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醒来时,周遭一片宁静,空气中泛着淡淡的兰香,满眼的大红让她恍然想起她已经嫁人了。
转头,看到身侧的人睡容平静眉目若画,只是脸色素白如玉,嘴唇亦看起来没什么血色。
她蓦地想起他昨晚说的话,轻轻的推了推他的肩头:“司兰烨?”
他没有任何反应。
秦桑大吃了一惊,该不会真的昏过去了吧?
他说过,短则一两日,长则三五日。她答应过他,乖乖等着他,不怕。
可是看到他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慌张起来。
“司兰烨?”她将手指探在他的鼻息下,当感觉到温热的鼻息,她松了一口气,可看到他的样子,难过的眼泪不争气的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哭什么?”身边的人眼睫微动,缓缓睁开眼,转头用墨黑的瞳仁看着她。
秦桑怔住了,“你……我以为你昏过去了……”
男人微微弯起唇角,手指拂过她的脸颊的泪珠,无奈道:“不是说好,若是我昏过去,就乖乖等几日?怎么还哭了?”
“我……我没有哭……”秦桑不承认,去抹泪痕,却被他执住了手。
感觉到手尖的温凉,看着眼前的他,秦桑的脸渐渐的红了。
他的雪白罗衣敞开着,露出一片白皙而紧实的胸膛,他的衣带还是昨晚她给扯开的。
随着他的呼吸,胸膛微微起伏着,配上那双淡粉的薄唇,充满了诱惑的气息……
秦桑慌张的垂下了头,当她看到自己身上的衣裳时,慌忙捂住了胸口。
她穿的是绣着一件轻薄的绣着并蒂莲花的大红色肚兜,雪白而饱满的肌肤露在外头,洁白的耀眼。
她羞得钻进了被子,鸵鸟一般缩成一团。
司兰烨无语失笑,道:“天亮了,该起来了。”
被子里的人没有动。
他伸手捞她,指尖触到温热光滑的肌肤,不由得心头一颤,随即收回了手,自己坐起身来,说:“若是起迟了父亲母亲责怪,我一个人担着好了。”
听了这话,被子里伸出一只藕节般的手臂:“把我的衣服给我,我就起来。”
今日要穿的衣裳昨晚春兰就已经备在床头,司兰烨起身拿了衣裳送到了她的手中。
摸到了衣服,秦桑踏实了,在被子里穿好了中衣,这才冒出了一个脑袋。
秦桑起床时,司兰烨已经穿好了衣裳立在了桌边看着她。
他今日墨发束玉冠,穿一袭石青色千竹绣银色云纹锦袍,端的是如青云出岫,清逸绝尘。
秦桑呆望着他,心道,有这样一个夫君,每日光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司兰烨见她又在发呆,不由得好笑,走过来一根手指敲在她的额头上:“我家娘子每日要发几次呆,长此以往,竟成了一个呆娘子。”
秦桑皱了皱鼻子,瞪了他一眼,一咕噜的从床上爬起来。
丫鬟送上了热水和帕子,秦桑洗漱之后,便坐在梳妆台前让春兰给自己梳妆打扮,司兰烨在外头的小厅中等她。
成了亲,便要将原来垂落肩头的发辫挽起,梳做妇人的发髻。秦桑看着镜中自己娇艳青春的面容,梳起了发髻似乎多了几分成熟,这发髻代表她已经成为了某人的娘子。
春兰轻笑道:“如今姑娘也是大人了。”
秦桑垂下眼帘没有说话,脸上却浮起两抹薄红。外人并不知道昨晚他们并没有圆房,虽然没有圆房,但想起他的那个吻,她的脸就忍不住烫了起来。
安远侯夫妇住在菩提院,洗漱之后新人夫妇先去请安然后在那边陪着父母吃饭。
秦桑随着司兰烨一起往菩提院过来,在门口碰到一个高大的紫衣少年,只见他剑眉星目,身材高挑强健,跟司兰烨长得并不像。年纪轻轻,颇有武将的气势,眉目间更带着几分少年人不加掩饰的桀骜和自负。
“大哥。”少年对两人作揖,看了一眼尚带着稚气的秦桑,眼底有些不情愿地叫了一声“大嫂。”
行礼之后,司业成先一步跨进了院子。他今年十八,是司兰烨同父异母的弟弟,主母曲氏亲生的儿子。他虽然年轻,却已经是宫中禁卫军的头领之一。
秦桑微微蹙了眉头,这个弟弟看起来很自大呢。
安远侯司封和夫人曲氏已经坐在堂上,见二人进来司封脸上微微露出笑容。
秦桑是第一次见她这位公公,从前听说过安远侯爷出身高贵战功赫赫,以为是一位严肃的长辈,如今看着虽然长得高大威武,但对她颇为随和。当着侯爷的面,曲氏对她十分客气。
她递了媳妇茶,两人都给了丰厚的红包。
下人已经备好了早膳,一家人围在桌边吃饭。安远侯府同秦家不同,讲究吃不言睡不语,不像秦家每次吃饭话就没停过。整个吃饭的过程,异常的沉默,让秦桑很不习惯。
她偷眼看了一眼身旁的司兰烨,司兰烨察觉到她的偷瞄唇角微扬,伸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到她的碗里,她有些意外,又有些开心,偷偷的弯起了唇角。
两人小小的互动,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安远侯眼底浮起几许笑意。
司业成嘴角一抽,牙酸。
曲氏神色淡淡,微微蹙了蹙眉尖。
