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们就是被这个声调洪亮的家伙给吵醒的。
薄止余漱了口,洗了脸,换上一身新衣裳,这才觉得腹中空空难受的紧,恐怕有些饿的狠了。
思及昨日繁琐的流程,唯恐韩谷也许久没有进食。
“煮上软烂的虾米粥,再放点滋养身子的红参,还有各式的点心、蒸饺,笼统送上几样子。蔬菜水果也不要少。”他翻着原身的记忆,对下面的人吩咐了一通。
待人正要去准备。
他又忽然将人叫住,扭头看向里间的韩谷,“你可有什么想吃的吗?”
梳妆台前,韩谷能看到自己的睫毛在镜中颤了颤,他定定神,倒也能对答自若,“有些想念家乡的汤面。”
“哦,你说的是酸汤面吧。”薄止余也镇定的笑了笑,“半把挂面放些葱花和醋,卧一个溏心蛋,再好不过,”
韩谷默默听着,在余光里看着这个富贵的少爷给丫鬟们细细叮嘱溏心蛋该怎么煎。
待人都出去了。
只有李庆在屋里,挪步到薄止余跟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漂亮的少年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薄止余:“行啊,我正闹夏呢。那你帮我统统回绝了吧......院子里的从我私库走,多发三个月份例。”
韩谷收敛眸光,这人和印象里的不大一样。
没有那些世家弟子身上常见的纨绔气,就算是吩咐别人,也不觉得口吻盛气凌人,反倒妥帖耐心。
李庆也觉得少爷娶了新夫郎后性子好多了,更高兴了。
“谢少爷赏。”
主子顺心,阖院喜气。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撒在韩谷身上,也觉得这近些时日来的晦气驱散了不少。
庙堂之远,就仿佛那些烦心的事也离得远了些。
但是。
身上如形随形的痕迹和反应都在告诉他,自己已屈服在了那些人的暗算之中,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如同一条没有尽头的欲兽,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
韩谷垂下眼,其实死了倒也罢了。
只是那日走前和父王吵的那一架,作为儿子,合该在临死前,亲自了却了这桩案子才是。
熬到那日。
他告诉自己。
......
薄止余却没想过这人心里揣着那么多事,毕竟他自己身上还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过思及系统曾说过,完成任务后会给他一个奖励。
那若是拿奖励,交换留在这个世界的机会,也不无不可。
虽说他本来想将这个奖励留给那个女人。父亲死后,那个女人恨极了他,却使劲的糟践自己。薄止余早就看不下去了,恨不得将自己的性命交给阎罗,换那个男人复生。
他两人是真爱,自己倒像是去讨债的鬼。
薄止余苦笑了两声,他当然也觉得那女人的一番心思可能没什么意义,那男人本也是个处处花心的人,哪里会在乎这么一个在阳时间满心仇恨、面容扭动的妇人。
算了,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之脑后。
是夜。
炎夏恹恹。
薄止余躺在罗汉床上,将再次扑到他身上的韩谷扶住,无声的叹了口气。恋爱还没谈呢,这算怎么一回事?
心里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但当抬头对上那双漆黑清透的眼眸,仍然乖乖的被人按下,任予任为。
得亏这种事多是韩谷主动,否则他这个壳子恐怕经不住这么劳累。
倒也不是说,他不想尽心心力,主要是这么一番骑跨,总归是......省了力可以全心将事留的更久些。
咳咳。
薄止余也发觉自己脸皮愈发厚了。
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这位寒枝清雪的美人儿一到夜间就和吸人魂魄的鬼一般,叫人招架不住。
“受不住了吗?”
感觉到颤抖,他微微坐起身子,虚扶着对方的腰身,再温暖又贴心的给予抚慰,软乎的唇舌轻轻贴近面颊和脖颈处。
实在是韩谷已然太敏感了。
薄止余不是没朝更私密的地方探索过,但是随之而来的反应,让韩谷全然没了镇定,而那一晚过后,他一整天都没有与自己说半个字。
知道了厉害。
薄止余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撩拨对方表现出迷乱的一面。
这人要是羞得狠了,说不好要搬到隔壁厢房去住。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两人之间的交谈和互动已经逐渐多了许多。
他对韩谷上了心,自然用最真实的一面去对待他。至于院子外的人,根本没想过整日在薄府和江南城作威作福、散尽家财的小少爷,回到屋子里,却是个再好相处的人不过的人。
对上表面冷清的人,自然得多买些乖。
他买了好多的东西,将房子里装置的满满当当,有趣的,雅致的,奇异的。每天都有新花样。
不止如此,他还将原身私库里的银票全都换成了金子。
直接豪爽的在院子里打造了一个高约半仗的金塔。
看着晃眼的金山银山,就算是韩谷无波无痕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痕,他从没见过这么一大笔现钱。
这要是换成军费......
