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囚锁

陈剑风看着那被缚在木架子上的“山大王”,那人依旧带着青铜假面,见陈剑风进来,那黑幽幽的双眼定定地着他,里头情绪纷杂。

健硕的肩头被箭刺穿,鲜血模糊;带刺儿的麻绳结成龟甲缚捆住上身,在小麦色的肌肤上勒出道道红痕来,看得陈剑风一阵心痛。

陈剑风道:“小江,叫个大夫过来。”

江厉卿犹犹豫豫地站着不走:“只怕他脱逃伤了王爷......”

陈剑风一心想和“山大王”单独密谈,飞起一脚把他踢出去了。

待到房内只有二人,陈剑风一步一颠悠悠然走到离他仅有一尺的位置上,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山大王,你说我对你好不好呀~你昨天那么冒犯我,我还给你叫大夫呢,像我这么贤明的王爷,在燕国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第二个呀。”

那黑幽幽的眼睛像对钉子似的钉在陈剑风身上,男人冷冷启齿道:“我有名字,王爷不要这么叫我了。”

陈剑风笑得更开心了:“你有名字,哦......我第一次听说山大王还有名字呢,你叫什么名字?”

“.......拓跋烈。”男人避开了他笑意盈盈的眼睛,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来。

陈剑风含笑:“哦......还挺适合你的,确实是匹烈马。”

自称拓跋烈的男人眸光闪了闪,赌气似地低下头不则一声。

陈剑风铁了心要采取怀柔政策,夹着声音道:“拓跋烈啊......你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呀,能和我的精兵良将周旋这么长时间,我就知道你绝非凡人、智勇双全......我陈剑风真是很欣赏你啊!”

拓跋烈没出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陈剑风叉在腰间的一双苍白的手看。

“你带着你那些弟兄归到我麾下,我立马给你个副统领做做,除了小江和老胡,那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统领几千几万人马,不比你在荒山野岭里头当土匪强?”

拓跋烈道:“你说你很欣赏我?”

陈剑风:“自然!”

拓跋烈:“我不稀罕。”

“.......”陈剑风运了半天气,强行把自己心里窜上来的火苗压了下去,“你tm不要不识抬举......不我是说你不要这么清高好不好?跟着我金银珠宝、美酒美人都少不了你的,我会对你好的!”

“不要!”拓跋烈猛地抬起头斩钉截铁道,“我不要跟着你,我要打败你!”

“嗯?”陈剑风倒是愣住了,“你为什么要打败我?”

“你不知道就算了!”拓跋烈又把脑袋低了下去,如果不是身形过于高大,那垂头丧气的样子简直像小孩子在生闷气。

陈剑风皱起了眉,心里暗自思忖,“难道我两年前剿匪杀了这山大王的亲眷?让他暗中记恨我?”

心下一沉,暗道:“那此子断不可留!”几息之间,连给他喝什么品种的毒酒都想好了。

“我得罪过你吗?”陈剑风问。

“当然!”拓跋烈答。

“你恨我?”

“对!”

陈剑风马上决定好了把他埋在什么地方,狞笑着问:“既然恨我,你是想杀了我?”

“没有!”又是斩钉截铁的一声,震得陈剑风四肢一颤,他禁不住气得笑了,“那你想干什么?”

拓跋烈道:“我要打败你,抢走你......的一切!”

陈剑风气得抬手使尽了全身气力给了他一巴掌,“你做梦!”

拓跋烈挨了他一巴掌,硬是岿然不动,只有那狰狞的青铜面具晃了一晃,坚硬冰冷的金属拍击在陈剑风手上,代替主人泄愤般地狠狠从他手上刮过,痛得陈剑风跺脚痛骂。

他把那只倒霉的手放在唇下吹了吹,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腕上那串滚圆的金丝楠木手串有无损伤,便抬头死死盯着拓跋烈不放,眼里好像要喷火。

***

拓跋烈只觉胸膛里有什么东西让那人眼光狠狠刮了一下子。

陈剑风脸部轮廓冷峻,皮肤的颜色是久不见天日而病态的苍白,眼下的青晕让他的脸像白茫茫的冷月蒙上了阴云,摸不清看不明。五官线条锐利到了锋利的程度,那峻峭的高鼻梁、狞笑的几乎毫无血色的薄唇让他看起来冷酷而疏离,而拧着的一对眉头纠缠着浓烈的阴郁和暴戾。

黑压压的细长上挑的眉毛下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眼珠子是异于常人的灰蓝色。灼灼眼光好像沾了辣椒水的刀子,在他脸上刮了又刮。

他不能,或者说不敢与陈剑风长时间地对视,索性垂首不看。

一阵风措不及防地袭到他颊侧,他只当陈剑风又要往他脸上呼,遂咬着牙绷紧身子一动不动。

没有意料之中的巴掌,后脑固定面具的绳子一紧,随后被硬生生扯断!

