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王走后,席上热闹起来。
孟澜星抓着林燃的手问他:“我看到你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疼得厉害?”
林燃摇头:“没事。”
“他这是什么意思?哥,你说诚王信了吗?”两人回到席上,窃窃私语。
“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做了什么。”
只要林燃无害,就算他是从前的林家公子,诚王也不会把他放在心上。要是林燃与他作对,就算他是个普通的乞丐,诚王都不可能让他活下来。
孟澜星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不放心。
涉及到林燃的一切事情,他都很紧张,有时候关心则乱,反而看不清真相。
“不想付钱就直说,为什么要把诚王喊过来?李浩成,我看你就是存心的,不罚酒三杯实在过不去!”散文清他们压着李浩成,让他的脸贴在桌面,另一个人举着酒杯,给他往嘴里灌酒。
李浩成呜呜咽咽,喝下去一杯酒,“我喝,谁说不喝了,你们松手,我自己喝!”
朋友们不听他的,依然紧紧按着脑袋,又灌进去两杯才松手。
李浩成从桌子上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还有散乱的衣衫,抱怨道:“谁知道他会跟着一起来啊,我一出门就遇到他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的消息,非要过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散文清疑惑:“难道是诚王故意的?”
李浩成也觉得奇怪:“我前日订的酒席,他能打听到这个不奇怪。可我怎么觉得,他是冲着阿燃来的?我可没说过阿燃也会过来。”
孟澜星听他喊得这么亲密,心里很不高兴。
他也想给哥哥起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只有他自己能叫,其他人都不行。可是哥哥对他疏离得很,要走的路还很长,等哥答应跟他再一起,再讨论称呼的事情,
另外,李浩成说得也有道理。
林燃在风霜居里告诉了众人真相,那群人里,有和林燃关系好的,也有关系一般的。关系好的未必嘴巴严,关系一般的就更别说了,他的样貌,甚至他的真实身份,估计都被人传开了。
诚王能知道林燃会来此赴宴,应该早就关注他,说不定这群朋友里,就有和诚王走得近的。
李浩成来到林燃这边:“对不住,这次是我的错,给你添麻烦了。要是诚王为难你,阿燃一定得告诉我,说什么我都帮忙。”
他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林燃双手捧起杯子,也跟着喝完,“我不瞒你,诚王会知道,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李浩成不知道他为什么只说诚王,还以为是因为就诚王来了。
“反正你家的事情都过去了,再提也没意思,上面应该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李浩成觉得诚王人还不错,他的态度应该是放过林燃了,其他人大概也不会追究林燃为什么没有死。
最严重的问题得到了缓解,李浩成觉得,目前最需要解决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瞥过孟澜星:“你们可一定得记得,你们两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比亲兄弟还亲,可别假戏真做,耽误两个人一辈子。”
林燃道:“放心吧。”
孟澜星很不高兴,他就是想假戏真做,要是换做别人,连他还不稀罕演这么一出戏。
林燃已经表态,孟澜星不好说什么,只能目光沉沉地盯着李浩成。
就是这个人带他哥学坏的。
他哥以前不怎么爱喝酒,自从跟李浩成来过燕云楼之后,就多了这样一个爱好。而且李浩成不光是喜欢喝酒,他还喜欢美人,林燃那个时常逛花楼的朋友,就是李浩成。
偏偏林燃跟他关系很好,孟澜星没法拿他怎么样。李浩成也发现了这一点,总是跟他挑刺。
两个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对上之后谁也不会退让,时常吵架,有时候还会打起来。
李浩成本来想着邀请林燃过来,让孟澜星独自在卫所里干活,等吃完饭后,再派几个样貌美丽的女子,送林燃回去,激一下孟澜星。
没想到这人竟然一起跟着过来了,实在超乎李浩成的想象。
他之前还不敢确定,孟澜星是不是真的喜欢林燃,现在可以肯定了。
李浩成拖了张空椅子,在林燃身边坐下,揽住他的肩膀,一副说悄悄话的姿态,轻声对林燃说:“我看你可得好好打算一下,一直住在孟澜星家里,像什么样子?你们两个关系好,可也不能总是这样。”
孟澜星耳聪目明,刻意关注这边,清楚地听到了李浩成的话,“我跟我哥住在一起怎么了?就算养他一辈子,我也乐意。”
林燃道:“这件事我也考虑过,我手上残废,不能提笔写字,就连穿衣吃饭都是问题,一时半刻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还有萱儿,总不能让她跟我一起受苦,只好先麻烦孟澜星了。”
孟澜星委委屈屈:“哥。”
林燃至今都没有喊他一声澜星,始终连名带姓一起叫,听起来就很生疏。
李浩成说:“有什么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用不着,哥有我就够了。”孟澜星强行插话,理直气壮。
“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在乎你哥的名声。”李浩成说,“自古以来,以色侍人者能有几时好?阿燃从前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不要以为没了林家,他就能任由你处置了。”
“我没想处置……”
李浩成:“那你倒是给他一个清白,放他娶妻生子。”
孟澜星曾经做出过这样的妥协,但那是为了让林燃有活下去的希望。现在林燃都已经好了,不会自寻短见,他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孟澜星毫不犹豫地说:“哥要是想娶妻生子,我当然不会阻止。可是他根本没有那个意思,难道我还强行给他塞女人?”