韩谷心跳加快,抚琴的手也慢了下来。
薄止余察觉到动静,扭头对他笑,“要不,全部打成金瓜子。我请了戏台子,明日一边看,一遍撒着玩?”
“......”韩谷心想,这也太浪费了。
然而。
这才是个开始。
薄止余看过系统提供的小说,对接下来将会在江南城和薄家发生的事心知肚明。薄家的漫天财富将会付之一炬,战乱将起,就算是有些钱财,也守不住。
十来天过去。
韩谷在院子里闷了许久的日子,许是受了金瓜子的引诱,他总算肯出来见人了,但由于身份见不得光,便将浑身上下用帷帽和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薄止余在外面的状态。
上一秒还在和薄止易怪声怪气的呕气,下一刻就当着薄父的面咳血叫屈,在压着兄长道歉时,他会偷偷朝韩谷眨眨眼,示意自己是佯装的。
韩谷也没有多想,虽然外人都说薄家小少爷是个没多少时日的病秧子,可两人几乎每日每夜都厮混在一起。
想到这,他经不住脸上一热。
但也没旁人看见。
倒也方便韩谷不自觉盯着薄止余瞧,瞧得久了,觉得有些向往、羡慕。他没见过这样自由自在的性子,随心所欲的……
“你这身上什么味啊,下次再来我们家,记得洗洗。”薄止余在外面鲜活松弛,颐气指使,不管是谁想要对他不好,他就会至少添上几分回敬回去。
这一出戏台子,最后不知为何出现了方雅献艺,他哭哭啼啼又不挺朝着薄止易暗送秋波,很是晦气。
薄家热闹,人不少,生活处处充满烟火气。韩谷一开始还没觉得,待久了,不知不觉渐渐将一根紧绷的弦松弛了些许……
每日跟薄止余吃吃喝喝,大手大脚,看尽量不一样的繁华生活,被人宠着捧着,钱似流水样的花在两人身上,压根不似北山遭遇那些冷硬。
薄止余倒也不是真光乱原身的积累,除了满心满念用来缓解韩谷身上出世的压抑冷清,也多用来结交人物,尤其是江南城府军里的豪爽汉子。
真要在这个世界过活下去,自然得多规划些。
他主意很正,压根不需要和人商量,就已做好了战乱起时站队的打算。
筹粮,买通兵将,在江南城孕出一个说一不二却又十分爱闹的富家公子哥形象,可却在北山攻城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与北山通信,卖了个献城的功劳。
只是那夜过于混乱,他被一批人绑住,这些人不知道是为了敲诈了什么人,后来北山大营也乱成了一片。
虽然没有正常死亡,但他还是想办法和系统交换了条件。再次醒来时,他人已经在前往攻打京都的北山大营里。
薄止余在一众北山将领、士兵中睁开了眼,还没有回过神来。
然后这些人就是不由分说的齐刷刷得跪下。
众人异口同声:“见过世子妃!”
“......”薄止余莫名其妙的起身,差点以为自己被系统骗了穿到别的什么地方。然后再看到吴江、吴海左右立着,一如薄家时的有样子。
后来他才知道,吴江、吴海两个人是北山的探子,在破城前夕想办法潜入薄府,任务是保护北山世子。
而北山世子,正是每日和他瓜田李下的韩谷。
反应过来后,薄止余不免思考起来。原来媳妇的娘家这么强,看来就算薄家没了,他还能继续吃软饭。
但是问题来了。
他慢慢从吴刚口中了解到韩谷的过往。
韩谷幼年时在北境被圈禁了数年,度过一个冰冷凄凉的童年;因为不远将士无辜蚕丝而和北山王的政治立场渐行渐远;在南朝所遭受的屈辱让他对江山和天下生出抵触之心,以及北山王命不久矣,韩谷即将接手北朝这个烂摊子的事实。
薄止余深深吸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就剩下两条路可以选择。
第一条,先看看老丈人到底是不是反派角色,如果是的话,他就是拼尽所有,也要带韩谷天涯海角。
天下本来就是皇帝轮流做,韩家人不做,自然会有下一个朝代。
第二条,如果老丈人和老婆仍然有亲情在,这些所有麻烦事就都成了家事。既然如此,他也该担当起责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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