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啪嗒一下重重砸了下来,沈泽安指尖摩挲了一下,头脑更加清醒了几分,“可否细说?”
管事现在也是急的嘴角冒泡,一想李沐是他夫郎,也没管那么多,急急说道:“诶呀,我现下忙着去找东家,你一起来就是。”
话还没说完,两人已是走了一段路了,沈泽安安静的跟在管事身后,面色沉静的骇人。
宽大阔气的正厅,一富贵老者刚坐下,就见门口一个老管事撩着衣袍下摆急急跨进来。
“老爷,如今可怎么办啊,那衙门的人……”
老者倒是稳得多,只把手一指,示意管事坐下,见他抬眼看自己,沈泽安没磨蹭,快速介绍了一下来意。
等坐下,老管事见到了主心骨,也缓过来了,“下午时,衙门来人说咱们去盐源县的那趟镖有问题,那趟原是给县上王家押送布匹的,后又往里加了些个首饰,说是给家里夫人小姐带的。”
“按理来说,那些个东西我们也就是清点一遍,路途中不被截取偷去就是,本也有他们自己的人来看守清点,到了盐源县也点完了。现在过去半月有余了,居然报官说是少了几件贵重首饰,说是我们偷了。”
老爷面色黑的不行,“那批人都被抓去了?”
“是。”老管事气得发红的脸好了些,犹豫了一下又道:“少东家也被带去了。”
老爷听完重重拍了下桌子道:“小人行径,那王家分明是冲我镖局来的。”
沈泽安听到这总算有些知道了,拱手道:“小生夫郎也被带去了,现下也是着急上火,急于救夫,不知老爷能否说说这其中缘由?”
老爷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衣着简陋,但样貌不凡,身上的气质不一般,思量几秒还是开口。
“那卢家本家在盐源县,在我们这杏源县也置办了家布匹铺子,这次押镖本来也正常。但,这县上不止我一家镖局,除了我定帮镖局外还有一林家的定途镖局,两家一直以来都有些摩擦,慢慢就结了仇,现在那定途镖局被压了一头,应该是不甘心。”
“我此番打听道,那定途镖局几月前刚和卢员外家庶支定了亲。”
利益之争,这种拙劣的手段在沈泽安看来过于上不得台面,但不得不说,放在这个时代,和官府乡绅打好关系了,这手段就确实好用。
这些个经商有钱的,哪个没点人脉,镖局的老爷一番打点,沈泽安在两刻之后就站在监牢外了。
跟在众人身后,沈泽安沿路看着监牢里那些个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的犯人,心里没什么波动,上位者,上位世家的培养告诉他的,大多是利益交互。
沈泽安上辈子虽说是继承人,享受了最好的教育和资源,但严格来说,没有过足够的亲情,他父母联姻,在外都有各自的生活,加上体弱,本就少的亲情在他弟弟出生之后就落下来的更少了。
病弱坚强,社恐但温柔,这些都是别人给他贴的标签,沈泽安知道自己就是感情淡漠,他学的最好的就是如何获得最大利益。
想完这些的时候,沈泽安已经见到了李沐。
李沐发丝有些乱,其余还好,此时见到沈泽安,就把面上的焦躁压了下去。
见沈泽安不说话,李沐心里有点拿不准,没来由的紧张起来,就蹲下,手穿过监牢的栏木,握住了沈泽安的手。
那手修长细腻,李沐向来喜欢的紧,这一牵上,话不过脑子,“怎么这么凉?”
沈泽安有些绷不住了,唰的一下蹲下来,掐住李沐的下巴,“你现在就想这个?”
李沐见他生气,挤出个憨厚的笑,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就着姿势把沈泽安捏着下巴的手也给包住,“没事的,这次进来的不止我,镖局问心无愧,王老爷会想办法的。”毕竟他儿子也在里头蹲着。
沈泽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把被捂热的手抽出来,按在了李沐脸上,揉了两把,直把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才觉得解气。
李沐脸被挤的连嘴都嘟起来了,眼里却盛满了笑意,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别担心,没事的。”
因着李沐是个哥儿的缘故,倒是没和那些人关在一个牢房,而是单独关在了隔壁 沈泽安侧头看了下,没人注意他们,就在那嘟起来的嘴上啄了一下。
完了看着李沐睁大的眼睛终于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好看的紧。
李沐向来不吝啬哄沈泽安开心,哪怕是现在,见他开心了,心里松快了些。
沈泽安给他揉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脸,从放在地上的篮子里拿出几个肉包子和馅饼,还把他们的水壶都灌满清水带来了,话语中带着几分温情道:“来的路上匆忙买了些,你先垫垫,明天再来给你送饭。”监牢给饭,但不一定是什么饭。
“王老爷动作快,快的话怕是明天事情就能解决了。”
“我知道的。”李沐应了一声。
探监的时间差不多了,那边狱卒已经开始催了。
“快些回去吧,待会儿该赶不上阿叔的牛车了。”李沐催促道。
沈泽安点点头,和一众人一起离开了。
待出了监牢,沈泽安见王老爷看他,就主动开口道:“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在下实在担心,还望王老爷告知一二。”
沈泽安有童生的名头在身上,虽算不得什么,但他到底年轻,士农工商,像王家这种心好点的商贾之家倒也会给几分薄面。
王老爷叹了口气,“还需打点,我王家是有几分薄面的,就是这次管此事的是一位卢典史。”
“卢?”
