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尚书,这是在宫里,请你自重些。”
宫映亭轻甩开他的手,安抚起怀里抱着的猫来。
他道:“如此,既然已经到了文华殿,那就随本相进来罢。”
“哎哟,宫大人,您请。”
这会子聂嵩岳燃好了炉子,挡着门等宫映亭先进去。
说来这档口儿赶得也好,若是聂嵩岳再晚些推门儿出来,必定看到谭景澈攥着宫映亭的手。
“这炉子里头有烟,”聂嵩岳等宫映亭走到自己身侧之时说道,“窗户已经提前替您开开了,以免一会子呛得慌,您若冷了,再招呼卑职关上就行。”
宫映亭点头:“有劳聂公公了。”
聂嵩岳正准备着走:“那,卑职可就先走了。”
宫映亭又一点头道:“请。”
这文华殿里着实气派,里头开阔宏大,雕梁画栋,青绿与朱红相称,在观政台上撑起一片红梁,这椅子后头,观政台下,分别设有京师名师的书画,铺陈西域进贡的名贵地毯,踩上去着实绵软,似是轻抚未编织的松软羊毛,温暖柔和。
宫映亭此时坐着的地方儿,就是观政台配的这把套红绸缎的,珍贵的金丝楠木制成的椅子,若是到了讲经开筵的时候儿,也是皇帝坐的椅子。
皇帝坐得,这宫丞相也坐得,无论两个人出于何种目的,倒是皇帝给了他无尽的权势跟荣宠。
至此,与皇帝平起平坐,何人还敢不敬宫映亭。
谭景澈跟着宫映亭进去,站在观政台前,见他拿起一本本儿的折子,挨个翻看,手上还盘玩着一个白玉菩提的手串儿。
那猫儿就乖乖的卧在宫映亭的膝间,时不时打些呼噜,眯着眼,暖和的都要睡着了。
见他如此认真,谭景澈纵使千般想张嘴说话儿,也迟迟不开口,生怕扰了这绝佳的景致。
二人正沉静之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相爷。”
林清寒跟李道夷先后前来,给宫映亭行礼。
宫映亭头都没抬:“嗯,还差谁没到。”
李道夷说道:“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工部尚书。”
宫映亭撂下笔:“户部尚书辛皓,有要务外调济宁府了,近些日子不会回来。”
“那就只剩下,”宫映亭将写着“辛皓”的象牙板儿收走,“工部尚书钱霜,兵部尚书冯肆章没到了。”
这差事不大好办。
宫映亭扔下他二人的象牙板儿,靠在椅子背儿上,笑了笑。
这是过了年,兵部尚书要给自己这位新丞相一个下马威,无人不敢不敬宫映亭,冯肆章就敢。
这便也是含沙射影着,冯肆章全然不拿皇帝当回事儿了。
皇帝是草包,可宫丞相不是,这下马威岂是你们说给的就给的?
“好,不等了,本相倒是给诸位说说,这除夕之后,各部的要务。”
宫映亭不等,也不说,也不绝不允许这三个尚书将话儿带出去。
钱霜是何党目前尚不确定,冯肆章也有意不来,正合了宫映亭的心思。
有些话着实不能与这些外人说。
“先从吏部说起,”宫映亭拿出吏部的象牙牌儿,“日后擢选官员,要先上报本相,将花名册子,人选,祖上三代,尽数写好了递交给本相,另外,若是涉及从三品之上的大员,先呈上来空闲官位的册子,再将人选与本相说明,依旧是查祖上三代,与低品级的官儿不同,查验大员人选之时,去刑部看看此人可有案底,有花案,杀人案的,此类案底的一律免谈。”
林清寒稽首:“卑职遵命。”
宫映亭道:“礼部,自即日起,适逢殿试,圣上纳妃,丧礼之事,须得按隆重办,指定青云观的两位道长,凡礼必到。此外,大典须结合星相之事,让钦天监的陶监正上心些,日后测得了天象,星相,月相,须得先上报给本相,拟册子之时,也劳烦李尚书与本相一同定夺。”
李道夷闻言稽首:“卑职遵命。”
“刑部,”宫映亭皱起眉,“刑部的事儿最多,也最难定夺,谭尚书,你衙门里那记录大案的册子,凡遇了必须收录于册的大案,重案,特大案,都要誊写一份儿盖章给本相先看,若是无章的案子,本相一律不收,作废焚化。”
“遇上册子里平白夹了些旁的案子,也莫多心,这样儿的不须给本相看了,谭尚书自己定夺,但在结案之际,须报与本相,以免生了事端,话说至此,就是谭尚书可多与本相研论,头一回做官儿,有不清楚的,不明白的,办不了的,大可以来找本相定夺,本相给你解释的清楚明白。”
宫映亭捻着菩提珠子,皮笑肉不笑,眼里桀骜阴狠,他道:“你办不了的事儿,本相悉数替你办了。”
“是,”谭景澈学着两位尚书的样子,稽首作揖,“卑职遵命。”
“丞相大人,卑职来晚了。”
宫映亭点点头,方想要一摆手,教他们都回去罢,这钱霜突然冒冒失失的闯进文华殿。
这钱霜官服穿戴的也不齐整,歪着帽子,踢踏着靴子,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抬头,迎面就是三位尚书恶狼一样的目光。
三个尚书里,怎么还有个老熟人?
