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寒凉,红枫径自火热,勾住月光几许,画花火争相逐影。
寒浅青凭阑旷望,望不尽天月的惆怅。
羊樊羊楚跟垂垂和闹闹一同去解救众仙兽去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交上了焰青靡。
焰青靡一听事情原委,二话不说,当即同意下来。
秋晚照呗寒浅青叫去找小翼虎去了,而今剩下几株食髓花下落不明,不能再叫小翼虎也落到山佑手中,得尽快将它救出来才是。
焰楠忙着派人给垣祇黄传信,请她来火灵宫一叙。
众人都有的忙,唯有寒浅青十分清闲。
饶是如此,她还是生出几分闲愁来,如何也睡不着觉。
夜深人静,忽而有一声“咯咯”传来。
寒浅青回过神,四下张望,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落在树下。
那影子欢快,四处鹏达,时不时“咯咯”两下。
金黄的羽毛在此刻披上一层银灰,随着它摆动而划出一片银光。
寒浅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头都未回,便问道:“这是麦叔和禾姨的孩子?”
身后传来芒峙的回答声:“是的,它被封许久,出来后身形比旁的幼崽大了不止一圈。”
寒浅青冲着那小家伙笑了一下,它便飞奔过来朝她扑扇翅膀。
寒浅青道:“看来是灵力压制得太久了,过几日等完全恢复,或许就能化形了。”
芒峙立在她身旁,跟着点点头,而后又对她道:“我刚刚遇到焰楠,听他的意思,似乎找到那火蛇了,不出一日,你身上的咒术便可彻底解开,你也不用太忧心。”
寒浅青颔首,转过头来看他:“你来此,看样子不只是来告诉我这些。”
她看出芒峙面上的踟蹰,率先出口问,都不及他多说两句其他嘘寒问暖的话。
芒峙苦笑,自从对她表明心意之后,她对他的态度越发冷淡,就算偶尔说上几句话,也不能是闲聊。
可今日,他就想先闲聊几句,再跟她将那件事情。
他望着树影下来回奔忙的金鸡幼崽,心里软软的,开口亦是万千惆怅。
“还记得第一次遇到你,便是在火灵宫,那时我们都还小,就像它一样,都是闲不住的主,那时你仍是活泼好动的女孩儿,带着我、焰楠还有青靡他们,说要去抓火泥穴里的断烧蛐蛐儿玩,我们几个一起,最后虽然弄得满身污泥,却开心得不得了。”
听着芒峙讲起儿时的事,寒浅青的神情也有些恍惚,她都快忘了这些事。
芒峙却记得清楚,他记得她那时双手高举,捧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断烧蛐蛐儿,掌心灵力隔开层层火焰,她满是泥渍的小脸上别提有多傲娇。
他看着看着不由失了神,自此心里便永远记下了这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儿。
看寒浅青努力回忆的样子,芒峙兀自苦笑,想来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更甚之,她会想起青靡,会记起焰楠,却唯独忘了同行的他。
哪知寒浅青说了句:“原来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真的一点没变,还是那个含蓄内敛不大会说话的人。”
芒峙眼眶一紧,她还记得。
寒浅青又道:“前两日焰楠还说我变了来着,如此一想,确实变了很多。芒峙,我已经变了,不再是你记忆中的样子,你的情意该到此为止了。”
她说这话时没去看芒峙,侧脸尤显决绝和疏冷。
芒峙嗤笑一声,良久,长舒一口气才道:“我正有此意,今日来,便是要跟心里那个你做个道别。”
寒浅青这才转过头看他:“如此甚好。”
芒峙露出一个看似释然的微笑,尔后垂下头将目光别到旁边。
他从袖中拿出一把扇子,寒浅青认得那物,是千秋扇。
他展开扇子,扇子一晃,飞出个金布帛。
寒浅青看到那东西时不由敛起眼皮,金布帛浑身散发出金光灿灿的光芒,一道金光飞入她眉心。
俄顷,她便看到了布帛内所有的内容。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其中占满困惑和迷茫。
芒峙见她睁眼,开口解释道:“这是我在千秋扇找到的,似乎是麦叔和禾姨为秋晚照占卜的结果。”
他看到这金布帛时,上头还写着秋晚照的名字,本想直接拿给他,哪知刚一碰到,那金布帛里的内容便闪入他灵识中。
在得知其中内容,芒峙心存疑虑,没有去找秋晚照,而是先来告诉寒浅青。
了解了事情始末,寒浅青办垂眼帘,神色凝重。
麦叔和禾姨估计是知道秋晚照的身世之后,想到给他占一卦看看吉凶。
本是好意,却不成想占出了凶卦,泽水困。
“时不转运,险困丛生……”寒浅青讷讷。
泽水困并非无解,只是时运不济,唯有正心以待重归才可。
但……如今局势不明,秋晚照又是一直跟着她,明晃晃站在山佑对面……
她不由想起在千灵域最后对付巨噬虫的时候。
她执意留下来,不惧赴死,他亦果断相伴,虽当时心生快意,但事后想想也觉后怕。
若是又碰到那种情况,他又要陪她一起……
换作以前,她可以无所谓,但如今,不知怎的,她不想他陪着她死。
她想让他好好活着,把曾经失去的那些欢乐时光再补上。
芒峙见她冥思,也不打扰她,转身欲要离开。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先别告诉他。”
芒峙脚步一顿,自然明白寒浅青口中的“他”是谁。
他没回答,但也欸说不,就那样款步离去。
他走时,在树影下玩耍的金鸡幼崽也一碰一跳地追随而去,独留寒浅青一人在院中,同孤冷的树影作伴。
翌日,一大清早,寒浅宁便被外头的吵闹声唤醒。
她推开门出来,看到焰青靡扶着羊樊,羊楚在一旁着急,一双小手紧紧攥着羊樊的袖角。
垂垂和闹闹也在旁边,他们一脸歉疚,担忧地看着羊樊。
寒浅青一看羊樊面色苍白,便道:“谁伤了他?”
