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的婚礼

不像她和颜冬,连联系方式,都删了。

只不过,她是被删的那个。

岁眠回了一个哦字,就又放下了手机。

车辆驶过大桥,可以看见落日停留在江的尽头。

金黄如圆饼,没有了刺眼,也没有炙热。

照在人脸上,暖洋洋的。

江水微波粼粼,泛着金光,轮船向着光的方向远航。

岁眠只想起一句。

“落霞与孤雁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落日时分了。

那年,陪她看落日的,还是颜冬。

虽然是阴差阳错,可是,那是她人生,为数不多的美好了。

“你回来住在哪里?”

边远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他今天似乎格外多话?

岁眠不想和他说,和他同一个酒店。

只是说了句,住朋友家里。

其实她自己明白,她哪里有什么朋友?

只是不想见面。

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走进婚礼的殿堂,看着他们登对的模样,看着他们获得幸福。

可事与愿违,她在四季酒店下车,还是撞见了边远。

以及,新郎颜冬。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装,上衣胸前湿了一片,像是沁出了汗,裤腿在膝盖上方,小腿的肌肉线条流利。

背着一个黑色的斜肩包,篮球夹在手里。

他还是那样爱打篮球。

他走在明黄的夕阳里,头发都像是渡上了金色,每迈出一步,全身修长的轮廓又清晰了几分。

就像当年,他无数次,在篮球场尽情地挥洒汗水的场景。

阳光,热情,永远不会疲倦。

只有晚自习的铃声,才能阻止,他对于篮球的热爱。

那时,岁眠趴在宿舍阳台的铁护栏,远远地。

哪怕他们穿着一样的颜色的球衣,阵型换来换去。

她都能一眼,找到哪一个是他。

3号,永远是他的标志数字。

从栏杆冷得冻手,到炙热烫人。

岁眠都没有缺席过,他在球场挥汗如雨的时候。

少女小鹿般的眼睛里,只有少年跳跃的光影。

她多渴望时间永远停留在,他还没发现自己偷看的时候。

关于颜冬的无数记忆碎片,拼凑成岁眠对于高中生活的所有实感。

哪怕是七年未见,哪怕现在夕阳已落。

他永远都是晴天,光芒万丈。

可她的世界依旧如昨,阴雨连绵。

他们是不同的两个维度。

如赤诚灼热,如谎言冰冷。

五行不合,水火难容。

岁眠拉着行李箱,又躲进了网约车里。

司机疑惑地问她:“咋了?拉下东西了?”

眼看着边远往她们的方向走来。

完蛋,下一秒,他们一定会发现自己的。

她只觉得窘迫,只能对着司机说道。

“师傅,去桥下饭店,我饿了。”

“呦?还知道桥下饭店,看来,是本地人嘛……”

岁眠没有时间理会他,只是让他赶紧开走。

可司机迟迟没动,颇为遗憾的口气,叹道。

“可惜啊,两年发洪水,桥下饭店,已经不在啦……”

岁眠一愣,以前高中时候,他们常点的小店,原来已经没了……

“诶,小姑娘,带你去小吃街吧,那里现在,装修得可气派了,你们年轻人喜欢……”

岁眠摆了摆手,客气地向他婉拒。

他的唠叨,倒是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暖意。

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颜冬的身影。

岁眠松了口气,她拉着行李箱去前台办入住。

很不巧,还是遇上了边远。

“岁眠?”他慢慢地从会客区走过来,直到看清她的脸,才确信了眼睛看到的一切。

“不是说,你去朋友家住吗?”

岁眠只能强装镇定,“我朋友家里养猫了,我猫毛过敏,所以不去了。”

边远没有质疑,只是看着岁眠办理的房型,对着前台说了句。

“给这位小姐升房,最好的江景套间,记在颜冬先生账上。”

岁眠下意识地拦住他的举动,“这怎么可以?”

边远:“没事的,这酒店,就是颜冬名下的,还是这次婚礼之后的主会场。”

“再说了,都是老同学,他结婚,本就是要接待同学才对。”

尽管边远说得头头是道,可岁眠仍然觉得不妥。

“你不必有负担,我们班里来的,多数都是这么安排的……”

岁眠听着,更是不愿意住了。

她可不想出门,就遇上一堆老同学。

边远见她踌躇,只对着前台说了句。

“选一个江景中型房就好了。”

岁眠没有再说话,边远接过她的行李箱。

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

只有空气置换机器的呼呼声,彼此不说话,有些尴尬。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这么认为?”

边远微笑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岁眠看向他,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他现在在经营一家海上冲浪俱乐部,是一名教练。

风吹日晒,难免这个肤色,也是正常。

至少没有被晒成黑炭。

她想起,高中时候边远白得发光,甚至比仲夏的皮肤还白上几分。

被人起了个绰号“白娘子”。

后来要排练戏剧大赛,岁眠记得,白素贞的角色,就是他反串的。

被边远撺掇着,他们这一组,基本都是反串,为了喜剧效果。

岁眠演了法海,仲夏演了许仙。

至于颜冬,他本来无心参加,可最后也被迫安上小青的角色。

岁眠至今都能记起,他们两个一米八的男汉子。

裹着一青一白的仙女裙,不管合不合身,也硬是要把身体挤进去的窘迫模样。

她想着往事,忍不住噗嗤一笑。

笑声回荡,岁眠很快捂住了嘴。

她的笑太突兀,太尴尬,就连她自己,都想快点到达目标楼层。

越是想,可是电梯运行得越慢。

“笑什么?”

边远目光柔和,眼底藏着一丝玩笑。

“他们两个结婚,你还能笑出来?看来……”

“你是真的放下了……”

这话一下击中了她,从脚底传来一阵缓缓的失重感。

心底慌乱,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很快电梯叮咚一声,她抢先出去了。

岁眠迈着大步,慌乱地找着房号,生怕后面拉着行李的边远跟上。

放不放下,这是她自己的事情。

边远的腿长,三两下追上了她。

皮鞋踩着地毯,没有声响,只有轮子滚动的声音。

岁眠找到了房间,她转身。

边远就站在她的身后,身形修长,气质沉稳,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他和高中的时候,似乎除了肤色的变化,没有别的区别。

不会拒人千里之外,永远带着笑。

“如果你真的放下了,可不可以再考虑我……”

“我可以等……一直等下去。”

岁眠瞳孔震惊,滞住了呼吸,房卡无意识地滑落。

他的眼睛是明媚的桃花眼,此刻,黯然失色,写着渴望,写着请求。

甚至还有一些可以察觉的失望……

恍惚间,她以为自己,还在高三那年。

边远也曾经,从云端坠下,放下身段,去求她的喜欢。

可是,不喜欢一个人,就是不喜欢。

不会因为时间的延长,事件的经历,以及根本不需要的陪伴。

而日久生情。

她不愿意欺骗他。

就像她不愿意欺骗自己,她已经放下了颜冬那样。

自欺欺人,谎言始终都有戳破的那天。

只是越长大,越学会了伪装。

假装和自己和解,和别人和解。

其实都是带上了体面的面具起舞,无论,面具下的心,多千疮百孔,多心有不甘。

就像,她可以堂而皇之地。

来参加他们两个的婚礼,献上她最诚挚的祝福。

哪怕有人会说她惺惺作态。

哪怕有人会说她不怀好意。

可就算有再多的流言蜚语,她始终都会来这一趟。

走廊尽头,走来一个袅娜的身影,音调尖锐。

“呦?这不是班长岁眠嘛?”

“哦?还有边大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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