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支箭矢划破寂夜,马受了惊,躁动飞奔起来,祁襄用力拉住缰绳,折扇已然在手,接连打开了好几支箭。
林策拒绝与聂昭同乘一匹马,结果只能是他与何田共骑,由聂昭带着那孩子的父亲,陈伯带着孩子,而祁襄和张瑶共骑最后一匹马。男人们纷纷拔刀,箭从四面八方射来,黑暗中一阵噼啪作响,不一会儿,草地里、树干上插满残矢断箭,一群人仿佛置身荆棘丛中。
林策喊道:“看来他们不准备让我活着回去,等到此处才动手,八成是想嫁祸给这山里的匪类。”
“娘的!” 聂昭骂了一声,“想让小爷背锅,门儿都没有!”
漫天的飞箭骤然消失了,片刻的死寂之后,林中跳出大批杀手,他们穿着夜行衣,黑布蒙面,举着剑围攻而来。
聂昭仿佛猛兽见了血,骑在马上横冲直撞,一手挽着病号,一手连斩数人,他主攻突围,朝前进路上一路冲杀。张瑶和祁襄一人一边,靠近她们的杀手脖子终究不保——不是被折扇割了喉,就是被琴弦只折了颈。林策何田负责断后,阻止后头的追兵往前袭扰。
眼看就要脱出包围圈,林中突然又射出一支暗箭,林策听见风声,本能一闪身,箭却还是扎进了他的左肩。
“林大人!” 祁襄回过头,眼见树丛中又闪过几道金属的光亮,她一挥衣袖,射出一排脱手镖,打断持续飞来的箭矢。
何田呼道:“这箭有毒!”
队伍最前头的聂昭回过脸,大呼道:“先跑出去再说!”
跑了许久,四周终于安静下来,聂昭放慢骑行的速度,菩萨保从他衣服里钻出头来,一行人在马上凝神细听。就在他预备停下之时,面前的林子里传来一阵沙沙声。
所有人的手都放在各自的兵刃之上,警惕地死盯着前方。来人徐徐现出身形——是恩齐和袁钲带了人马来接应。
大家松了口气,祁襄翻身下马去看林策的情况,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人已昏迷不醒。她果断替他拔了箭,用布巾按着伤口止血。
“聂昭,把剩的那半块灵獾胆拿来。”
被叫的那小子不情不愿地晃到面前,把了把林策的脉息,懒懒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的毒,说好了,我只是念在他死了,矿上那个死太监会嫁祸给我才救他的。”
祁襄从他手中拿过獾胆,白了他一眼:“你幼不幼稚?”
她叫何田摁着伤口,将几滴胆汁挤到林策嘴中,又用小刀切下一片胆来,放进他嘴中含着。
她将剩下的獾胆用帕子重新包起,对众人说:“先回山寨去吧,他流了不少血,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余毒只能回去慢慢解了。”
祁襄正要上马,却被聂昭一把拉上了他的:“那位大哥我交给袁钲照顾了,姐姐与我一起回去吧。”
聂昭的体温从颈后传来,颠簸中,他发辫上的银饰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问姐姐一个问题,可以如实回答么?”
“你且问便是。”
“姐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沉默片刻,她低语道:“嗯。”
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聂昭又问:“那姐姐会与他成亲么?”
“不会吧。”
“为什么?他不喜欢你?”
“不是……他与我不是一路人。”
“姐姐走哪一路?我跟你一起,那你考虑考虑我?”
祁襄笑了笑:“姐姐我啊,专门送人上路……行了,不扯这些了,小王子不如好好想想,若是跟我们进了京,你手里到底有哪些筹码能与你那三哥搏一搏。”
“我父汗的遗诏算不算?”
“哦?有点意思。”
“不然当年为什么他们都想杀了我,那道诏书,是我娘去世的时候父汗就拟好的。”
祁襄点点头:“如此说来,就看你进京以后能不能在那些大人物面前好好表现了。”
“什么大人物?姐姐认识很多大人物?”
“嗯,认识不少,林大人不就是一个?”
聂昭冷哼一声:“不过区区三品侍郎而已,我才不放在眼里。”
一行人决定不再停留,连夜赶回山寨,即刻找了郎中替林策看伤,好在他躲得及时,并未伤及要害,及时服了灵獾胆,体内毒素也残留不多。
福寿老儿也来瞧了瞧,摸着胡子道:“十分常见的乌头草毒液,不打紧的,许是怕用了什么特殊的毒药容易溯源。”
众人退去,见祁襄仍坐在林策床前,聂昭沉下脸:“姐姐去休息吧,我叫人照看他便是。”
吴奉言也在一边殷勤道:“是啊,祁姑娘,这里有我,你放心吧。”
祁襄打了个哈欠:“不打紧的,我还不困,在这儿陪林大人一会儿,吴郎中你先睡,过一阵再来替我。”
聂昭怨念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悻悻退了出去。
房间内温暖无比,祁襄很快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床边的软垫上,一抬头,林策正靠在枕头上看着她,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大人好些没?”