众人面露复杂,焰青靡道:“没人,这孩子突然昏过去了。”
寒浅青瞥了眼垂垂的神色,深知这件事不可能那么简单。
她上前一步,先看了看羊樊的伤势,对焰青靡道:“医仙看过了吗?”
焰青靡点头:“看过了,可是他们也说不清楚这小子到底怎么了。”
羊楚在旁啜泣:“哥哥,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啊,我就你一个哥哥了,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寒浅青摸摸羊楚的头,表示安慰。
羊楚泪眼巴巴瞧着她:“浅青姐姐,我哥哥昨晚还好好的,救出那些仙兽后,就在同大家道别的时候,他突然就晕过去了。”
寒浅青点点头:“知道了,你别太担心,会有办法的。”
她说着,将目光转向垂垂,后者双手恨不得拧在一起,一会儿低头看手,一会儿抬起头望望羊樊。
寒浅青走过去,她目光森冷,吓得垂垂和闹闹浑身一凛。
闹闹声音有些打颤:“你,你要做什么?不是我们干的,他帮了我们,我们又怎会害他!”
寒浅青没理他,只冷冷看着垂垂:“我劝你快些解释,再等一会儿我便没那耐心再听你开口说话,直接将你,和你的家人朋友一起,丢到山佑面前,让你们同他叙叙旧。”
之前在火牢,垣裳提到过,说垂垂一行还是山佑介绍给她的,山佑说这群仙兽可用,那便是早就同他们打好了关系。
果然,经她这么一激,垂垂猛然抬头,回视她的目光中带着惊惧。
垂垂慌张摇头:“别,不要,不要把我们送到那个人手里,求求你,我说,我都告诉你!”
羊楚吃了一惊,没想到垂垂居然还有所隐瞒,她张着嘴不可置信:“垂垂?我哥哥变成这样真是你害的?”
垂垂拼命摇头:“不,不是……”
她想说“不是的”,可话到嘴边却是一顿,因为羊樊之所以会这样,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她低着头将所有事情像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全讲了出来。
早在山佑逃出不周山不久,他就又回来过,而且还对他们这群守在山中的仙兽施了法术。
这便是为何山佑那么笃定他们会听垣裳的话。
垂垂另一只没有被咬伤的耳朵便是被山佑打伤的,她当时想跟山佑拼命,可却在见识到彼此绝对的实力差距后,无奈屈服。
垂垂道:“羊樊之所以会这样,是在方才,我们所有仙兽受制的法术忽然松动,飞至他体内所致。”
这件事是在无声无息中发生的,唯有那些被压制已久的仙兽,忽然察觉自身异样状况,才能明白个中道理。
羊楚质问她:“那方才你为何不说!”
垂垂头压得更低了:“我怕你们知道之后,就此迁怒我们,不放我们离开。”
闹闹在旁听着,又揪心纠结,又堵心愤慨。
他拳头砸在石桌上,差点锤碎桌面,愤愤然道:“这个山佑,简直蛇蝎心肠,此人不除,天地不宁。垂垂,若要他再嚣张下去,就算你们能逃到天涯海角,也会再被捉回来的!”
“没错!”羊楚同意他的说法,擦干眼角的湿润,看了眼羊樊,“垂垂,不要再有隐瞒了,就把你知道的关于山佑的都说出来吧。”
寒浅青也看着她,但她这次没说话,只静静睨视。
她倒是不担心垂垂还会瞒着噎着,若是如此,她也就不会跟着回来。
垂垂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众人道:“我知道山佑的目的是什么。”
寒浅青眉梢一挑。
垂垂继续道:“他想要再灭不周山,毁天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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