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重？”
两人在君尧咬牙重复的话音里，对视了会儿。
君尧面色微冷，几乎是带着点不敢置信道：“你这么久以来这样对我，不是抱有和我结为道侣的心思，难道只是在逗我取乐？”
“我倒不是在逗你，”沈定宁稍顿，试图挽救了下，“只是道侣这两个字，实在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道侣。
这种称呼对沈定宁而言太陌生了。
怎么听都像是能够长命几百岁的修炼之人，结为伴侣，共同踏上漫漫修炼路。
在他们眼下的关系里出现，特别奇怪。
原来魔尊不谈感情则已，一谈就要做道侣的么。
君尧一根筋还钻在沈定宁飘忽不定的态度上，语气下意识变得充满嘲讽：“道侣二字，怎么就出乎你意料了。”
沈定宁尚未想透，望着君尧锐利的眼神，听着他满怀直白的话语，忽然感觉有点棘手。
而且产生了一丝不愉快的心情。
他是对脸面不怎么看重，愿意多多包容年纪小的魔尊。
但就像他说的那样，君尧不能一直这么有恃无恐。
“小魔头，你该知道，我本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种人，没想过那么长远。”
“只不过是在魔渊无聊，发现你挺符合我那方面的口味，便动了念头。见你看似冷漠，内心却对我有几分在意，便更觉得有意思。”
“但从未想过，结为道侣的事。”
那么多能够博得魔尊心软的理由。
沈定宁偏偏挑了最能惹恼他的话来说。
沈定宁只是在陈述自己心中所想。
等话说出了口，才发觉这样说会引来君尧误会。
他是想说他只考虑了眼前这一步，觉得还没到思考那么长远的事的时候。
但这样一说，就显得他根本没想过要和君尧有什么以后。
见君尧不言不语，沈定宁长睫微垂，唇角弯起的弧度像是随时会放下来，忽然不想再纠结这种事。
沈定宁懒洋洋一笑：“你跟我说这些，莫非是那铁石心肠有点动摇了？”
“谁动摇了。”
君尧迅速打断了他的话。
他不满道：“不过是想看你有几分真心罢了。”
他没想到沈定宁能那么理直气壮的，表示自己只是图一时痛快。
那为何还要提什么定情信物。
君尧转身就要走！
“小魔头，你这就过分了吧。”
沈定宁见他要回屋，抬手扯住他背后的衣摆。
君尧问：“我怎么过分。”
沈定宁笑：“你连我的手都没牵过几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对我说过，上回亲吻也是意外。如今突然问我总说这些话，是不是想和你结为道侣，你要我怎么回应你？”
他话一出来，君尧蓦然顿住。
君尧感觉到扯住他衣摆的手指松开了。
而后听见身后的沈定宁悠悠说了句：“你若不信我那几分真心，那我以后不再对你说这些。”
“你若要为这种事生气，那就先弄清楚你自己究竟是怎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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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要为这种事生气。
那就先弄清楚你自己究竟是怎样想的。
君尧感觉心口有哪处被沈定宁这句话撬开了。
他为何要因沈定宁从未想过和他结为道侣的事生气。
是因为他觉得沈定宁对他的心意不够认真吗。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希望沈定宁是认真的。
就像沈定宁说的那样，他连他的手都没牵过几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对他说过，那回亲吻也是意外，凭什么要沈定宁给他回应。
君尧不知道这种感情该是怎样的。
他自十二三岁便在魔渊闭关修炼，在那以前只见过玄鸣宗里和他年纪相仿的女孩见他红了脸，可那时他对这种事丝毫不感兴趣，现在碰到沈定宁这样撩逗他，似乎也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只是在沈定宁今天那样说了后，君尧隐约感觉到了后悔。
进而回想起来，沈定宁学剑法前说的那句，我是挺有耐心的，但你不能总是这么有恃无恐。
一旁的床榻发出轻微的响动，显然是沈定宁躺上了床榻，还把被褥盖在了身上。
“小魔头，你还不睡吗？”他沙哑的嗓音从那张床榻传来，“我要睡了。”
话落，许是夜里风冷，沈定宁虚弱地咳了好几声。
屋内烛火幽微，君尧闻言立即将火光灭了：“你睡吧。”
他侧目望去，隐约看见那病秧子身着里衣，纤瘦单薄的身体微微弯着，将被褥鼓出明显的线条。
沈定宁在听到少年那低缓的嗓音后，翻了个身，却觉得毫无困意。
他发觉自己有点冲动了。
冲动的，心血来潮，对君尧起了那样的心思。
然后走到了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
沈定宁原本从没想那么多。
直到这回君尧提起结为道侣，他才突然意识到，道侣是修炼之人的说法。
修炼之人寿元漫长，可他顶着灵族人的病弱体质，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久，哪来那么长的命，和君尧结为道侣。
君尧对待感情慎重认真。
而他并没有认真考虑过今后如何。
一旦考虑今后。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撩拨君尧。
沈定宁谴责自己似的啧了声，心想他不是那么优柔寡断的脾性，为何现在如此纠结。
是因为动的真心多了点么。
隔壁床榻发出响动，他听见君尧呼吸声重了一刹，翻身躺上了床。
那呼吸声在沈定宁耳畔萦绕了半刻。
不知是不是脑子里想了太多。
沈定宁辗转难眠，身体被这样折腾，喉咙泛起了痒意，一连咳了好几声，咳得床榻都在轻轻晃动。
随着他咳嗽声愈发严重，他听见君尧翻身坐了起来。
沈定宁不禁问：“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是我睡不着。”君尧低声说。
沈定宁哑然一笑，想说巧了他也睡不着。
然而在说话前，他又突然咳了声。
君尧大概是觉得他总这么咳嗽，必然是有原因的，翻身下床，来到了他床榻边。
沈定宁眼皮微微撩起，借着窗外月色，抬头看见了君尧绷紧的下颌。
正想问他做什么，便感觉被褥里探来一只手，那抹温热寻找到了他的手心，握住了他。
“是太冷了吗。”
“是有点。”
沈定宁觉得这一幕有几分好笑，下意识想说，是不是我说了你连我的手都没牵过几回，所以你借机来牵了。
但他愣是忍住没说。
而君尧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沈定宁有什么想撩拨他的话，没说出来。
君尧额角轻轻抽动了下，用很微弱的力气抽回了手，抱起自己床塌上的那床被褥，送到了沈定宁这边，而后坐在了沈定宁的床榻边沿。
“既然冷，就多盖一床被子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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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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