儿,邵昂面色温柔了许多:“最近大了些,身体也没以前那么爱生病了,今年刚升初一。”
“真好,我认识的一个小朋友也初一了,搞不好茜茜也认识呢,不过好在茜茜很聪明,学习几乎不用你操心。”
邵昂欣慰:“这倒是,”他忽然想到另一层,多心嘱咐道,“我多句嘴,虽然温总现在还没往恩荣身上想,但他毕竟和陈律师曾经有过一段关系,一旦被盯上很容易就能查得到,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出国前谨慎为好。”
曾栾不解:“温家良现在不是以为我和楚明之间不清不楚的吗?”
邵昂说:“这几天因为你和全小姐的交往打消的差不多了。”
曾栾笑得开心极了:“看来这障眼法还真管用。”
“全小姐竟也愿意配合?”邵昂不解。
曾栾道:“其实若男对这桩目的性极强的联姻也非常反感,我们俩算是彼此的烟雾弹吧。”
邵昂觉得很可惜:“可我觉得你和全小姐真的很般配。”
曾栾还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如果恩荣没有出现,或许我真的会和她在一起吧。”
“小栾,”邵昂犹疑不定,“恩荣对你来说真那么重要?”
曾栾看向邵昂,万分笃定:“很重要。”
“可是温总是不会答应的,除非你俩鱼死网破。”
曾栾面露困惑,疲惫地仰着头看向星空:“有时我真的不太明白温家良,他年轻时风流成性,在外处处留情,但他越是纨绔就越不该是个保守的人,可他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件事如此坚决?我不懂。”
“温总他……”邵昂不知如何回答,坚毅的面庞甚少出现了为难的神色:“可能有自己的苦衷吧。”
曾栾感觉邵昂应该知道些什么,便试探问道:“你和秦朗几乎是同一时间跟在他身边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这……”邵昂微微侧身,躲过曾栾的视线,“小栾对不住,我一个打工的不应该置喙老板的家务事,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就算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温总八成也不会松口。”
“断绝关系?”曾栾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想到了什么,“话说,我那从未谋面的奶奶为什么一直住在澳洲不回来?”
邵昂隐晦的说:“临安对她来说可能是个伤心地吧。”
曾栾大胆猜测道:“是温峥吗?我偶然一次听家里的园丁闲聊过,好像自我那哥哥死后,奶奶就移居了国外,从此再没回来过,温家良作为儿子也没去看望过。感觉若不是出现了大变故,亲母子之间绝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小栾,我……家里还有事。”
“好。”曾栾对邵昂的态度并不奇怪,所以并未相逼,“时间不早了,快回家陪茜茜吧,告诉她改天有机会我去看她。”
邵昂如获大赦,连忙道谢后警觉地看了下四周无异样时,快速地闪进了一旁的花丛道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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