钱霜愣了:“谭景澈?”
他以为谭景澈冒犯宫映亭,早死了。
“直呼尚书的名讳,你好大的胆子。”
宫映亭半垂着眼帘,看似没精打彩,实则死盯着钱霜。
“不敢,卑职不敢。”
钱霜又想起那日让宫映亭臭骂一顿的恐惧,当即跪下给他磕头道歉。
“起来罢,既然是头一回为官当政,就跟前面儿这两位两朝老臣学学,那礼仪规矩,不难,用心就是了。”
宫映亭懒得看钱霜,他实在是觉得此人进官场非死不可,分明就是商贾家的傻儿子,为了面子推上大官儿。
他家莫不是以为这官儿做了便可混弄养老的,仅要一个名誉,便可光宗耀祖?
罢了。
宫映亭扶着额头,懒得说话。
合计这钱霜不是坏,是傻。
钱霜迟到,谭景澈看着宫映亭那为难的样子,对他实在是不大满意。
可当着宫映亭,这话可是没法子说。
“好了,若没什么事儿,便各回各的衙门,各自待命就是了,本相这儿暂且没事了。”
宫映亭说罢了话,两个文华殿大学士只来了一个,就是宋涧。
几位尚书出去后,宫映亭则把宋涧喊来:“宋涧,你且看看这些折子。”
“是,是。”
宋涧疑心自己是做错了事儿,拿着折子细细翻看,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儿。
“回丞相大人的话儿,这也没......没什么不妥啊。”
宫映亭微笑,眼神儿不善:“这是本相审过的折子,自然没有不妥,下回你莫忘了审,只此一次,如再将空白的奏折留给本相。”
宫映亭看了眼燃着的炉子,转而又望着宋涧道:“下不为例。”
宋涧骇然,这才想起他急着去宫原朔府上过节,忘了对折子:“是,丞相大人说的是。”
*
谭景澈到了刑部衙门,大锦之时,刑部隶属三司,与督察院,大理寺并称为三司,若是出了震惊朝野的大案,三司便会联手查案,称三司会审,举措重大,不得怠慢。
不过谭景澈不大熟络,李道夷回了衙门后,还是林清寒带着他到了刑部,与刑部侍郎周之其引荐。
林清寒带着谭景澈迈进门槛儿,他道:“周侍郎。”
周之其本在拾掇架子,听见林清寒的声儿,紧着过去行礼:“卑职见过林大人。”
“这位是新纳的刑部尚书,谭尚书,日后他就是你们衙门里头的主官儿,多敬奉些,这是宫丞相亲选的,伺候不好,你就吃不了兜着走罢。”
周之其听着宫映亭的名号,肝儿直发颤:“是是是,卑职知道了,谢林大人提醒。”
“那如此,没什么事儿,本部院便回去了,谭尚书多仔细些。”
林清寒留下话儿,便回了自己的衙门,里头白银万两,若是丢些,谁也担待不起。
“谭大人。”
周之其侍奉起谭景澈来,多少有点手足无措。
上一位老尚书,可没有那么大的来历。
“啊,本部院看那儿还有个督察院,可是比刑部官儿大?”
“啊,是大些,”周之其莫名其妙,“谭大人为何问此事啊。”
谭景澈道:“丞相大人前几天,没跟本部院说督察院的事儿。”
周之其:“其实到了丞相大人那,说不说也就不那么要紧了,因为这督察院,明里暗里,都是丞相手底下的,这案子怎么断,怎么看,终究还是由丞相定夺。”
“这就是新上任的尚书大人么,好生年轻,真是稚气。”
大理寺卿谢书何去衙门路上时,听着热闹儿,顺道就走进刑部里头看查,果真见着了个穿着正二品官服的生人,着实是年轻。
他想,这应当就是新擢拔上来的刑部尚书。
谢书何笑道:“卑职真是愈发的信了,尚书省的大人们是年轻有为的。”
周之其变了脸色,下意识上前一步,挡在静静听着谢书何说话的谭景澈身前。
如果你喜欢小狗,不可以只喜欢小狗可爱,小狗温柔,也要喜欢小狗傻傻玩雪,小狗不听话。
宫映亭:“对呀,可是小狗玩雪傻傻也很可爱。”
谭景澈(扭捏)(更起劲的玩雪)(用沾了雪水的手摸宫映亭的脸)
宫映亭:?退
(不歇了,想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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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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