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头像是想要吃了他。
沈定宁心中这样想，感受到唇上湿润腥甜的气息，脖颈难以自持往后仰，眼前却反而被阴影覆下，咬得更深入！
齿关下意识松开。
容忍对方放肆。
呼吸剧烈地交缠着。
伴随着血珠渗出，君尧薄唇沾染了深红的色泽。
灵族之血散发诱惑的气味，顺着他的舌根，咽进喉咙。
沈定宁感觉唇瓣仍在被含咬。
然而覆下来的那抹柔软，没多久便顿住了！
少年魔尊抓住他双臂的手掌变得格外僵硬。
顶在他大腿上的膝盖不再那么用力。
君尧终于醒了过来。
沈定宁仰着修长脖颈，对上君尧那双逐渐清醒的黑眸，感知到了对方身上变化的灵气。
他呼吸微乱，抿去唇上血渍，忽然笑了下。
“恭喜你，突破了金丹后期——是不是总算能松开我了？”
魔渊山涧凉风吹在他们身上。
两人的唇仍然交错相贴着。
君尧浑身僵硬得像是冰块。
混乱的意识冲击着头脑。
他张着漆黑双眼，脖颈微低，唇动了动，俯看躺在他身下之人，膝盖还不知所措地抵在对方腿侧。
紧接着，他听见沈定宁轻轻抽了口气，开玩笑道。
“嘶，差点以为你要把我吃了。”
他那头墨发沿着山涧石倾斜的弧度垂下，衣袍凌乱至极，两侧手臂被君尧抓得通红。
唇边有鲜明的牙印。
君尧从未有过这样罔知所措的时刻。
他满脑子混乱极了。一面是亲爹陨落前的最后那一幕，他终于知道他是亲眼看着父亲战死的，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
一面是沈定宁吻他。
逼迫他咬出唇边血，安抚发狂的他。
少年魔尊后知后觉直起身，放开了沈定宁。
他手攥成拳头，耳根烧得火红，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沈定宁你——”
“你见我发狂，手里有我给的法宝灵珠，怎么不用。”
沈定宁心想他咬得是真狠，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唇瓣：“嗯？”
君尧看着他抬手揉嘴唇，又是一僵。
那处深红牙印明显，都想象不出自己究竟用了多狠的力气，能咬破他唇角。
愈发感到气闷。
“你连金丹期邪修都能杀，就不能用同样的办法制住我吗？！”
沈定宁拢好衣袍坐了起来，从容地看了他一眼。
“小魔头，我对你哪来那么多防备之心，在你突破的那一刻，我听见了那些声音，也看到了你记忆里的画面，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你压在石头上，动不了身了。”
沈定宁说着，好笑的，扫他的眼神落在了那柔软的薄唇上。
“怎么，你突然生气，是在怪我……夺了你的初吻？”
这词一出来，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奇异。
君尧耳根红得彻底。
沈定宁对这种事不是很有所谓。
方才关键时刻，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喂君尧灵族之血。
说实话疼是疼，但凭他对君尧颇有好感，君尧这样啃咬他的唇，其实……还挺爽。
不过看君尧现在这副样子。
别是打心底排斥这种亲密接触吧。
这样一想，沈定宁眼眸微垂，望着君尧那张脸，装作懒洋洋的样子，唇边的笑意敛了敛。
“如果心里觉得不舒服，你就当我是情急之下，为了救你，不得已如此。”
他话说得十分轻巧。
说出这句话，便把目光转了回去，手肘抵在盘坐屈起的膝盖上，姿态随意潇洒。
什么叫就当他。
君尧察觉到沈定宁的态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这人自从重回魔渊，疯魔了似的招惹他后，头一回主动退让了半步。
他突然感到心口发堵，嘴唇翕动，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想到的话。
“我何时说过我心里不舒服，只是看你被我咬成了这样，觉得太碍眼！”
少年说着便皱眉移开了目光，像是在用行动表达碍眼二字。
沈定宁微怔，眉梢微挑，莫名听出了心疼的意思。
他当即笑了笑：“养两天就养好了。”
小孩别扭怎么办。
忍着吧。
-
这一吻横在两人之间。
沈定宁变得有所收敛。
君尧却情不自禁产生了很干渴的、难以忽视的感觉。
两人各自坐在山涧石上，平息方才那场危机带来的混乱感。
沈定宁忍不住闲扯了句：“你说你，急于修炼，用了镇魔石那种邪气的法宝，落入这种境地，要是没我，你打算怎么办？”
话一出口，沈定宁就想起君尧记忆还不全。
急于修炼，用镇魔石，是因他在亲爹陨落后，心中生了心魔，连正常修炼都做不到。
就在这节骨眼上，他突然提起这种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君尧。
幸而君尧在不发狂的时候，还算能保持冷静。
君尧惦记着那个吻，微微皱眉，喉结轻咽，避开了他的视线，实话实说道：“没有你，我会在第一次产生走火入魔之兆的那天，运转九转摧魔功。”
“那个自毁根基的邪术？”
“是，我早在进入魔渊闭关之时，就预料过那一天，心中做过准备。”
君尧说起这些，如同在聊别人的事。
他很少对沈定宁说这些。
大概是觉得并不需要让对方知道。
可沈定宁现在问了。
说一说，也不是不行。
反正沈定宁都看到了他修炼的梦魇。
沈定宁一笑：“这么可怜啊，那样一来，纵你有再好的资质，也至多拥有元婴期的境界了吧。”