“嗯,没事了,多谢祁姑娘。“
“嗨,谢来谢去的,多见外!林大人是我朋友,朋友之间,不必言谢。“
“嗯……”林策低下头,沉吟片刻又说,“钱泗忠不想让我活着回去,看来这里的事,他们也不敢让上头知道,这就意味着,捉百姓挖矿,并不是上头的旨意。”
“那你先前的担心就是多余的了?”
“但愿是吧……”林策眉宇间凝着深深的忧虑,“即便不是上头直接下了旨,也已经让许多无辜百姓受了罪……那对父子怎样了?”
“已经让郎中看过了,中了朱砂之毒,服一段时间解毒的汤药,能缓解七八分,但中毒时间长,身子总是受了损。”
“哎……”他重重叹了口气,眼神又继而变得坚毅,“明日就启程回京,我要将这里的事尽早禀明皇上。”
“那苍梧县衙呢?不回去了?”
“不回去,我猜县令多半也知道此事,这会儿回去,岂不是又给了那伙人下手的机会。”
祁襄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窗外道:“天快亮了,既然林大人没事了,我再回去睡一会儿……”
林策望着她背影,忽又问道:“祁姑娘……那位镖师叫你小姐,所以你是……?”
祁襄回过头,咧嘴一笑:“我告诉大人,大人不会将我抓起来吧?”
“你是我的朋友,我一般……不抓朋友。”
“没想到大人竟也是这么没原则的人……镖局老板,是我爹。”
“那你是怎么跑到怀王府上的?我记得当年涉案的镖局人员,全都流放到岭南来了。“
“就是……命运无常吧。”她一歪头,“林大人可说好了不抓我,言而无信,不是君子之举哟!”
林策淡淡笑了:“嗯,不抓你。”
旭日东升,聂昭派人备了车马,带着恩齐与袁钲同祁襄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路。
半路上,陈伯终于得空说起了当年的事。
“原本一旦出镖,是不能轻易更改目的地的,我记得那一次,我们是要将一批镖物自梁王封地运往京城,里头是给先皇的寿礼……”
他讲讲停停,似乎在脑海中努力搜寻久远的记忆碎片。
“结果到了泸州地界,忽然收到梁王的指令,说要临时改换路线,往北绕道兖州去取一件重要的东西。”
祁襄不解:“不是说,不能随意更改目的地么?”
“一般情况下不能,除非雇主拿‘苍羽符’来下达指令。“
林策重复道:“苍羽符?”
陈伯颔首:“嗯,‘苍羽符’与军队的‘虎符’类似,一块铜牌分割两半,拼在一起严丝合缝形成一个鹰首的图案。那一次,梁王正是派人送来了‘苍羽符’,我们才会改道兖州,结果刚到地方,就被晋王的人团团围住,说我们私运物资出关……后来的事,你们应当都知道了。“
祁襄沉思半晌,问:“送来‘苍羽符’的是什么人?陈伯你可认得?”
“不认得……”
“你还记得那人的样貌吗?”
陈伯努力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过去太久了,实在没有印象。”
林策眉头深锁:“我翻遍了当年卷宗,没有哪里提到过这个‘苍羽符’,没有这个信物,自然也就证明不了镖队是收到了指令改道而行。”
他思索片刻,又问陈伯道:“对了,你可还记得当年遇到晋王人马的具体地点?”
“记得……应该就在兖州丰县的澹河附近。”
林策迟疑道:“不对啊,丰县离卷宗中记载的逮捕地点差了一两百里呢……为什么会这样?”
祁襄灵光一现,骤然坐直了身子,转向百无聊赖玩着自己发辫的聂昭问:“我们前去路上可有哪里有青楼的?”
他大为不解,愣了半天才说:“这……这我不知道,姐姐,别看我这样,我真不去那种地方!”
“那你问问恩齐,我猜他肯定知道。”
“姐姐找青楼做什么?”
林策很是淡定:“你又要给那个‘花间公子’写信?”
“林大人真是七窍玲珑心,正是!”
林策瞟了聂昭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先说好,我可不去,你倒可以带这小子去见见世面。”
聂昭暴跳如雷:“喂!老子说了不去那种地方,你这安的什么心啊?在襄姐姐面前给我下药,好生歹毒!”
“好好好,你们谁都别去,我自己去!知道在赶路呢,我送封信就回来,你们在外头等,总行了吧。”
雌竞看得人ru腺阻塞
雄竞看的人浑身通畅
来吧来吧
爱看雄竞的姐妹来集合吧
看看林大人如何抓着小昭的小辫儿在地上摩擦[狗头][狗头][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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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伍拾贰】寂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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