“阿燃,你自己说,你想跟他在一起,还是娶一个好姑娘过日子?你可得好好想想,如果现在不澄清,以后就算你想澄清,也未必能撇得干净了。”
林燃温声道:“我不打算娶妻,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孟澜星的一腔斗志,仿佛被冷水兜头浇灭了。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兄长拒绝自己,但还是会觉得心痛难过,愣愣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浩成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他觉得不娶妻的话,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一个人过于孤独了。
尤其是林燃,只剩下一个妹妹,就连从前伺候他的小厮都被发卖到别处去了。如果他独自度过一生,实在太可怜了。李浩成忍不住想,他离开的这一年,穿着脏兮兮的囚衣,和路边的乞丐一起乞讨的时候,是否也会如此孤独?
林燃能熬过去那一年,已经强过大多数人,就算一个人,也应该能过得很好。可他还是会替这位朋友觉得揪心。
“我想再麻烦你们帮我一点忙,替我宣扬一下名声。”林燃微笑着说,“只要有了名声,那我就不愁钱财了。”
李浩成说:“是这个道理!”
孟澜星下午还要去卫所,喝的酒不多,倒是林燃因为高兴,多喝了几杯。
他本来想带兄长去看一下自己管辖的将士,好让哥哥亲眼看看自己的飒爽英姿,现在只能作罢,先送林燃回府,喂他喝下醒酒汤,一起吃过午饭,等林燃睡了之后,才去卫所。
他得快点解决黄岸,免得节外生枝。
还有诚王……孟澜星知道诚王有多可怕,就算他表现得很大度,也不得不妨。
林燃睡了半个时辰,醒来酒意已消,又喝了些热汤,在院子里转了转。
“哥,你今天出去喝酒了?”林萱带着披风过来,给他穿上,“还是少喝些酒好。”
林燃以前身体就不太好,经历了牢狱之灾和一年多的饥饿,再加上心神激荡,看起来更虚弱了。
至少从前他的脸色不会这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林燃任由妹妹系好带子,在心里感叹她这个身高实属难得,“今天高兴,多喝了一点,以后不会了。”
“哥哥心里有数就好。”
林萱陪他走了一会儿,身上快要冷透了,催着林燃回屋。
被妹妹管教的感觉还不错,林燃看着林萱的方脸,也越看越好看。他妹妹就是很高级的超模脸,配上这个身高,要是生在现代,当模特绝对吃香。
可惜生不逢时,身上没有一点锐气。
林燃是符合父母期待的世家子弟,林萱也是这个时代标榜的女性,温柔贤淑,敬爱父兄,将来出嫁,也是有停机之德的妻子。
但是她没能等到出嫁,就不得已违背了自己的思想,成了从前自己最怕成为的那种人。
林燃一开始并不明白林萱的想法,后来渐渐回忆起过往,再看到林萱郁郁的神色,才想清楚她因何自怨自艾。
“你也可以出去走走。”林燃提议道,“穿上男装,伪装成男人,出门转转,交几个普通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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