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大统领,今晚又来值夜啊!

军司不由一惊,以往耀武扬威惯了,被如此无情冷酷的言语回怼还是头一次哪!再定睛一看手中的令牌,竟是京中最高最紧急事务所用的“天”字令,刹那间竟被惊得手抖了一下,仔细看看,确实是“天”字令!

“天”字令已许久不出,因这令牌一般只有极重要的皇家事项才会使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节,竟然冒出来“天”字令号牌!

这军司也不愧是驻守宫门多年的头领,虽然自己内心掀起了滔天波澜,但仍然不忘自己的职责,迅速指挥手下士兵将城门开启,然后毕恭毕敬地双手托起令牌过顶,低头候在城门一边。

只见几人马速丝毫不减,打马快速通过城门。那军司只觉得手中一空,令牌已不知如何被对方取走,只留一阵腾起的尘土,一行背影绝尘纵马而去。

直到此刻,众人才松了口气,纷纷议论起来:“宫中这是又出什么大事儿了?竟然夜半纵御前侍卫出宫?莫非是太后……”

方才出城的人正是老丞相请得懿旨后,连夜派人八百里加急去神医门请钟神医出山的人。

这一代神医门欠朝廷恩情甚多,所以对于来自宫内的邀约,从不爽约——几乎快成为宫外太医院了——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吃朝廷的嘴短、拿朝廷的手短,也因为靖国接连出的都是爱民如子的贤明君王,治国之风颇为神医门上下欣赏。于是这次接到太后懿旨后,神医门当家的门主钟素章老爷子不顾自己是半夜里被拖起来接旨的,当机立断,收拾几件随身衣裳接着便走。

只是这昼夜疾行赶路,差点没把神医老爷子的腰颠断!

事实证明,神医不愧是神医。

多亏老爷子医术高明,自己给自己敷了药,摆摆手表示不妨事,年轻的侍卫们就放心大胆地继续颠着马一溜烟跑着。

到了城门,早有软轿等候,老爷子一溜水儿地下马改换了乘轿,哪想到这轿子又是一颠一颠的。等进了宫门,钟老爷子扶着周边小太监的手从轿子上下来见丞相时,自己双膝一软,要给丞相行个大礼。

——还好被黄老丞相一把扶住了,笑眯眯道:“老哥哥,离过年还早呢!咱们老兄弟俩见面,不必这么客气!”

“我呸,你个老不修的,竟敢占我便宜!不看了!回家!”说着钟老爷子愠怒地甩甩袖子,扭头就要走。

老丞相慌了神,赶紧一把揽住沈老爷子胳膊,又是赔笑,又是道歉,这才哄得钟老爷子回心转意,同意两手撑着腰一瘸一拐地回身入殿来给圣上诊治,不足半个时辰就得出了结论——

圣上患相思病了

圣上患——

老丞相深觉自己年龄大了,因为在听到后,第一反应竟没反应过来谁患相思病了?第二反应才是相思谁病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钟素章板着脸一手抚着长须道:“你们怎么做臣子的?连圣上的终身大事都没有提前为之谋划一二,以至于令其饱受相思之苦,可是为臣之道?”

黄老丞相委实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为什么呢?因为相思病竟然是第一个被众臣和太医院排除掉的。

无他。

靖文帝年少登基、天资聪颖、身体康健,恰逢适婚年华。

宫内宫外众大臣及皇太后苦心孤诣,外有大臣们多次上书,请靖帝择佳偶母仪天下,内有皇太后绞尽脑汁兴办各种宴会聚会邀请各家女儿进宫,官员之女的小像都已经不拘于四品以上,而是放宽至六品以上了,靖帝能缺后宫人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嘛!

唉,不过自己虽然贵为丞相,但事关天子婚丧嫁娶的大事儿,自己可不敢独断专行!这件事还是赶紧给太后说一声吧!

************

黄老丞相本着“有事儿不过夜”的思想,连夜就给太后汇报了。

当老头前前后后把问诊的事儿给太后说清楚后,太后也是一愣,她显然也没想到皇儿得的竟是相思症。

“你告诉皇儿,只要皇儿他有中意的女子,哪怕是——哪怕是——,唉,哀家也同意,只要他快快恢复往日康健便好啊!”听闻病因后,太后心下略松了一下,就又揪揪了起来。

皇儿坐拥万千疆土臣民,也就要天上月亮确实得不到,其他的还不就是张张口的事儿?何至于相思成疾?

莫非他中意的对象比较年长?比较丑陋?比较贫贱?罪臣之女?

唉,只要皇儿能快点好起来,这些也都不算啥了!

