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尧,他既然走了,那就由着他走吧,反正他给你灵族之血,你让他在魔渊藏身三年,你们二人各不相欠,两清了,你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找他——?”
自魔尊突破元婴已经过去整整半个月。
玄鸣宗隆重地迎接魔尊出关,将他们尊上已是元婴期强者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
众人欢天喜地为君尧庆贺,合欢宗等魔门大宗有意与魔尊交好,甚至希望能够登门拜访,然而君尧却陷入了极度压抑的状态中,整日闭门不见客,别的都不愿意提,只说必须要找到一人。
“魔门地界找不到,就去正道的地界。往北的麟郡有碧云宗,他认识碧云宗的人,说不定会往那里去!”
君尧言辞急切,话落后想起他半月前给沈定宁送了传音符,却了无音讯,心中酸胀更甚,当即想要亲自御着飞行法宝,直奔麟郡寻人。
闻乘风急忙拦下了他:“君尧,别冲动啊,你身为魔尊刚刚突破元婴就冲去名门正派的大本营,真不怕他们把你当成去挑事的啊!”
君尧面色冷如冰霜,唇角扯了扯道:“只要能找到沈定宁,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
沈定宁沈定宁!
君尧这是中了什么蛊了,自出关后嘴里就离不开这三个字!
闻乘风一个头两个大:“你是不用在乎,但那些正道中人可就要被你吓得连夜封锁麟郡地界了!好端端的,我们玄鸣宗主动挑起正道魔门的纷争作甚!”
玄鸣宗在魔门当中掌握着话语权,门派内稍有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修真界的注意。
君尧虽难以抑制那股心急如焚的感觉,但他也知道闻乘风说的话在理。
有沈定宁的灵族之血相助,他以二十二岁的年纪,成为了修真界最早突破元婴的修士。
眼下他正处在风口浪尖,修真界多少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倘若他为了找沈定宁,失了理智,引起旁人怀疑,难保那些人不会怀疑起沈定宁的身份,给沈定宁带去麻烦。
思及此,君尧仿佛被当头泼了冷水,满腔热意都被这冷水浇凉了,牙关无法忍耐地用力咬紧。
闻乘风小心翼翼:“你要不再冷静冷静?”
君尧:“我冷静不了。”
闻乘风:“……”
他敢打赌他要是像沈定宁这样主动离开玄鸣宗,君尧肯定不会像这样找他。
君尧对自幼相识的至交好友都做不到这份上。
他跟沈定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半月以来,闻乘风被沈定宁失踪这事折腾得不轻。
事情本身不是什么事。
关键在于君尧的态度。
他就不懂了。
沈定宁走就走吧,爱去哪里是他的自由,这病秧子身上有君尧给的灵珠,心思慎密胸有城府,怎么着也不会让自己出事,君尧为何急到这份上?!
闻乘风左思右想不得其解,打心里觉得君尧没必要去找人。
“君尧,不是我故意拦你,你想想看,沈定宁既然那日主动走了,没知会你一声,那就是不希望你去找他,你说是不是?”
君尧抬起眼,眼底满怀阴翳。
这些不必听闻乘风说,他心中也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他寻找沈定宁足足半月无果,再听旁人都看出了这么明显的事,仿佛在说沈定宁为了不让他找到,会特地躲着他……
君尧没忍住近乎自虐的,憋住了呼吸,然后感受到了心脏到肺腑在濒临窒息下的失常。
闻乘风一愣,总觉得君尧眼圈在发烫,隐隐约约,竟像那些修炼之人走火入魔要发狂的前兆!
闻乘风感觉不能再说下去了。
但话已经开了头,君尧目光也定定地看着他,显然他不能就这么中断未尽之言。
他只好硬着头皮,指向君尧赠与沈定宁的那枚玉镯,接着道:“你瞧,沈定宁临走之前,还把你送给他的玉镯留下来了。”
“这玉镯已经认他为主,除非主人身死,否则不会变回无主之物,他这么做,肯定也是为了让你看到他还好好活着,叫你不必担心。”
闻乘风说得磕磕绊绊。
说到最后,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清。
他感觉自己又说错话了。
怎么莫名其妙,说得好像两人今后死生不复相见似的。
玉镯此刻正被搁放在君尧洞府的石桌上。
君尧沉默着,垂下漆黑的双眸,似乎极为不甘地咬住了牙关,望向了那枚流光闪动的玉镯。
沈定宁这样做,简直是比道别更决绝的分别。
这说明沈定宁对他有所留恋。
又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就因为那木桩上的两行字么。
沈定宁怎么会不知道那只是气话。
君尧脑海里想了很多,想到沈定宁勾着他说长长久久下去,想到沈定宁吻他时那些不知羞耻的话,最后想到沈定宁说等他出关。
君尧伸手摸向那“定情信物”,感觉到玉镯在手中轻轻一震,嘴唇翕动。
“他是灵族人,出了魔渊,修真界里多少人觊觎他的灵族之血。就凭那点灵珠,他怎么护得了他自己。”
“何况自两个多月前,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我那日在树上看见了血渍,想必是他咳出血,随手抹在树上的。没有我相助,他要怎么打探灵族的消息,好让他自己活得更久些。”
闻乘风看着自幼相识的至交好友,发觉自己有点看不懂对方的情绪,太浓重复杂了。
就因为这样,所以一定要找到沈定宁?
