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郁青鸾问出的那一刻，心口猛地一坠。
莫名的失重感让她咬紧了唇，失了态。
可也幸好，她们在她老旧的家里。
她们没有开灯，没有点蜡烛。
平矮的一楼开了一角窗，那窗小得透不进月光，又大到吹得窗帘呼啦啦的响。
也许玉泠雪没有听见她下意识的质疑。
也许玉泠雪没有看见她纠结又拧巴的表情。
“……嗯。”可玉泠雪借了一抹微弱的清光，真切的看见了一切。
原来现在她做出承诺，小鸟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喜，不是期待。
而是质疑。
“我会努力的。”玉泠雪抱住她，把她的头往自己怀里带，紧紧的按住，不想看她更多的表情了。
“好。”郁青鸾抓住了玉泠雪的衣襟，闭上眼，不去多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相信你。”她相信玉泠雪爱她。
不然，这么冷的一个夜，她为何不觉得身上痒？
一定是玉泠雪温热了她的全部，她才没有过敏的反应。
郁青鸾靠在玉泠雪怀里缓缓沉入梦乡。
玉泠雪也难得安心，把自己交到郁青鸾怀里，依恋着，与她一同蜷缩成很小一团。
夜半三更，玉泠雪惊醒，看见身旁的郁青鸾，松松呼出一口气。
“小鸟……”她抚过郁青鸾的额角，清理开她黏了一脸的碎发。
“乖小鸟。”玉泠雪换了个姿势，再次靠在郁青鸾的胸口，眼眸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迷惘，似镜面破碎。
她呆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困意，干脆悄悄摸出了手机，钻进被窝。
万幸没有新消息。
玉泠雪打开消息栏，看见好友申请那儿，言温迎发来的“最后通牒”，没有一丝迟疑，直接点了拉黑。
已经烦她二十二年了。如今她有更可爱的爱人，她的人脉和力量，都不是从前能比得上的。
哪怕现在艰难一些，玉泠雪觉着，也是值当的。
往后，她们别再有交集。
玉泠雪关上手机，不困，却也闭上了眼。
翌日郁青鸾睁眼，罕见的发现自己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这样的经历太少见，她下意识把那个人推开，然后才顺着她们纠缠成团的头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别讨厌我……”玉泠雪半梦半醒着，转过身，抱住郁青鸾。
郁青鸾松一口气。
“泠雪……”她压低声音，轻声唤了一句。
“嗯。”玉泠雪没醒没睁眼，也能回应她的小鸟。
真的是玉泠雪。
郁青鸾按捺不住心中的欢喜，试探着伸手，在确认能碰到温软时收紧手臂。
她抱住玉泠雪，和她一块儿翻了个滚。
两个人差点掉下去。郁青鸾的头发落空，垂到地板上。
玉泠雪终于睁开了眼，顺手捞起郁青鸾的发丝。“早安，小鸟。”
她好像真的没怎么跟郁青鸾说过这句话。
以前一起过夜，第二天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更重要的事。
要去接待病人，要去病人家里家访，要去对付言温迎，要去见家里少主……
魔咒似的，每当她想好好和小鸟过几天日子，她就会忙起来。
如今玉泠雪感觉自己终于挣脱了一根枷锁。
婚约她退了。
家族她断联当作威胁，也是一种态度的体现。
毕竟简曦已经被接到楚城了，玉泠雪这才敢跟家族对着干。
她好似那破茧而出的蝴蝶，相信着阵痛后，她就会成长蜕变。
这个寒假，也就有空和爱人一起消磨时光了。
“你今天也在我家留着？”郁青鸾把自己的头发从玉泠雪手里救出来，看似随意的问。
心里不知道有多忐忑。
“你不介意的话。”玉泠雪捏住郁青鸾的脸。
“肯定不介意，对不对？”逗小孩一样，搓她脸。
“哎呀。”郁青鸾起身，把幼稚鬼拉了起来。
“我得问问妈妈。”她静了一秒，听见了拖鞋和厨房地面碰撞的声音。“我妈肯定起了。”
“我去问问。”
“你去洗漱吧？随意一点就好。”郁青鸾有点紧张。
因此显得很忙。
玉泠雪忍不住笑她一声，勾住她的脖颈，轻轻踮脚，吻上她的耳垂。
“别怕。她不同意，那我们可以出去玩。你带我划划船，我们去找个茶馆，或者看点展览……”
她的声音雾蒙蒙的，飘在郁青鸾耳畔。
郁青鸾红一整只耳朵，低着头匆匆出了卧室门。
玉泠雪心满意足的去洗漱了。
她看向郁青鸾收拾整洁的洗漱间，心情很好。
有的地方只是老旧，不破不烂，房屋主人会将它打理得很干净。
小小一间浴室，玉泠雪还能闻到清淡的橘子香。
她快速洗漱完想了想，拿出她随身带的玫瑰香水，在发梢喷了点。
郁青鸾磨蹭着，终于走到了厨房门口。
“妈……”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接说她恋爱了，带回来的是她女朋友？
还是继续说，那是她朋友？
和朋友整夜整夜黏在一起也太奇怪了。
郁青鸾不知道直女闺蜜之间怎么样。
她和向衍就算同住，也不会睡同一张床。
她都不是有意为之，大概是下意识避嫌。
有次出去玩，意识到的时候，向衍已经定好标间了。
想了这么多，郁书华也才对她那一声奇怪的“妈”有反应。