丞相得了太后的意思,赶紧来庆文殿小心翼翼地向靖帝传达懿旨。

“陛下,太后已有旨意:只要陛下能快点好起来,无论陛下相中的是哪位女子,皇太后均会从宽为陛下筹划,还请陛下明示。”

然而,再一次出乎了丞相的意料,靖帝听闻后,神情振奋了一瞬,也真就是一瞬,但凡黄丞相正巧眨眨眼,估计也就看不到了——然后似乎反而更加忧虑了,咬唇不语,半晌后摆摆手,让丞相退下了。

可怜老丞相,辅佐三朝皇帝,一辈子忠心耿耿,以没有自己想不到的办法、没有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而自傲得乐多年,难得这晚回到府上,以八十岁的高龄辗转反侧失眠了。

***********

吱呀——

沉重的宫门打开又被轻轻掩上。

一个身姿颀长而又清矜,双眸如潭水般清澈的男子跨入宫门内。

“大统领,今晚又来值夜啊!真是辛苦!”

一名品阶不低的御前侍卫半是讨好地笑嘻嘻与应奇打招呼。

“没事儿,应该的。”

年轻的大统领低头在亲兵取来的点名簿上亲自署上名字。

“圣上怎么样了?”

“今天还行。对了,刚刚听说圣上的病因已经确定了,唉,您绝对想不到是什么病。”

“哦?是吗?”应奇挑眉,“说说听听?”

“圣上患的原来是相——思——病——”

应奇冷俊的身形顿时一僵,“相思病?”

“对!就是相思病!没想到吧?咱们靖帝坐拥天下,四方来朝,百姓爱戴,威震古今!什么样的女人不仰慕他?他想要哪个女人,还不只是勾勾小指头的事儿?竟然会得相思病!”

“那——他相思的是谁?”

应奇签好名字正过身来。

不知为何,侍卫觉得大统领视线好像结了冰一样,落在自己身上冷冰冰的。

“那就不知道了,据说神医再三询问,圣上都摇头不言,神医也只能作罢。刚刚丞相进去过,看看丞相大人的能耐罢,能不能从套话出来。啊——这个人太幸福了,我好希望自己就是那个被圣上相思的人啊!”

应奇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快走吧,我也要进去了。”

靖帝的寝殿很安静,景文钰应该是已经睡了。

应奇知道他夜间在烛火下握着书卷打瞌睡的样子,清隽倦懒,像枝头摇摇欲坠的白梅。

殿前红色灯笼在微风中摇摇摆摆,应奇在门前驻足,两侧带刀侍卫躬身行礼。

应奇将腰间的佩刀、匕首、头盔一一解下递给侍卫。

“我进去看看。”

当今御前侍卫统领被特许除皇太后寝宫外,在后宫无不可进之地,巡视寝宫也属分内之责,侍卫不敢阻拦,为大统领开门。

应奇轻轻迈进寝宫,接着侍卫将寝宫大门关上,继续在门口警卫。

寝宫内,两个小太监、两个宫女正分别坐在龙床前两道门处花凳上打着瞌睡,这是当值的人。还有一个内辅公公、四个宫女、四个太监歇在东厢花陇处,以备夜间随时听差。

应奇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和一炷香,随风一摇,火折子亮起火苗,只见他用两个柔韧的牛皮塞塞住自己鼻子,用火折子点着手中香,轻轻扇动,半晌,只听得四处一片沉寂,无论睡着的、睡得浅浅的还是尚未睡着了,一律都沉入了梦乡中。

这个叫和合鸡鸣五更香,乃是天下奇香之一,这个香气下,无人能抵挡睡意,直至五更鸡鸣后方起,他在师门时和师兄弟们做过验证,连“天下第一”的师父也莫能抵挡。

应奇跨过两个小宫女守着的西侧垂花镂空门,进入偏厅,掀起帷幕,又转过一道小太监守着的门,路过巨大的嵌螺钿云母屏风,方来到景文钰龙榻前。

景文钰床榻的四条床柱前各悬挂着一颗夜明珠,在漆黑的夜里留下一抹轻柔的光。

他知道这四颗夜明珠的由来。

四年前,他随兄长大破西凉关,从西凉王府中发现不少宝贝,便挑了一些有趣好玩的东西,随奏折一并送到宫里来。四颗夜明珠因为难得的浑圆无瑕和如小灯般的尺寸,被他也放在了其中。

倒是没辜负了自己一番心意,不知是谁,从送来的东西中把这四颗珠子挑了出来,悬挂在了景文钰的床榻上。

应奇定了定心神,走至皇帝的床前,将腰间盔甲尽数解下,伸手轻轻撩起层层帘幕,看向沉睡中的人。

大靖帝王——景文钰。

他在心里默念了声,眸色渐渐变得比黑夜深沉。

这个人既是天下君王,也是他的心念之人。

多少次在边疆,夜凉如水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时,他想着的都是景文钰一颦一笑、一嗔一怒的样子。多少次阵前厮杀,陷入险境之时,他想的也是无论如何、千方百计要活着回来,回到景文钰的身边,用尽一生守护他。

应奇侧坐在床边,俯身轻轻掀开盖在景文钰身上的丝被,手从景文钰颈后穿过,缓缓将他托了起来,倚靠在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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