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的身体需要静养。
在莱茵诺醒来的当天,尤利斯便将他从军区医院带回了家。
从军部到家的路途不远,不到一星时的车程中莱茵诺一直很安静,没有做出任何尤利斯预想中可能的轻生举动。
尤利斯的余光全程没有离开莱茵诺分毫,他看着莱茵诺面色平静地望着窗外的街景,询问莱茵诺是否有想去的地方。
莱茵诺没有回过头,只是轻声问道:“你不用处理军务吗?送我回家很耽误时间吧。”
尤利斯想起曾经那个在空荡荡的家里等着他回去的孤寂身影,心头一酸,软声说道:“不用,我休了长假,现在我唯一的任务就是陪着你,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莱茵诺:“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每天待在家中等待尤利斯归家的“雌虫”了,那些思念的话语与殷切期许已经过期了。
莱茵诺:“我不需要。”
尤利斯:“别这样说,莱茵诺。”
街角红灯,尤利斯停下车,强颜欢笑地弯着眼睛看向莱茵诺:“是我想这么做。”
即便黑发异族始终都没将视线投向他,尤利斯依旧温和地注视着他:“我想待在你身边,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绿灯亮起,莱茵诺没再说话。
沉默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家中,莱茵诺跟在尤利斯身后迈进门内,入目的家具摆件与他记忆中一致,就连他曾经心血来潮养的花都开得旺盛。
就像他只离开了一小会一样。
尤利斯:“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准备晚餐,之前跟你夸下海口学会的技术,你待会可以检验一下了。”
尤利斯故作轻松地说着,看向莱茵诺,但黑发的异族依旧没有施舍他一丝一毫的视线,神色漠然地看着家中的一切。
神色漠然地看着尤利斯每来一次便会崩溃一次的,他们曾经的家。
军雌离去的脚步有些慌乱,逃也似地,迈进了厨房。
莱茵诺沉默地在客厅间打量了一圈,视线掠过娇艳的花朵,停住。
它开得真好,好的有一种不真实的展扩。
像假的一样。
莱茵诺走近花瓶,抬起手,想要触摸绽放的花朵,然而指尖触及瓶身,便感到了一股凝固的力。
花瓶被粘住了。
莱茵诺将视线移向花瓶旁的玻璃摆台,抬手握住用力。
也被粘住了。
莱茵诺在客厅中转了一圈,家中所有的玻璃制品都被固定,金属制品不翼而飞,桌椅边缘都被磨圆了棱角,乍一看一成不变的房间,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每一处都经过了仔细的处理。
不一样了。
这个房间不一样了,他也不一样了。
视线再次落回盛开的花朵,指尖捏住微微用力,脆弱的花瓣并没有离开花蕊,依旧坚韧地挺立,笔直的花枝也未因他的触碰摇晃分毫。
确实是假的。
满桌的佳肴一如莱茵诺当年的手艺,色香俱全,但吃进口中却味同嚼蜡。
尤利斯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金眸中的期许神色一如当年的自己。
莱茵诺缓缓点了点头。
应该是好吃的。
只是他已经尝不出来了。
是他的问题。
刚苏醒的身体用不了太多食物,莱茵诺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许久未运作的胃占据了大量供血,莱茵诺感到困顿,尤利斯便立刻带他回到了他的房间。
尤利斯:“先睡一会吧,充足的睡眠是身体恢复的第一动力。”
困倦的莱茵诺像一个乖巧的幼崽,任由尤利斯动作轻柔地为他换上睡衣,安然地躺在柔软的床铺上。
尤利斯:“好好休息,晚安。”
尤利斯为莱茵诺盖上被子,关上床头幽暗的夜灯,正要离去,忽而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拉动了他的手腕,尤利斯不敢挣疼他,顺势倒下,软弹的床铺环住僵硬的身体,天旋地转间,黑发异族翻身跨坐上他的腰腹,身披月色,神色麻木地脱下了他刚为他穿上的睡衣。
尤利斯:“莱茵诺?!”
莱茵诺的举动惊得尤利斯瞳孔骤缩,连忙用被子裹住他的身体,只露出一双深暗的眼眸。
尤利斯:“莱茵诺,你这是做什么?”
莱茵诺:“做/爱。”
低哑的声音从松软的被子下传出。
莱茵诺:“你想和我做,对吧?”
重逢后,尤利斯的讨好、关切,昏暗金眸中渐渐亮起的光,莱茵诺都再熟悉不过。
自己也经历过这般跌宕,也曾追逐过耀眼璀璨的光。
莱茵诺:“如果你不介意这些疤痕的话,我的身体你可以肆意使用。”
他也曾想要和对方亲肤相亲,也曾想要将对方融进身体。
即便,都是曾经。
尤利斯:“不……莱茵诺……别这样……”
尤利斯收紧双臂隔着被子抱着莱茵诺,心间滴血。
尤利斯:“我不是为了做这样的事才……”
莱茵诺:“无所谓。”
莱茵诺打断了尤利斯的话语。
莱茵诺:“为了什么都无所谓,做吧,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了。”
他不是瞎子,他能看出尤利斯的心意,但他回应不了尤利斯的感情。
他能给尤利斯的只有这具残破的身体了。
而今夜过后……
莱茵诺:“做吧,尤利斯,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都能配合,我……”
尤利斯:“别再说了,莱茵诺,求你了……”
高大的军雌将头埋在被间,肩膀微微颤抖。
直觉告诉莱茵诺,他在哭。
尤利斯:“别做伤害自己的事,别这样对自己……”
苦涩的心绪自胃中翻涌,蔓延至喉头,泛起一阵腥甜。
明明是朝思暮想的身影,明明是记忆中温软的声线,但一开口,却字句尖锐,像利刃贯穿他的心脏,令他痛苦万分。
尤利斯:“别这样对我……”
无助的祈求将痛苦铺陈。
莱茵诺安静地坐在床上,等着身上的军雌平复心绪,心底莫名的情绪又跳动了一下,随即再度被粘稠的沉郁压下。
莱茵诺:“我知道了。”
莱茵诺抬手拍了拍军雌的背。
莱茵诺:“休息吧,晚安。”
黑暗中,身上的雌虫点了点头,起身带走了臂弯间的被子,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新的被子,为莱茵诺盖上。
尤利斯:“晚安。”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被狠狠欺负过,受尽了委屈。
但他委屈得太早了。
莱茵诺侧过身,背对尤利斯:“晚安。”
尤利斯抱着被子走至房门前,几番不舍终是打开房门:“明天见,莱茵诺。”
床上的异族没有回应,尤利斯在门口站了许久,终是合上了房门:“做个好梦。”
隔音的房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莱茵诺方才自虐般的话语不住地在脑海间回响。
尤利斯抱着被子,走回客厅,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脸上湿润:
莱茵诺想伤害自己,他想借他的手来伤害自己。
傍晚间的平静都是假象,他支离破碎的内里依旧没有愈合的迹象,尖锐的碎片,在那具躯壳中晃荡作响,刺痛他自己,也刺痛待在他身旁的他。
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他好起来……
恍惚的视线飘忽扫过方才两人共进晚餐的餐厅,忽而一丝违和感涌上心头,尤利斯心头一紧,立刻冲回莱茵诺的房间,打开门,浓重的血腥味即刻扑面而来。
尤利斯:“莱茵诺!”
雌虫强大的夜视能力很快捕捉到了枕头上深暗的液体。
以及沾着液体的锋利铁片。
细长铁片的另一端还绽放着一朵生机勃勃的花朵。
那是假花支架的铁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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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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