“是矣,莫担心,事倒是能解决,就是要慢上些,和你说也是让你莫要忧心,这次被牵连的除去我儿还有八人,会让他们都好好回家的。”
林家本来也没打算一次把那么多人都弄进去,主要是恶心人,败坏定帮镖局的名声。
此时天色渐晚,凉风吹着人冷丝丝的,沈泽安神色淡漠,配着那副清俊的样貌,疏离之感浓的让人忽视不掉。
“林家这次用这种下作手段,到现在流言蜚语越发多了,谣言惑人心,有时候,事情是什么样的怕是还要让人先知道一番。”
王老爷闻言看了他几眼,“确实,我倒是一时忙完了。”
谣言的散布自然是要先发制人,现在失去了先机,要是在不控制,后面就算处理好事情,那昧下人东西的的屎盆子也摘不下来了。
见王老爷派人去处理,沈泽安笑笑,客套两句就准备回家了。
此时天快黑了,想来黄阿叔早就回去了,沈泽安从怀里掏出个包子,一边吃着一边慢慢往家走去。
黑夜如布,天上星子黯淡,只余一颗破军星稍亮些,光芒闪烁不定。
沈泽安就在这夜色里慢慢的走着,他脚力弱,走的慢,一个时辰了还没到家。
但心里不怕,只觉得烦躁。
从前他抬抬手就解决的在现在却只能等着别人的消息,这次遇到的是带着几分善心的王家,尚能有人作保,下次呢,若是遇到些个没良心的,怕是会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士农工商,在这个权势阶级分明的时代,一个小县城的商贾之家尚且能把人压死,何况是上面的。
这种在底层一辈子靠上位者一个念头决定生死的日子沈泽安觉得他过不了。大庆朝重文轻武,士族大家簪花敷粉的风气,让他想到一个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时段。
寒风中,沈泽安走的双腿发酸发痛,用力的喘了几口气,身上汗湿一片,手脚却冷的不像话。
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这般狼狈,从小被培养出的野心在夜色中冲破阻挡喷涌而出,他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那些东西。
第二日,沈泽安早早的坐上了黄阿叔的牛车往县里去,他手艺不行,就没带饭,打算直接买些吃食送去给李沐。
除此之外,他怀里还揣了十两银子,仔细的放在怀里内侧夹层中,又带了二两碎银。
打点赎人,不能只指望王家。
到了县上,沈泽安匆匆吃过一碗豆花就往王家赶去,沿路商贩百姓都在讨论这次的事情。
“诶,那定帮镖局真昧下人家首饰了?”
“说啥呢,人家大业大的,何必贪图那些,我堂哥的娘家的小舅啊家里有个当衙差的,说是啊,这是那卢家捣的鬼。”
“不能吧,人图啥啊。”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县就两镖局,这是卢家前些个月可是和那林家定了亲的……”
种种言论不一而足,动手还挺快,果然这世上传的最快的就是这些似是而非的八卦。
“王老爷。”沈泽安拱了拱手。
“那边打点好了,今天可以放人了。”
……
从镖局出来,沈泽安去买了些吃食,想想觉得可以吃顿好的,就去酒楼买了只烧鸡。
从县衙进去,一路被领到一个偏一点的办事处,沈泽安看着坐在书案看书的男人磨了磨牙,面上不显。
恭敬的做了个揖,“大人。”
没反应,沈泽安没在意,自顾自的说:“学生沈泽安来保释夫郎李沐,望大人通融。”
许是听到学生两字,上面有了点反应,卢主簿抬头瞟了一眼,沈泽安今天特意换了读书穿的长袍,此时站在那眉目清俊,修长挺拔,不就是现下大庆朝士族最喜欢的款吗?
卢主簿神色温和了些,把书放下掸了掸袖子,“你且前来,我对一下公薄。”
“是。”沈泽安见他瞥自己一眼神色就好了些,心中有了计较,脸上带了几分清浅的笑。
说实话,沈泽安就凭这气质和脸,但凡能考上个秀才举人,往后都能叫那些士族子弟多看上几眼。
卢主簿和卢典史不是一个人。
长的好看这是优势哈,前期弱,咱有啥用啥哈,利用一下也没啥,咱也没靠美色那啥,当然美色的最主要用途不在这,在阿沐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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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探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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