饭后,安远侯同司兰烨在书房里谈话,司业成已经告辞离去,秦桑陪着曲氏喝茶说话。
在别苑时,她已经知道曲氏是什么样的人,现在面对她有些不自在。
“你倒是他的福星,平日里瞧着病恹恹的样子,你如今嫁过来,他看起来倒比平日气色好些。”
秦桑道:“儿媳既然嫁进来了,照顾夫君是我的本分。”
曲氏睨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微妙的笑容,“你倒叫我有些意外,不像传闻中那般……”
她说罢,抿了一口香茶。
秦桑有些纳闷,她说的传闻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粗俗?无礼?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
好容易司兰烨从书房出来,曲氏大约也懒得同她敷衍,便放了她走,她急忙随着司兰烨一起出了院子。
出了菩提院,她长长松了一口气。司兰烨看着她轻笑道:“你这样子,倒像是孙悟空解了捆仙绳。”
秦桑睨了他一眼:“你同公公谈了那么久,到底谈了什么?”
“明日父亲又要开拔去边关,叮嘱了我一些事情。”司兰烨蹙起眉头,眸色沉沉,“今次边关战事恐怕又要紧急了。”
安远侯匆匆回来参加了儿子的婚礼,便要马不停蹄的往外赶。作为一个军侯,即便是身经百战,沙场亦是九死一生之地。
秦桑看得出司兰烨心中的担忧,担忧之中还带着几分歉疚。
所谓上场父子兵,作为朝中威名赫赫的军侯长子,却不能随父征战沙场,他心中大约真的是难受的吧。
她扯着他的袖子,低声道:“夫君很好,在秦桑的眼中是最好的。”
司兰烨看了她一眼,无奈道:“你的夫君不是小孩子,不要拿小孩子的话哄我。”
秦桑不服道:“我说的真话,怎么是哄你?”
司兰烨摇了摇头,显然不信,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
前面路边是一株高大繁茂的桃花树,此刻桃花盛放如同烟霞,秦桑踮起脚尖摘了一支艳丽的桃花,转身别在了他的耳侧。
她笑靥如花道:“现在我秦桑的夫君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子啦!”
司兰烨伸手点在她额上,笑道:“你呀,看脸罢了!”
秦桑拉着他的手道:“你说对了,我就是看脸,夫君还想让我看什么呢?”
司兰烨一怔,看着拉着他的那只洁白柔软的小手,心中似乎也软和了许多。这世上,怕是也只有她愿意用这样幼稚的甜言蜜语来哄他了吧。
他摘下耳畔的桃花插到她的发髻上,温柔道:“回家吧!”
秦桑开心的仰头望他,双眸晶亮的点头。
回家,回到属于他们的家。
桃花如雨,纷纷落下。两人并肩离去后,一人从树丛中缓缓走出来。
她抬手,落花落在手心,五指攥住,展开时,花已成泥。
才踏进凌云轩的大门,迎面就见到承安走过来,承安瞅了秦桑一眼,似乎有话不好说出口。
司兰烨道:“说。”
承安只得老实说:“住在小跨院的沈姑娘自打世子成婚前日便不见了踪影,到今日都没有回来过。因着世子大婚,小的不敢打扰,想着今日还是得说了,不然沈姑娘有什么意外,可怎么是好。”
秦桑进来之后听丫鬟说过,沈碧萱就住在他们隔壁的跨院。今日的确没碰到,没想到她已经失踪两日了。
司兰烨微微沉吟,吩咐:“你让小厮们出去寻找一下,或者去访友也未可知。找到了,来报一声。”
承安点了头,急忙下去了。
“你担心她?”秦桑嘟起嘴,撒开他的手抬脚便往里走。
司兰烨跟着她进了屋里,见她也不看自己,拿起茶壶被倒水自己喝。
“她是客人,我是主人。”司兰烨无奈道。
秦桑喝了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回头道:“那好啊,我也是主人了,那就由我来招待她这位客人吧。”
司兰烨摇头道:“当然可以,只是……你不要为难客人就好。”
秦桑说:“我为何要难为她?她还帮你治病呢,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我既然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自然要帮你‘好好’的招呼她了!”
司兰烨看她眼珠咕噜噜的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轻笑道:“院中的事情都交给你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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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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