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君年果然到了别院里来。
“拜见国师大人。”安康行了礼之后很是开心地道:“国师大人,公子可想你来了。”
“哦?”苏君年听到此话意味深长地对苏安歌道:“安歌,是这样吗?”
苏安歌不知道安康何时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但这并非一件坏事,他冷静地对上苏君年饱含深意的目光,恭顺地回道:“是安歌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而父亲大人您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在这个时候,我能想到的也只有您了。许是我不小心多念叨了一下您,让安康有所察觉。”
苏君年没有从苏安歌那带着虽不浓厚但依旧能看出些许孺慕之情的眼神中看出任何伪装。这两年来,苏安歌可是安分至极,看来是已经被他调教地十分乖顺。
苏君年温柔地笑了起来:“不要多想,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我便是寻来这天下所有的药材,也是必然要做到的。”
苏安歌恭声道:“多谢父亲。”
安康看着眼前父子父慈子孝的一幕,心中高兴,果然国师大人非常关心公子的。
苏君年挥了挥手,让安康下去,安康知道父子之间肯定有私密的事要谈,不方便他外人在场,他很乐意看见公子和国师之间感情如此深厚,于是便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这里。
如此,屋内就只剩下了苏君年和苏安歌。
父子一时没有说话,苏君年看了看这屋中的摆设,目光落在了窗台上放在花瓶里的的一束花,走进了轻抚花瓣,看似随意地问道:“这花是哪儿来的。”
苏安歌回道:“我担心安康跟在我身边闲得无聊,于是让他在这别院四处逛逛,他便从路上寻来这些花儿。”
苏君年没从那束花里看出任何异常,在他看来,这些花都是十分常见的花,于是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嗤笑道:“你倒是好心。”
然后他在桌旁随意地坐下,随意招了招手,对苏安歌道:“过来。”
苏安歌没有对他这唤小狗一样的动作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听话地走到了过去,也没有找凳子坐下,而是就站在了苏君年面前。
苏君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蛊盅,里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听到这声音,苏安歌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还是害怕吗?”
苏安歌点头。
苏君年把玩着手里的蛊盅道:“真是可惜。从那之后你再也听不得见不得这些宝贝了,浪费了你那绝好的天赋。”
虽然嘴里说的是可惜,但苏君年的眼中却满是满意。毕竟他说过苏安歌不需要这些,只需要做一个安静听话的孩子。
苏君年道:“手臂伸出来。”
苏安歌依旧听话的按照他所说,撩开衣袖伸出了布满黑色蜈蚣状纹路的右臂。当苏君年打开蛊盅盖子的时候,苏安歌撇开了眼。
苏君年命令道:“不许撇开,我要你看着,这么久了还学不乖?”
苏安歌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抿紧了嘴唇,最终还是听话地看向了移动着细细长长的脚爬上自己手臂上的古怪黑色甲虫。最终停留在了一个它满意的地方,张开了狰狞的口器狠狠刺入苏安歌的皮肤。
剧烈的疼痛从虫子所啃咬的地方逐渐传到了全身,让苏安歌再也支撑不了本就虚弱的身体,半跪在了地上。
见此,苏君年也无任何动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因为痛苦微微颤抖着身躯的少年,语气冷淡道:“今天这蛊的毒性是大了些,你就忍耐着些吧。”
苏安歌没有说话,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只是安静地忍受着毒液,从伤口处浸入身体。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苏君年方把蛊虫取走。但是毒素却依旧在苏安歌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甚至比之前的疼痛更加剧烈。
苏安歌感到喉头腥苦,张口便“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胳膊上如同蜈蚣一般的黑色愈加浓郁,并且似乎已经延伸到被衣物遮住的更深处。
就这么又过了一个时辰,苏安歌才感到身上的疼痛已经过去。
苏君年在此期间也没离开,在这间屋子里随意地闲逛着,偶尔翻翻苏安歌的字画,或是翻翻香炉里的灰烬,很是惬意。
等这一个时辰过去,他满意地点头:“虽然你的体质较弱,但是你的血液可谓是越发有用了。如此毒性,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吸收。”
说着便抬起苏安歌的右臂,用刀在上面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一只身长超过两寸,外表晶莹剔透如同白玉般的肉虫从苏君年的怀中爬了出来,它并没有像其他蛊虫一一样被关在蛊盅里,而是直接就待在苏君年的怀里。而且比起刚刚那只黑色可怖的黑色甲虫,倒是有几分可爱。
但是苏安歌却知道,要将这只长生蛊养成如此形貌大小,是用无数人的鲜血才能供养出来,是最为伤天害理的蛊虫之一。
那白色肉虫像是发现到了什么美食一般,快速地爬到了苏君年被刀划开的伤口,大口的吮吸起那鲜红的血液。直到它的身体从晶莹剔透的白变成暗红色,才恋恋不舍地从苏安歌的手臂上离开,回到了苏君年的身上。
此时,苏安歌的脸色已经比纸还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会晕倒。
苏君年拿出一瓶药倒在了苏安歌的伤口上,血立马止住了,对苏安歌道:“不许让别人发现你此时是这个样子,明白吗?”
