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萱呆呆望着他的背影,不争气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她捂着脸蹲在地上不可遏制的哭了起来。
他这个人,平日看起来温和,可是冷起来却也冷极了。
她恍然明白,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她喜欢他,知道她不愿意离开,知道她想借着医者的身份一直赖在他身边。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她觉得丢脸极了,从小到大的骄傲仿佛在这一刻都被人踩在了脚底。她也曾经是大家出身,也是一位千金小姐。即便家道中落之后拜入归龙谷,可也成了人人羡慕的妙手女大夫。
本来这世上,只有她能照顾好他,为何他偏偏对她这么绝情?
他那最后一句话,仿佛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脸上,也仿佛一把利剑,斩断了她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
她不服气,不觉得自己比那个女子差。
沈碧萱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不甘心的走出了院子,她要去看看那个女子,看看她究竟是靠什么蛊惑住了他。
到了药房门口,望着药炉前的情景,她呆怔的立住了脚跟。
蹲在药炉前的不是那个女子,而是司兰烨。他摇着芭蕉扇,轻轻扇着炉火。
而那女子坐在他身旁,手里端着一碗面正津津有味的吃着。
“我说了我来嘛,这么大的药味,你还是先回房好了。”女子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
司兰烨摇摇头,温柔而宠溺的看着女子:“我喝了那么多的药,怎么会怕药味?你一天没有好好吃饭,乖乖给我吃完。”
“好啦,真拿你没办法。”女子吃着面,脸上却笑得甜的仿似蜜糖。
沈碧萱踉跄的后退了一步,她捂着心口,飞快的跑回了自己的院落中。
他从来都没有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过自己,也从未对自己说过那般贴心的话语。
那是一个人将另一个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样子,可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
她瘫坐在椅子上,突然发现,她的一厢情愿显得多么可笑。再多的不甘又如何?他的眼里从来没有你。他们之间,早已插不进去任何人。
难道,她还要留在这里做一个跳梁小丑吗?
子时,司兰烨喝下了最后一碗药,秦桑也快要累瘫了。奇怪的是,沈碧萱既没有过来检验她的汤药是否合格,按照她的性子,难道不应该过来冷嘲热讽一番吗?
想着第二天还要起早去接露水,秦桑不由得头大。
但是赌注既然立下了,她便是硬着头皮也要赢。沈碧萱留在小跨院一日,她心里便不能安宁。
司兰烨到她跟前,打趣道:“不过一日功夫,都快变熊猫了。”
“啊?”秦桑吓得赶紧拿了镜子过来看,果然看到镜中女子眼底的青影,她不是一个习惯凌晨起床的人,这才一天就变成这样了,七天后,真的不敢想呢。
“明日你不必熬药了。不吃那药,我也死不了。”司兰烨在她身畔道。
“不许说这样的话!药还是要熬的,我明日可以起来,一点都不辛苦,熬药……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看着她这口是心非的样子,司兰烨轻轻叹了一口气,“傻瓜!”
“我才不傻!”她嘟起嘴不服气。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秦桑一愣,这么晚了,还有人?
开了门,原来是秋菊,她将一盒东西递给了秦桑,说是小跨院那边送过来的。
手中的黑檀木盒透着一股药味,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秦桑打开了盒子,满满一盒黑色的药丸,瞧着像是新炼好的蜜药丸,气味倒与她白日熬的药十分相似。
盒子里放着一张字条,写着:“三月之量,一日一丸。”
司兰烨微微蹙眉,道:“她应当走了。”
秦桑吃了一惊,两人明明定了七日的赌约,若是她赢了,沈碧萱才离开。
这药看着像是她临走之前炼制出来的蜜制药丸,可以代替汤药服用。
可是赌约没完,她怎么就走了?
秦桑心中纳闷极了,急忙往小跨院中去看,果然见到跨院中没了人影,连行李包裹都带走了,看来是连夜离开了。
“走的好突然。”从跨院中回来,她对司兰烨道。
司兰烨淡淡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顶:“不是正合你意?”
