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裂声响起。
嗣神像腹部被利刃撬开一道缝隙,白危雪握紧匕首,试图将缝隙划得更深,可无论他怎样用力,匕首都无法再前进半寸。
“铛!”
一声脆响传来,白危雪手心一疼。
半截利刃旋转落体,轻盈地掉到了地上。
匕首断了。
剩下半截利刃还握在白危雪手里,他垂下眸,平静地注视着鲜血滴滴答答地从指缝中流下来,落到嗣神像腹部。
顷刻间,石像的腹部突然柔软起来,攀附在上面的血管好像有生命一样,蠕动着吞噬那抹刺目的鲜血。高高隆起的腹部会呼吸一般,在白危雪眼皮子底下起伏着,手心剧痛,他没有停下,而是将剩下半截匕首狠狠推进去,猛地一划——
像撕一块布似的,石像被轻易划开了一道口子。
染血的匕首被丢在地上,白危雪双手伸进缝隙里,握住两侧,朝相反的方向用力一扯。
腹部大开,一股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
极具攻击性的气味涌入鼻腔,白危雪立刻被熏出了眼泪。他忍不住退后几步,扶着柱子干呕了几下,等那股反胃感稍微平复,他才屏住呼吸,一脸菜色地走上前。
嗣神殿内光线极差,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白危雪倾了倾身,几乎整个头都探进了嗣神像肚子里,还没等他看仔细,头就碰到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像个顽皮的孩童,摇摇晃晃地点着他的脑袋。
极有规律地一点、又一点。
白危雪后背发凉,他克制地吞咽了一下,缓慢地仰头看向头顶。
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戳他头的是鬼婴,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可当那张雪白的脸仰起来时,浅色的眼眸里只倒映出了两只鞋底。
鞋底呈黑红色,纹路里塞满了凝固的腐血。鞋子前后摆动着,透过晃动的幅度,白危雪看见上方闪过了什么。
大脑比眼睛反应更快,没等他看清,脑海中就飞速闪过了半张高度**的脸。烂掉的眼珠嵌在漆黑空洞的白骨里,静静地注视着他。
“!!!”
白危雪脸色发白地退后半步,脸庞没有一丝血色。拉开距离后,他终于看清了上方的景象。
那里吊着一具尸体。
**发黑的头颅深深垂着,破败不堪的身子被吊起来,悬在空中的脚尖轻荡。
极有规律地一晃、又一晃。
刚刚对上的,就是这具尸体的脸。戳他头的也不是什么鬼婴,而是这尸体的鞋底。
白危雪脸色难看,他走上前,将嗣神像的腹部撕得更开,直到再也撕不动了,他才停下手,表情凝重地看向头顶。
尸体不止一具,密密麻麻,几乎挤满了嗣神像腹部。
尸身上的衣服都烂得差不多了,只能透过颜色,隐约地分辨出死者生前穿了什么。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褪色朽坏的红色布料,以及脚上挂着的两只红鞋。
那双红鞋白危雪很熟悉,样式和他曾经穿过的红绣鞋很像。
他瞳孔缩了缩,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
这里吊着的,竟都是女尸!
长幼皆有,足足上百人。
白危雪脑海中思绪飞转,他惊疑不定地想,难道这个村子里的女人女孩都被村民杀害了?为了掩人耳目,村民拿外神当挡箭牌,编造出外神将村里女眷化为厉鬼的谎言,掩盖自己杀人藏尸的事实。
可阴嗣村对生育子嗣如此狂热,没必要这么做。
还是说,真的是外神所为?
就在这时,白危雪注意到了吊着女尸的白绫。白绫绵延不绝,在黑暗中仿佛没有尽头。尸体的头挂在白绫上,跟上吊一样。
蓦地,白危雪又想到了那首他坐在喜轿上听过的童谣:
“怜新娘,嫁新郎~”
“肉为粮,骨做床,剥下人皮缝喜帐~”
“红盖头,泪痕藏,两腿一蹬挂大梁~”
人皮、上吊……难道说这首童谣其实是某种警示,是想告诉他某些信息吗?
白绫末端垂下来,近在咫尺,白危雪伸长手臂就能碰到。他忽然察觉到,这白绫有些古怪。
它洁白似雪,像丝绸般泛着柔顺华润的光泽,跟女尸身上的布料不同,漫长的时间并没有将其腐蚀,也没染上一滴鲜血,明明离白绫还有段距离,白危雪却感觉到了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竟跟恶鬼带给他的压迫感不相上下,即便两者的力量截然不同。
恶鬼阴森扭曲、危险狡猾,是恶的极端。
白绫纯粹圣洁、不染凡尘,是善的极端。
一时间,白危雪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触碰,不能招惹,不可亵渎。
可他忍不住地想,纯净如新雪般的白绫本应被供奉在高台,做蒙住观音双眼的一缕纱,为什么会垂在这里,做与嗣神狼狈为奸的索命绫?
像被魇住了一样,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握那道白绫。
等反应过来想缩手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手心微凉,触碰到了白绫末端。
他手心有两道口子,一道是被玻璃碎片划伤的,没再流血了。另一道是被匕首割开的,血液如丝线般往下坠,一滴滴地落在白绫上,宛如红梅坠入白雪。
白危雪紧紧盯着白绫,睫毛不安地颤动着,突然,他睁大了眼睛。
他的血竟然消失了。
不,不对。血没有消失,而是被白绫一点一点地吸收了。
他要缩回手,可白绫末端竟缠上了他的手腕,那股力道出奇的大,他一个成年男人居然被牢牢捆住,动弹不得。
伤口贴着那抹绸缎般的滑腻,白危雪甚至能感受到细小的布绒正探进他的伤口里吸血。那处的血液被吮吸得一干二净,伤口的皮都开始泛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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