两人在魔渊那阵子,也没见关系好到哪里去啊。
闻乘风心中这样想着,讪讪地打消了劝阻君尧的念头,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沈定宁,他以灵族之血饲你,对你有莫大的恩情,你是该好好待他,但是你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吧……你知道玄鸣宗上下这些日子都是怎么传的吗。”
君尧不知:“什么怎么传的。”
“他们都说尊上看上了一个病弱美男子,要强绑回玄鸣宗做道侣!”闻乘风嘴快,话落便赶忙补救了句,“谣言可畏,谣言可畏!”
没办法,谁让他们不能透露沈定宁最为特殊的灵族人身份。君尧派宗门弟子寻人的特征,便是病弱美男子这副形象。
闻乘风作为玄鸣宗除魔尊以外唯一认识沈定宁的人,听到宗门弟子传出这种谣言,头皮都在发麻。这两人怎么可能……?
君尧紧抿薄唇,冷不防道:“谁告诉你,那是谣言。”
“……”闻乘风缓缓眨了眨眼,瞳孔放大,“啊??”
-
君尧将他和沈定宁发生的那些事一笔带过。
闻乘风总算知道他们尊上为何要苦苦寻人。
原来真是找道侣去的!
“不是,你们什么时候,”他眼底浮起一言难尽的情绪,说出每个字都极为艰难,“我从未看出你们之间竟有那种关系,你明明对他总是——”
“总是怎样。”
“总是爱答不理,我每每见他对你开玩笑,你脸色都不太好看,就连他自己都曾亲口对我说过,疑心你对他不满……”
若非对我不满,他为何每每和我说话,总要摆着那张冷脸。
闻乘风还记得沈定宁是这样说的。
当然,那句从沈定宁当时的神色看,也是玩笑话。
可倘若不是事实,无缘无故的,沈定宁怎么会开这种玩笑。
闻乘风欲言又止:“我一直以为,你不喜他那浪荡的性子,只等突破元婴,就和他分道扬镳。”
话音一落,四周一阵沉默。
“……”
“是这样吗。”
原来在旁人眼里,他对沈定宁是这样的吗。
君尧喉结轻滚,突然感到胸口一阵窒息,心脏处宛如有数不尽的针扎了进去,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一开始他是不怎么喜欢沈定宁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总觉得这妖孽每句话都在戏弄他,拿他寻开心,故而面对沈定宁,他总是冷着张脸,不愿过多搭理。
可后来他没再觉得沈定宁身上哪里不好,笑起来虽充满戏谑,但他常常移不开眼,戏耍他时虽仍旧恶劣,但离了沈定宁,他也会觉得耳边过分安静。
他真的只是习惯了那样和沈定宁相处。
在他眼里,这病秧子嘴里没几句实话,平常说的那些都是逗他居多,见他冷脸,大都是一笑而过,并未表现出太多不满。
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哪怕对方表达对他的好感,哄他在一起,他也没有太多的改变。
只是他心里清楚,他是想对沈定宁好的。
没想到最后会这样。
君尧呼吸沉重,那双漆黑的眼眸底下,不知不觉间压着热意。
闻乘风小心翼翼道:“你说他既然看到你刻的字,选择了不告而别,是不是就意味着……”
这段感情掰了?
他虽未明说,但君尧听出了他的意思。
君尧眉眼如墨,眼底浮现不甘,咬牙道:“他那一身病弱之躯遭不住奔波,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既然魔门地界寻不到他这个人,那我就去麟郡!”
他说着便要迈出洞府,召出飞行法宝。
“哎等等!”闻乘风急忙叫住他,“即便要找,也别从麟郡找起。你记不记得三年前你要我送他离开魔渊,给了他一张地图,他那时听我说起魔门之外的地界,似乎是对麟郡毫无兴趣的,以他的性子,要去恐怕只会去——”
闻乘风话音未落,君尧便脚步一顿,立刻想了出来。
“景州?”
景州既不属于正道,也不参与魔门之争,附近有诸多闲散门派,城中一派祥和,显然是沈定宁这般洒脱随性的人会喜欢的地方。
君尧打定主意便要出发。
然而在那之前,他忽然想起有一人,兴许会对沈定宁造成威胁。
君尧冷下了脸,眼色阴沉。
“临妄宗宗主知道他的灵族人身份,觊觎他的灵族之血,见他离开我身边,定然不会断了贼心。在找到他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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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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