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云碎本不想和迟燎住一起。
二叔家再住得不舒服,好歹地方宽人少,应云碎仍会感觉自己和独居大差不差。
但这是迟燎的主场,迟燎这么大,主场这么小。向来独自生活的他是真会不习惯。
他没做好心理准备。可就在盘算着今天仍和老太太回家时,迟燎信息里的emoji狠狠戳中了他。
为什么偏偏是雪花?
心思扭转就那么一瞬,事出有因又平白无故,他突然就决定不回去了,本就已在人床上赖了几天。
他想问问他。
但他高估了自己的精力。晚上迟燎把温琴送走,他在沙发上躺着,竟又睡了过去。
迟燎本因第一天同居兴奋且紧张,回来却只看到他安静蜷在沙发上,白皙的赤脚埋在彩色垫子里。
紧绷的心又松弛下来,迟燎熟练地把他抱进卧室的床,然后洗澡,换上同款情侣睡衣。
前两天应云碎病得厉害,烧得都昏迷了,迟燎自然没合过眼。
今天是他第一次换上自己这套睡衣。
但他也没打算在应云碎身边睡觉。
只是作为首次同居的仪式感而已。
他把被子和笔电抱到外面的沙发上,设了个闹钟,开始哈欠连天地敲欠下的代码作业。
闹钟响起后他便起身接水。开水滚烫,他等它晾五分钟,对照着一张便签倒药。
十一点他走进卧室,蹲在床边,轻声唤:“云碎哥,得起来喝药了。”
应云碎这顿觉睡得不沉,听到迟燎的声音就迅速睁眼,只是有些迷蒙。
无视了迟燎伸出来又顾及着什么缩回去的手,他缓慢撑起:“你先开灯。”
“刺眼睛。”迟燎说。
“没关系。”
迟燎就开了床头灯,昏黄的光芒也把他的身体勾勒得清晰,应云碎眯着眼,先看到他的下巴,再滑过他的喉结。
“情侣睡衣。”迟燎以为他在研究衣服,得意地解释。
应云碎笑了笑,垂眸:“几点了?”
“十一点多。”
怎么又睡了三个钟头啊……应云碎无奈得吸了吸鼻子。
迟燎身上的沐浴露味很重,重到嚣张。
“我也想去洗个澡。”他说。
迟燎点头。趁喝药间隙就麻利地把买好的浴巾浴袍内裤叠好放进卫生间,再开好浴霸淋浴头,把整个浴室都浇得热汽氤氲。
“云碎哥你可以进去了。”
甚至都没问要不要帮忙就退了出去,虽然应云碎心知肚明前两天他都给自己擦过身体,但那是不得已。
他又退到了那个让自己舒服的距离。
应云碎看着盥洗台旁的杯子和挤好牙膏的牙刷,不懂是不是所有人同居第一天都可以做到这么细心。
他就这么顺理成章和人住在了一起。而以为的不习惯,好像也不会很差劲。
应云碎出来时,迟燎正半躺在沙发上敲键盘。
睡衣穿得松垮,头发也是半干,一双腿长长地伸在沙发外。但看笔电的样子很严肃,眉心微蹙,甚至都没注意到应云碎已洗完。
应云碎盯着他微抿起的专注嘴角,可能是睡衣的缘故,第一次觉得迟燎长得挺……纯欲。
“你在干什么。”
苦逼大学生回神,把电脑放下:“补作业呢云碎哥。”
应云碎哑然失笑,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洗澡后他的皮肤又白又亮,承接着黑发落下的水滴。迟燎眼睛一下子直了,嘴唇微张,发现应云碎长得……特别风情。
简直像只狐狸。
他吞咽了下,连忙又拿起电脑疯狂敲代码。
应云碎走过去,扫了眼凌乱的被子:“你在这睡觉么。”
“嗯。家里只有一张床。”迟燎不看应云碎,继续敲。
两人的沐浴露味道彻底交缠在一起,液晶电视屏映出穿着相同衣服的倒影。
他们在同居,这一刻心照不宣又心知肚明。
应云碎是松了口气的,他确实没有和人同床的经验。但看迟燎这么长手长脚囿于沙发也实在委屈,多嘴问了句:“你脚怎么放。”
为什么要关注自己的脚?迟燎想起当时埋在坐垫里的应云碎的脚踝,耳朵红了起来。
他端来个软凳,贴到沙发末尾:“就这样,我可以把脚搭在这里。”
他实话实说,但应云碎自打给他打上了个“纯欲”的标签,觉得这人做什么都有点茶里茶气,心机卖可怜似的。尤其是迟燎还专门躺进沙发,腿伸长,小腿都搭在软垫上:“你看,勉强够用。”
睡裤都挡不住的肌肉线条漂亮的腿。
够用就够用,勉强啥意思?
应云碎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用美学的目光把迟燎的身体狠狠分割。他对上迟燎的眼睛,迟燎竟又避开,咕哝:“云碎哥你别看我。”
别撩我。
干嘛不看?这还不是卖惨?应云碎叹了口气,话说出口后脑子都挺空白的:“一起睡吧,那毕竟是你的卧室。”
迟燎睁大眼。
湿漉漉的应云碎就在眼前。
马上在床边。
“算了。”他别过头,靠着沙发。
敲代码。
应云碎目光落在他敞着的大腿,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不解:“为什么。”
“算了。”迟燎态度坚毅。
敲代码。
应云碎耸肩:“行吧,那我睡了,晚安。”
晚安。
晚安。
安。
啪!迟燎把笔电一扣,猛地站起:“云碎哥!”