“咋？不跟你朋友出去玩？”女儿不说，郁书华也当不知道。
“咳咳……”郁青鸾被她妈噎住了。
“她，她可能要，借宿一段时间。”郁青鸾头完全埋了下去。
郁书华从炒菜的间隙里抬起头，看见了女儿泛红的耳朵尖。
嚯……
“反正睡你屋，我没意见。”她还能说什么？
拆了她俩？
倒也没必要吧，闺女高兴就好。
郁书华不觉得这有什么，倒是今天该给这俩孩子做什么菜比较头疼。
“嗯……谢谢妈！”郁青鸾喊出了声，给自己壮胆，而后飞回了卧室。
玉泠雪已经洗漱完，坐在她床上翻画册了。
“哎，你别看！”天。她妈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放她房间的？
“为什么？这么可爱。”小小鸟诶。
玉泠雪举起手往后仰。
她没见过郁青鸾小时候的照片，这是第一次见！
“不是……”郁青鸾扑上去抢。
“丢人，别看……”她想起玉泠雪看见了自己被拍成苹果，一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就羞得想哭了。
“我觉得很可爱啊。”玉泠雪还是让郁青鸾把画册拿了回去。
可惜。她只能靠记忆回味了。
“……你觉得可爱也不能看！”郁青鸾抱着画册，耳朵持续泛红，温度和眼色都退不下去。
“好霸道。”玉泠雪站起来，从背后猛地扑了郁青鸾一下。
“你就忍心让我错过这么可爱的小小鸟。”她咬着郁青鸾发红的耳，谴责她。
郁青鸾有些懊恼。“下次再说……”
等她做好准备再说吧。
谁叫玉泠雪这么会夸人，她没想给任何人看……
向衍存的那张照片都被她以高价勒令删除了。
“那下次一定，我会记住的哦？”玉泠雪满意了。
“阿姨怎么说？”
“她同意了。”郁青鸾背对着玉泠雪，把相册藏到角落。
“上午冷，就在家呆着吧，下午带你去划船。”她把耳朵颜色揉均匀，而后看向玉泠雪。
“听你的。”
……
“绣什么呢？”好久没关心过这个问题了。
玉泠雪靠在郁青鸾肩膀上，看她单手去修改纹路，看得津津有味。
“……给你的。”告白信。
郁青鸾遮了下花纹。
“惊喜，现在不准看。”
“好吧，那什么时候可以解禁？”既然是给她的，那她早迟能看见。玉泠雪也不急了，乖巧闭上眼。
“不知道，有点繁杂，争取春天之前给你。”
“那还有好久诶。”玉泠雪又睁开眼，有些坐不住了。“给我剧透一眼嘛。”
“那好吧。”郁青鸾稍稍蹙眉。
她把叠好的部分翻开，就给玉泠雪露了一个小头。
“不许笑我。”郁青鸾很快就把那一团重新藏了回去。
玉泠雪看愣着，弯了眉眼。
“怎么会。”原来是告白信。
为什么要绣告白信呢？她们早就在交往了呀。
可玉泠雪依旧感觉到了一拥温热。她吸了下鼻子。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①
郁青鸾绣这句词，一定是想表达她们初见时的心境。
其实，她对郁青鸾，也是这样。
麻烦了。这么大一份礼物，跟求婚似的，好正式，不能不还礼。
她给郁青鸾送点什么比较好呢？
玉泠雪竟真的想到了求婚要准备的礼。
她笑自己多想。
现在……怎么都不是时候吧？
* * *
下午，郁青鸾撑开船，看着灰扑扑的天和难得出头的太阳，比较满意。
风不大，不会把玉泠雪吹感冒。
“走吧，带你看看没有雪的楚云河。”郁青鸾给玉泠雪整理好帽子围巾，还给她仔细戴上手套。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玉泠雪低头看得认真，脸蛋都扑红了。
悄悄在卧室偷看两个小孩的郁书华看得惊奇。
“我先说，很丑的。”
“没事嘛，你在不就好了？”
郁书华听得也很惊奇。
有一种自家女儿被人夺舍的感觉。
她闺女能这么嘴甜还体贴？
亲妈都惊呆了。
而两个人恢复了热恋期的状态，黏黏糊糊的，花了十五分钟才走出家门。
又磨蹭了半个小时，终于快到河岸了。
“青鸾——”一个声音却打破了两个人的互动。
郁青鸾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追过去，看见了曾岚。
“岚岚姐。”她跟曾岚打招呼。
玉泠雪收了太过的笑，站在了郁青鸾伸手，抱着她的手臂，警惕的看向曾岚。
曾岚扫了她一眼，仿佛她也不重要，只是把平板拿出来，给郁青鸾看图。
“我注册的商标，怎么样？”
“真用了我设计的？很漂亮啊！”郁青鸾看过，曾岚照着她的图修了几个地方，修得很好。
“过两天再来找你开会。”她又看了玉泠雪一眼，拍拍郁青鸾的背，没打扰她们。
“小鸟……”玉泠雪的眼顺着曾岚的方向挪动，声音带了点不安。
郁青鸾牵住她的手，看似随意的说了句：“泠雪，我之后可能会去海外发展。”
她声音带着不可忽视的颤抖，甚至掩盖了试探的意味。
求再写几章甜的[可怜][可怜]
①摘自乐府.古相思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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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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