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养个清冷美人当外室75

南朝连年征战,一直到先帝在位时期才修养生息了十余年。

薄止余听说,那段时期南朝素行节俭,国库大多用于边关军饷,而建造宫室、皇家园林或者祭天祭祖等等花销巨大的事宜,全都做了减法。

好不容易,国库逐渐充盈,可这一改朝换代,全都留给了旁人。

脚下有厚实毛毯,帐内含奇异浮香,各处珍贵宝物,近有金玉器具,远有摆件盆景。

这处营帐不算小,东西却又多又繁,看的人连眼睛都觉得吵闹。

完全能够想象到南朝皇宫内又是何等奢靡享受。

薄止余对于她们来说,仅仅是一个用来逗趣的生面孔。缠着聊些不打紧的江南风土人情,时兴的胭脂水粉,布料缎子,自然其乐融融,言笑晏晏。

太后尊贵,没有与她们坐在一桌,身边另有数人伺候。

虽说她爱热闹,不过该有的排场还是一个不少。

根本靠近不了。

他忍不住想叹气,开始后悔没有跟吴江学上一身好武艺。

“年岁不大,怎么喜欢唉声叹气。”太后笑了一声,叫人将她桌上的甜羹送过去一碗,关切起来,“身子还不舒服吗?”

薄止余扯了一下嘴角,知道这时候他还和新带回家的小猫崽一样,算是惹人怜爱的新鲜时候。

他恹恹道:“是不太舒服。”

没法子弄死你。

可不是不舒服么。

太后:“可要哀家召太医来给你看看?或者你平日有常吃的药吗?”

雅官们听到这个话题,七嘴八舌的参与进来。

“爵爷身体不舒服?”

“脸是比常人白些,仔细看还有些血丝,眼圈下面也乌青乌青。”

“可有常吃的药?”

“......”

薄止余手指微微动了动,余光瞥了眼四面八方的士卒,一面思索,一面道:“我的药已经吃完了,一时半会恐怕制不出来。”

太后摆手道:“叫太医来。”

有人去请太医,他抬起眸子,似是笑了一下,“我同您打一个赌。这方子难制的很,就算您叫了太医过来也不见得能制出来。”

雅官们捂嘴笑闹,“天下都是太后的,哪有制不出来的药。跟他赌,跟他赌!”

太后好奇,她那双仿佛猫见了老鼠般的目光定在薄止余身上,不甚在意的想,那就赌上一回玩玩。

像她这样的身份,赌输随时可以掀桌子。

薄止余看到太后点头答应下来,于是他伸手要来纸和笔,将桌上的器具往旁边一推,开始龙飞凤舞的书写起来。

许是写字费力。

他时不时顿住,微微喘气,将太后赐下的甜羹端到近前,尝了一口。

他这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在临湖小院时,见过韩谷的画,还被好好的保存在小院里,等之后有机会了要回去取了。

还有很多,他们之间的定情之物。

想起往事,他眉眼微挑,蕴含一股子甜蜜。

在薄止余写完后,雅官们都围了上来,这时候太医也被叫进了帐子,跪在地上听候药方。

一宛若空谷黄莺的女儿家将把丹名念了出来。

“冷香丸。”

“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

她才念了第一行。

太后就伸出手,艳红的护甲将她的手指衬得危险又完美,捏住这张洁白的纸张,轻柔的念了起来。

“小雨的雨、白露的露、霜降的霜、小雪的雪、蜂蜜、白糖......埋于花树根下。发病时,用黄柏十二分煎汤送服一丸。”[1]

念完这方子,太后不由生出些许惆怅。可这方子除了稀奇和麻烦,还处处扣题了一个巧字。

真有意思。

她看了一眼太医,见他鬓角的汗水,知道自己输了。

但她也有些不舍得掀桌子。

太后不言语,自然有人主动替她发声,方才那个读方子的雅官眼波一转,道:“太医,您看这方子可能尽快制出来?爵爷身子不好,还要靠这东西治病。”

太医颤巍巍:“老臣孤陋寡闻,从未听过这等奇巧的方子。但见这些时节所取的药引子,倘若小雨不下雨,白露没有露。恐怕就是五年十年也不见得集齐。”