“是……”
苏安歌知道他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他来过之后,自己的状态变得更差了。这样有损他的在外的形象。
在苏君年走后,苏安歌撑着身体坐到了椅子上,还特意多废了些功夫选择了另一张苏君年没有坐过的椅子,然后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半趴在桌子上。
在暗处藏着的燕飞宸早就忍耐不下焦急担心的心情想要确定苏安歌此时状况如何了。但是苏安歌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他,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轻举妄动,即使苏君年离开也不要急着出来,只有苏安歌让他出来的时候才能出来。
燕飞宸知道苏安歌这么说是有他的道理,他只能默默忍耐着内心的煎熬,一点儿也不错目地看着下面一动不动地坐着的苏安歌,担心他有一点儿意外。
其实这种煎熬早从他看见苏君年用蛊虫咬苏安歌的时候就开始了。他在阁里专攻的就是刺探和暗杀之事,而且是最沉得住的性子,所以委派给他的任务他都能完美完成。
但是这次燕飞宸却差点失控,他想不管不顾地冲下去,将苏安歌身上的毒虫剁碎,并且将他带逃离苏君年的身边,再也不回来。
只是苏安歌的嘱咐牢牢牵制着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安歌在下方经受痛苦,愤怒和担忧燃烧着他的心脏,紧握的双手的指甲甚至已经快要刺破掌心却依旧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因为他对蛊术的了解远没有苏安歌的万分之一。
苏安歌能在不被他察觉的情况下,能利用蛊虫发现他,即使燕飞宸对蛊术了解不多,但也能知道苏安歌在此道上十分厉害。既然如此,对于苏君年此人,就连苏安歌也需如此慎重谨慎地对待,那么很有可能即使有红蝶的存在,也不一定能防住苏君年的蛊虫。他怕自己的贸然行动会让苏安歌也陷入危险。
在这样的焦急和担心中又过了半个时辰,燕飞宸才终于听到苏安歌的有些虚弱的声音。
“燕大哥,你可以出来了。”
燕飞宸立马从窗外闪现到了苏安歌的眼前,他面露担心地急切问道:“苏安歌,你感觉如何?”
苏安歌看着眼前人很少有表情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很明显的情绪,很久没有得到过这样单纯关心的他微微一愣,接着嘴角勾起一抹安抚的浅笑,道:“我无事 。你坐下来吧,我说一下之前我……”
燕飞宸打断他的话,才不信这简单的三个字:“怎么可能没事。你刚刚那样……”
燕飞宸说不下去了,他想到刚才苏安歌的情况,心里就难受得紧,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苏君年大卸八块。
看着如此担心愤怒的燕飞宸,苏安歌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努力安慰道:“从小就这样,已经习惯了,不用担心……”
话一出口苏安歌就察觉不对,因为他看见燕飞宸眼中的怒气更加旺盛。
“从小就这样?这就是你所说的药材,苏君年就这样让蛊毒侵蚀你的身体,然后再夺取你的血液,去养那该死虫子。”
燕飞宸简直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看着眼前苏安歌比纸还苍白的脸色,他心中情绪翻涌,往日里的沉稳全都消失。
苏安歌不知道燕飞宸的反应会这么大,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对。
苏安歌想站起来想要拉燕飞宸的手,让他先冷静一下。但是身体状况实在不好,苏安歌一站起来便感觉眼前一黑,不自觉地向前面倒去。
但是他这次并没有倒在冰冷的地上,而是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燕飞宸看着怀里如瓷器一般脆弱的人,心脏骤然缩紧,急忙道:“你怎么了?”
苏安歌缓了一会儿,眼前终于不再发黑,他的手轻轻揽上燕飞宸的腰,轻轻拍了拍,语气很是温柔:“燕大哥,你先冷静一下,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好吗?”
燕飞宸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没有开口说话。
见燕飞宸没有回答他,苏安歌语气更加和缓温柔,再一次询问:“好吗?”
燕飞宸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轻轻将苏安歌扶到了座位上,自己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也特别避开了刚刚苏君年坐的椅子。
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好,我听你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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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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