君尧骨节分明的手指将黑袍攥出了褶皱。
“那样一来，我不但此后至多修炼到元婴期，还会变得偏执暴躁，冷血无情。”
元婴期已是修真界现有的最高境界，化神期早在传说之中，不见人影。
但君尧既然有这天资，在漫漫修真路上，自然是不愿止步元婴的。
除非，迫不得已。
沈定宁心里泛起波澜：“你爹要你活得逍遥自在，大概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你会为了替他复仇，竟打算用尽邪术，强行在短短数年突破到元婴期。”
君尧经历那一切，产生了心魔，迫不得已要用镇魔石，镇住心魔，换取短短几年正常修炼的时间。
而他从使用镇魔石开始，就注定会在尚未突破元婴之前，就遭到镇魔石的反噬，要运转九转摧魔功，摧毁自身资质，镇压走火入魔之兆，强行突破元婴。
否则他熬不出以后。
唯一的变故，是沈定宁这个灵族人出现了。
君尧心里想了这些，正要应一声，忽然发觉哪里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爹是那么想的。”
沈定宁应该只在梦魇里，听到过君青留和他那杀父仇人的声音。
那是他至今断断续续回想起的全部。
沈定宁是怎么知道的？
沈定宁感觉到了君尧的目光，神色倒是从容。
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日我在魔渊泡温泉，摸到了温泉池底下的镇魔石，凭着灵族人对灵气的感知天赋，窥探到了你被封印的记忆。”
君尧心中猛然一阵悸动。
缠绕在他修炼梦魇里的记忆，沈定宁竟然知道全部。
他爹为什么会和那邪修一战？他爹拥有元婴后期的境界，为什么会被死于灵气自爆，那种死法无异于是自杀！他明明亲自赶到战场，甚至和他爹对视了最后一眼，为什么能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沈定宁！在那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少年激烈的声音让沈定宁听出了破碎。
四目相对，沈定宁看清了君尧眼底浮现的猩红。
“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你的心魔会重新出现，还要遭受镇魔石的反噬。”
沈定宁在这种该坚持的时候，没有给他半点可商量的余地。
君尧现在勉强能接受，梦魇里透露出的一点半点消息。
可如果让他知道一切，知道他母亲曾经死于那人手里，他父亲为了复仇，又折殒在那里，定然会遭受百倍的痛苦。
恐怕连修炼都难。
听见他这样说，君尧微怔，漆黑的眸直直看着他。
须臾后，他紧紧咬住了牙关，忍下心中萦绕的悲痛。
“那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我亲眼看着我爹死去，我却还活着？”
是他太无能，逃离了战场吗。
还是那人发现了他，却为了羞辱他爹，放他回了玄鸣宗——
君尧虽然没把这些话说出口。
可沈定宁好像就是知道君尧要说什么，他现在很了解君尧。
“因为那是你的一缕神魂。”
这是小魔头记忆里为数不多可以透露的消息。
应该会让他好受点。
“你在得知你爹已经前去应战的那一刻，运起你们玄鸣宗的功法分神术，抽出一缕神魂，追了上去，神魂没能坚持太久，但至少你见到了你爹最后一面。”
沈定宁抬着眼皮看君尧。
君尧紧抿唇，缓了过来，知道沈定宁是有心安抚他。
他手掌重新撑回山涧石上。
“那样的经历，被你说得像是能少了点遗憾似的。”
君尧语速极快，说话声音也低，隐忍里掺了点道不明的情绪。
沈定宁颇为随性地收回了目光：“是不是能少点遗憾，你自己感觉了算。别人我是不知道，但你爹他肯定是希望你……别把报仇当做以后的全部。”
君尧手掌轻轻收紧，掌心被粗粝的山涧石磨得生疼。
沈定宁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绝，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说你是魔尊，我倒是总觉得你不像。”
君尧问：“为什么。”
沈定宁笑了下：“你太重情重义了。”
“会让我觉得，哪天你突破了元婴期，而我从此离开魔渊，和你分别，你必定会万分不舍。”
君尧唇角轻扯，隐隐感到微恼，下意识就说：“难道我突破元婴出关，你就要走？”
即便他突破元婴出关了，沈定宁无处可依，肯定也会需要玄鸣宗的庇护吧。
君尧问完这话，突然就意识到不对。
他突破元婴，沈定宁便离开魔渊，这是他们从一开始便说好了的，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想。
他表现出来的异样，果然引起了沈定宁的注意。
只见这病秧子眨了眨乌黑的眸，若有所思的，牵了一下唇角：“难道不是么，那不然你打算让我以什么名义，留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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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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