这就是说,这方子非但不可能短时间制成。

反而耗时极久。

太后还是不说话,于是雅官继续问药效,其实只要将这个药方子说成是子虚乌有,方才的赌约自然不能做数。

但这姑娘刚刚才和薄止余同一桌吃饭,对着这张甜蜜漂亮的脸蛋,私心里不由偏了几分。

她看似咄咄逼人的问了几句,不知不觉间其实在循循善诱让太医承认了冷香丸的药效。

曹大家当然不会空穴来风,冷香丸在后世也有人复刻过,该有的药效总归能靠上一点。

薄止余心知肚明,他与其说是拿这个方子和太后做赌,还不如说是仍然在想法子给她们‘找乐子’。

他怡然自得的坐在一旁继续喝着甜羹,好似一点也不在意结果,不一会就将甜羹喝完了。

太后看了他一眼,打断了雅官的问询,她冲太医一摆手,懒洋洋道:“行了,你下去吧......这方子,你们太医院想想办法。”

既然这样说了,就是认输。

薄止余笑了起来,“这身衣裳果然能给我增添几分运气。”

赤色,衬他。

太后叫人收走了一桌子的器具,换上清茶和点心,她笑吟吟的拿起一枚糕点,问方才的赌注怎么算?

薄止余嗯了一声,左右环顾的看了看,“是这样,太后娘娘,您赐下的婚服我换上了,料子板式都挺不错。只是,既然要成亲怎么也得有个正儿八经的地方做喜堂......越大越好,我看您这主帐就不错,东西齐全,挂点红绸缎就够用了。”

太后听完幽幽一叹,对左右道:“看看,日后你们成亲也要脸皮厚些向我讨要东西。”

她站起身来,在走出主账前,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薄止余一眼,“你就这么笃定,北山太子会被他们全须全尾的送来?”

薄止余自然不会在这关键时候说其他答案,但就在他笑了一下,要说当然的时候。

外面的营帐穿来了动静。

有御林军士卒快速的赶到近前,带回来一个消息,“北山叛贼之子已被擒拿,就候在帐外!”

太后有些意外,“正好,叫人给他收拾好,今日哀家就做一回高堂!”

提起高堂,她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憎恶的事。

薄止余本来吃惊于这个消息,后来又发现她脸上的异样,不由暗暗皱眉。这女人到底和韩谷什么仇什么怨,两个人的年龄差这么大,或许冤结是出在北山帝身上。

意外一来。

太后虽然按照他的想法离开了主帐,可是他却被留了下来,要在这里看着宫女太监们打理营帐。

红绸加挂,灯笼烛照。

他站在帐门口,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的让人害怕。只是薄止余自己知道他心里此刻多么煎熬,他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门口守卫的长刀短剑上,恨不得下一刻就躲刀出去寻韩谷。

但可惜,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本领,夺刀的结果大概率是自己身首异处。

一分一秒犹如度日如年。终于薄止余麻木的眼皮子抖动了一下,他看到了一群御林军士卒押送着一红衣人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正是韩谷。

薄止余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又不在意的松开。

王文平和吴江都跟在他后面,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好吧,看来还不到时候。

薄止余快速的思索了一番,分辨出时辰,分辨出京都城和金陵城的距离,还有远在河谷的北山大军,寻找着局中的破绽。

但当韩谷踏入主帐后,那些纷乱的思绪都停了下来。

他懒得再去想那些事,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死在这。

薄止余嘴角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容,走上前,直接接过韩谷手上的红绸缎,它中心的位置紧紧系着一个红绣球。

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妙感油然升起。

他定定看了看韩谷,两人竟真的在这乱七八糟的局面下,穿上婚服,站在这了一处临时搭建的婚堂内。

韩谷轻声,“这地方挺好。”

“当然了。”

没从韩谷身上看到伤痕,也没有闻到血腥味,薄止余呼了口气,这才有心情看了眼周围。

这些雅官们个个知情识趣,装扮的喜堂也是红绿喜庆,颇有些意趣。

“她说要给咱们举办婚事。”他低声道:“主帐内只有这些雅官和御林军,人多,但不够......杂。”

他为了让太后处于混乱的环境,想了很多法子。

但此时想来,基本上都是运气使然。连一点实力的成分都没有。薄止余难免有些气馁,“要是我会的更多一些就好了。”

不管是射箭还是用剑。

虽然没见过韩谷的武艺,但薄止余相信若是换做他处于现在的情形,定然比他能更快破局。

韩谷心想,若换做是他,定然会和太后生出口角,两人交谈恐怕要不了一炷香的功夫,她就会叫人将他乱棍打死在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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