“怎么。”应云碎偏头看回他。
迟燎低头看着那抹上翘的眼尾,不争气地抱住被子,小声:“我还是和你一起。”
跑进卧室。
应云碎轻嗤,他就说。
这小孩儿就是在玩欲擒故纵。
两分钟后。
一张床。
两床被子。
不绝的键盘声。
“对不起啊云碎哥,我作业还没做完。你这样能睡着吗?”迟燎抱着电脑坐躺在左床边缘,和右边的应云碎隔了个马里亚纳海沟。
应云碎确实无语。
但键盘声好歹能让他缓解第一次和人睡一张床的尴尬局促,仿佛他只是在个床上网吧。
“没事。”他闭眼,“我睡了。”
“好。”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应云碎平躺进被子,迟燎把灯开到最小。
右边安静下来,他终究还是不好意思再敲键盘。
搜了个清心咒点开看。
两分钟后,他感觉自己差不多清心了,海沟那端猛然吭声:“迟燎。”
迟燎心跳又开始加快,扫了眼半埋在被子里的脸又迅速移开,左脚趾抠着右脚背:“干嘛呀云碎哥?”
“你为什么总给我发雪花的表情。”
迟燎继续看清心咒,回答:“你名字不就是雪吗,然后我名字像太阳,我觉得很配。”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是雪?”
“李白的诗啊。”
“你都知道李白?”
“云碎哥。”
“嗯?”
“我也学过语文,不是什么文盲。”迟燎郑重声明。
应云碎笑了。
是啊,纸片人就不能知道李白吗。
也只是因为知道李白而已。
他抬眼看了眼遥远的迟燎,侧脸冷峻,颇为凝重地盯着电脑。
还是个纸片人码农呢。
应云碎闭上眼,这次就没再说话。
十分钟后。
应云碎感觉到迟燎可能是作业赶上了ddl,莫名松了口气。
把笔电放到床头柜,关了灯。
完全的黑暗给了应云碎不安感。
因为他意识到迟燎正俯身慢慢向自己靠近。
他的味道和呼吸都越来越清晰。
应云碎倒是要控制不住呼吸的节奏了。
他要干什么?
亲吻?又要捏下巴?
还是发泄自己的**?
应云碎心跳得越来越快,直觉最好不要装睡了,可是身体又动不了。他催促自己快睁眼,或者攥住迟燎的手——
类似雨滴的触感转瞬即逝落过脸颊。
心跳暂停。
迟燎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地,竖起食指,轻戳了下应云碎的右脸。
黑夜里,他就像得寸进尺碰了个自己本应远观的佛像,轻轻哼笑了声,满足又开心般。
然后迟燎就贴着床边缘睡了。
应云碎手贴住右脸猛睁开眼。
迟燎入睡很快,转瞬呼吸就缓慢安稳。
应云碎知道他没有装睡,因为这人很快就把上衣脱了……
应云碎慢慢偏头。
迟燎长条条地抱着被子贴在床边,他睡相很乖,应云碎穿过来第一天就发现了。
就像有些人吃相会让人觉得这饭很香,迟燎睡相会让人感觉这觉很香,仅仅只是一张侧脸,都会让他脑补那种无忧安眠在温柔冢的白犬。
就是很纯净的感觉。
他的先入为主,或许从这人睡觉的样子就开始了。
但也没有错吧。
不然为啥睡熟了才会没有意识地脱掉衣服,为什么非要睡离自己这么远的地方,为什么半夜里偷偷敢做的一件事,都只是竖起根指头戳下自己的脸庞。
装纯能装到这种程度,应云碎不信。
又为自己的洗脑找到了满意的依据,应云碎轻松安心了不少,身旁有呼吸和热量的感觉也陌生地催眠。
这下他真打算睡了,一阵窸窣的声音,迟燎准备翻身。
这一翻身就要滚到床下面了!
伸手的距离可能来不及阻拦,应云碎忙伸出左腿,要按住他的身体。
啪!
他的左腿直接搭上了迟燎的腰胯。
小腿肚感觉迟燎的腰腹深深起伏了下。
后者骤然睁眼,一脸迷糊地看了看应云碎,再看了看腰上的腿。
迟燎两只手轻轻把腿抱起,像收起一把张开的玉剪刀,放到该放的位置,还拍了拍。
应云碎看他醒了,就说:“睡进来点。”
迟燎嗯了声,往里缩了缩。
因为侧向自己这边,应云碎这下便一直闭着眼。呼吸节奏慢慢跟着迟燎。
他难得睡得很好。
但第二天吃早餐时,迟燎却问他:“云碎哥你是不是从没和人睡过觉?”
“怎么。”应云碎喝着讨厌的虾仁粥。
“你不知道你睡觉会踹人吧!”迟燎像发现了啥新大陆,目光炯炯,绘声绘色,
“踹得可有力气了!我昨晚一下子就被你踹醒了!你还说了句梦话,水晶啥的,是梦到打游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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