“才没有!”秦桑红了脸,她才不承认自己醋坛子打翻想撵人的事。
可是现在沈姑娘连夜走了,还留下了三个月的药丸,她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毕竟是你师妹,还千里送药,我……我是不是有点太小气了……”她老老实实将同沈碧萱打赌的事情同他讲了。
司兰烨心里清楚,沈碧萱不是因为打赌,而是因为他的话才离开的。
所谓慧剑断情丝,他断然斩了她的绮念,亦是为她好。她能想的通透自行离开,是最好的结果。否则,三人牵牵扯扯,对谁都不好。
他抚了抚她的头顶,安慰道:“你不必愧疚,她既是我师妹,将来她遇到困厄之时,我亦会尽力相帮。”
听他这么说,秦桑终于安下了心。想到明天可以睡个饱,不由得十分开心。
“睡吧。明日我陪你回家看看。”体内药力渐渐霸道,他日渐力乏,但想到明日正是秦桑三朝回门的日子,总得勉力相陪。
“啊?真的?!”秦桑高兴起来,其实家里人也知道司兰烨的身体,他不陪着她回家也没关系,但有他相陪,她自然更开心。
“我何时骗过你?”他褪去外衫,坐到床上,道,“睡吧。”
秦桑见他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从床脚爬了上去,坐在里面,脱了外衫,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昨儿穿着肚兜睡觉她很害羞,干脆今儿穿着丝质里衣钻进了被子。
烛光熄灭,感觉到男人在身旁躺下,她却安不下心睡觉。
翻了两次身,身边人似乎察觉了,低低问了一句:“睡不着?”
“没有,一会儿就睡着了……就是这枕头我还没适应。”毕竟是一个新地方,一张新床,外加一个新枕头。
她从前睡惯了自己的枕头,现在的枕头还真有些不习惯。
“那我借个枕头你用一下。”
秦桑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臂伸了过来,将她揽在了他的身边,温暖的手臂搁在她的脖颈下,手环在她的肩头。
她枕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怀中,温暖而安心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的嘴角扬起,嘴上却说:“你这样……手臂会麻吧?”
“没关系。”
“哦,那你麻了可别怪我。”说罢,她的小脸在他身边蹭了蹭,如同一只小兔子般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困倦袭来,她很快进入了梦乡。她做了许多梦,一会儿梦见了娘,又梦见了哥哥,梦见哥哥小时候同她抢一盒冰镇乳酪,她先一步抢到了手里,舔啊舔啊,十分得意的望着挫败的哥哥……
舔啊舔啊……她似乎闻到自己的口水味了……
耳畔似乎响起许多鸟声,秦桑蓦地张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只精致的下巴。
她有些懵,下巴下面是白皙而修长的脖颈,性感的喉结,再往下是他紧实的胸膛,他的衣衫微敞,隐约带着几分湿润……
“醒了?”他声音暗哑。
秦桑瞪圆了眼睛,她竟然趴在他的身上……
看到他脖颈处隐约的湿痕,她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该不会昨晚她舔的是他吧?
疯掉了!
秦桑震惊的抬眼看他,只见他幽深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氤氲的雾气,眼角带着几分薄红,比平日更多了几分诱惑。
她吓得一个翻身滚到了一边,藏在了被子里,低低问了一句:“我……我没做什么吧?”
男人用袖子擦去了脖颈上的口水,掀被起身,在衣柜中另寻了一件中衣,这才回答:“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秦桑慌张的探出脑袋问。
不想正好看到他脱去了衣衫,露出了上半身,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用被子遮住了眼睛。
他虽然清瘦,但身姿挺拔宽肩窄腰,肌肉紧实线条优美,不穿衣服的样子……似乎也很好看呢……
秦桑为自己这个念头深感羞耻。
“只是喜欢乱动。”他轻笑了一下,将新衣换上。
秦桑偷偷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见他已经穿上了中衣,忍不住有那么一丝丝失望。
听到他的话,她松了一口气,昨晚应该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儿。
想到今儿要回家看爹娘,她开心的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却听到“哗啦”一声,一只琉璃盏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她抬眼看见他脸色苍白手指颤抖,不由得吓了一跳,忙来扶他:“你怎么了?”
司兰烨一手撑着桌子,勉强笑道:“无妨。”看了一眼地上的琉璃碎片,轻叹:“可惜了,好好一个杯子。”
“不然,我们不去了吧?”秦桑担心极了,他服的药是以毒攻毒,药力霸道,难道第二副药的毒性要发作了吗?
“不,”他握了握她的肩头,“尽快出发。”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没有可是,今日是你归宁之日,你也不想你爹娘不放心吧?”
想到父母,秦桑抿了抿唇,点了头。
上了马车,她看的出他今日比平常虚弱,她拿了披风替他披上,道:“若是累,便休息一下,我的肩膀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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