拓跋烈骤然挣扎起来!可哪里还来得及,陈剑风已经强行扯下了那副青铜假面,丢垃圾似的扔在了地面上。

金属与地面相撞,发出嗡鸣之声。

面具底下是张很年轻的俊脸,皮肤因为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而呈现麦色。五官柔和俊美,而一双眼睛里射着寒光,润泽饱满的双唇死死抿着,把那点柔美压抑得一丝不剩。

两方目光相撞,一边暴烈如火、一边冷冽如冰,两相对撞,便是极冷与极烫的对决,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陈剑风心下一震,胸中蓬勃着的杀意突然就少了五分,好像盛满烈酒的酒杯被饮去了一半儿。

***

“王爷您是说,您看到了那山大王的真容?”

“什么山大王,人家叫拓跋烈。”陈剑风懒懒靠在一张檀木罗汉床上,小江则拖过一张板凳坐在榻边。一旁的茶几上搁着他最爱吃的几盘甜咸点心:水晶虾饺、椰蓉酥并雕琢出花样儿的小面果子等物,他净了手后便直接抓过来吃,毫不在意什么用餐的礼数,乱七八糟的点心屑洒得到处都是。

“等我驯服了这匹烈马,给他个副统领的位子坐,他就是你的同侪了。”陈剑风倚在那硬邦邦的罗汉床上,身体和精神是疲软的,但睡意全无,脑子里神采奕奕地闪着拓跋烈的那张脸,眼光在虚空阴暗中勾勒着那相当硬朗端正的面部轮廓和挺拔的身姿。之前他觉得北海蛮荒之地,出不了什么美人,其实未必!

津津有味地嚼着一只水晶虾饺,他强行把脑子里那点儿“见了美人就毫无抵抗力”的情绪压抑了下去,化**为食欲。

小江拿着一只兔子形的面果子啃,他的吃相也不算雅观,可显见地比某个王爷优雅不少。一边啃一边问:“王爷,不是我多嘴,拓跋烈真能安安心心地服你的管?我看他不像个识相的人,若是识相,他昨儿就不会跑,更不会老虎嘴边儿拔毛,去劫您和蛮人的货!”

陈剑风这几年为了积蓄军费,大肆发展与北方蛮族的贸易,起初他令人从中原运来茶叶、丝绸,贩往北蛮一带,而后又在北海开挖铁矿,在边关崇山峻岭之间开辟一条商路,茶叶丝绸铁矿石源源不断地运往极北的草原一带,真金白银也源源不断地流进了他的口袋。

几年来双方的贸易都算得上愉快顺利,直到拓跋烈当上山大王后开始很不长眼地逮着悬壶山商路上的蛮族人抢,或多或少地阻断了他的财路,几个蛮族巨贾也颇有怨气。

陈剑风脸色沉了沉,蓦然想起方才他摘下拓跋烈面具后,端详了一阵他的美貌便转身欲走,脚刚踏出房门半步,就听到他在背后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别以为你关得住我!”

陈剑风想了一会,突然拍了拍江厉卿的肩,“小江你把这剩下的点心给他送过去。”几盘点心他都只捡了几块吃,所剩颇多。

江厉卿苦着脸:“王爷,您不怕他吃饱了再跑啊!”

陈剑风道:“怕什么,你不是说他跑不了吗!”

江厉卿:“......是”

陈剑风道:“本王要给自己积德,优待俘虏!”

小江心道:“三年前围剿那群土匪的时候,您老人家不是直接烧了山么!怎么现在想起优待战俘来了。”

***

陈剑风吃罢点心,又喝了一盏安神汤。在罗汉床上睡到天色将黑。

爬起来他便直着脖子喊小江,要他进来给自己更衣。

他拣了一件簇新的墨色外袍,又要江厉卿给自己找条腰带来。

江厉卿把那闪着扶桑花暗纹的罗纱长袍给他套上,又把苍青色嵌玉腰带系紧。有点讶异他竟如此盛装,便问:“王爷您是要去见郡守大人么?”

北海郡守凌霄,字穿云。是他家王爷在北海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亦是陈剑风在北海通商惠工支持者和推动者之一,生得眉清目秀且颇通文墨。陈剑风偶尔会乘兴去他府上一叙。

陈剑风道:“我要去见拓跋烈!”

江厉卿:“.......又去啊”哪里拗得过他,只得拿起一身防身的锁子甲强行套在他身上。

谁知刚出了垂花门,便见一个影卫慌慌张张地来报,“王爷,蛮族派了使者来府上,在中堂等着您呢!”

陈剑风拧起眉毛,他眉弓很高,皱起眉来脸色显得更为暴戾阴沉,“好个没眼色的蛮人,偏偏捡着这时候来!”

江厉卿知道这一见是躲不过了,便安抚他道:“王爷,蛮族说不定是又有什么大生意同您商量呢,您只管去,那山大王什么时候看不得?”

陈剑风白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往中堂去了。

谢谢亲爱的读者大人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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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囚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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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驯养了山大王
连载中炎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