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语气淡淡：“医院有事？那你先走吧。”
“不是，是师妹。”周宣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语气轻松。
宋辞看了眼手机：“给你叫的车刚好到了。别让司机等太久。”
周宣低头看了看时间，明明还早，但既然车都来了，他也不好再赖着，只好拿起桌上的两个包子出门：“那我就先走啦。”
顾沉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眼底情绪翻涌，深沉如海。
就在这时，蓉姨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饺子走出厨房，边走边嘀咕：“哎，小周怎么这么快就走啦？我还特地包了他爱吃的三鲜馅呢。”
“他医院临时有事。”宋辞语气自然地接过话，低头继续斯文地用着餐。
蓉姨轻轻叹了口气。
周宣一走，饭厅里顿时安静了几分。
最近陆琪安的直播间也格外平静。
陆琪安坐在镜头前，手里捻着化妆刷，耐心地讲解今日的新妆容。灯光落在她脸上，映得她整个人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光。
评论区滚动得热烈：
【美到屏幕发光！】
【今日氛围感拉满！】
【求同款口红色号，跪求链接！！】
弹幕热烈欢快，气氛一片轻松。
快散场的时候，弹幕渐少，一行突兀的字却像冷水泼进来：【陆主播，能分享一下你的感情生活吗？】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却没有理会，继续挑着自己喜欢的颜色。
评论区却吵了起来：
【无不无聊】
【都说了姐姐要自己独美】
【好烦啊这些人】
可那人还是不死心：【是不是因为受过情伤啊？】
她怔了一瞬，终于忍不住轻哂一声，语调淡淡，却锋锐：“难道我陆琪安看起来像缺男人的人吗？不自量力往上贴的男人太多了，我躲都来不及。”
话锋一出，评论风向立刻大变。
弹幕瞬间清一色的支持与喝彩，像潮水般涌来，彻底压下了先前的杂音。
镜头前的她神色从容，抹着刚选好的玫瑰红色口红。
顾沉坐在办公桌后，眼神直直地凝在电脑屏幕上，他满脑子都在想：陆琪安生气了。
她为什么生气？是因为被人造谣觉得烦？还是因为被人说中心事？
整场直播，他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从开场到风波，从她一字一句地化解流言，到恢复节奏、重新撑起全场氛围。
每一次弹幕里跳出刺耳的质疑，每一个刻薄的揣测，像一根根细针，狠狠扎进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缓缓将手抵在太阳穴，闭着眼，指节绷得发白，反复思考，仔细琢磨，仍然得不到答案。
以前的陆琪安不是这样的，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不仅写在脸上。
她会气鼓鼓地将食盘重重放下，等着自己去问她。
他当然不会去问，陆琪安就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数学课代表真的太可恶了，不就晚交了一会嘛……”
而他坐在一旁吃饭，根本不会听，也不会给出任何回应。
他笑了笑，报应。
顾沉的颓废，宋辞都看在眼里。
表面上他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顾总，每日出入公司与往常无异，但宋辞却知道，他变了。
这两人就像一台精密仪器上两个关键的齿轮，机器仍然正常运作，但是宋辞这个齿轮已经感觉到另一个齿轮不再像之前一样稳定顺滑。
他进门，看着另一个认真工作的齿轮，将一份文件放到他的桌子上，“关于橙媒的。”
舆论逆转后，橙媒并没有立刻收手。
他们砸下巨额公关费，企图控评，甚至试图用法律起诉“视频造假”，妄图挽回局势。
一时间，双方争执不下。
星熠必须找到更加强有力的证据，才能漂亮地拿下这场仗。
顾沉放下手中的键盘，将文件拿了过来，里面详细记录了橙媒暗中操纵水军、收取“黑公关”资金的往来记录，每一笔金额都清清楚楚。
宋辞走到沙发前，解开外套的扣子，坐下等着。
他不知道顾沉准备怎么做，他们跟橙媒已经彻底撕破脸了，可严氏还没有动作，不知道是不想插手严启的事情，还是不屑与他们对上。
但对星熠来说，这终归是一件好事。
这份资料够橙媒喝一壶了，要怎么玩全看顾沉心意，宋辞靠着沙发，倒像是来顾沉这里偷闲的。
顾沉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宋辞终于忍不了了，他毕竟没有闲到这份上，“顾总，您是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
顾沉没有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把事情闹大。”
宋辞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没多说什么，继续出去工作了。
第二天清晨，财经新闻头条：
【橙媒涉恶意操纵市场，黑公关资金链曝光】
【监管部门已介入调查】
整个传媒圈瞬间炸裂。橙媒的股价在半日内跌停，合作广告商集体撤资，合作方避之不及。
顾沉的工作状态终于有所回归，但是还不够。
宋辞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等到风波过去，他找到顾沉，语气平稳却带着提醒：“最近橙媒那边已经没有再针对陆小姐的动作了，外面的流言我也都压下去了。你们……完全可以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顾沉低声重复，像在思考着这句话，唇角浮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宋辞根本不明白，他想要的从前，那个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他的女孩还会逗他，看着他无奈的样子，哈哈大笑。
只可惜，那个时候他把这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没有想过失去了她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像从前一样……怎么可能？”顾沉苦笑，笑意中满是苦涩和自嘲。
“你没必要再刻意疏远她了。”宋辞开门见山。
可是顾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听不见他的话。
宋辞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琪安和周宣看起来也不过是刚认识不久的样子，你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难道你就真的甘心放手？”
甘心？
顾沉一愣，仿佛这两个字触到了他内心最脆弱的一处。
他怎么可能甘心？
那个他疯狂迷恋的女孩，他每天都会翻看她的视频，听着她的声音入睡。
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如果没有她，他在国外的时候大概早就放弃自己了吧。
如果陆琪安跟其他人在一起……
顾沉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要发疯。
他指尖缓慢收紧，指节泛白，眼底的情绪翻滚如海潮，最终凝成一抹锋利的光。
“不甘心。”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宋辞看着他眼中终于燃起的斗志，悄然松了口气，随即说道：“我听说欧瑞最近有意向和陆小姐合作。这是他们第一次试水线上直播带货。”
欧瑞，一家底蕴深厚的老牌化妆品集团，向来谨慎保守。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顾沉身上，诱惑般地开口：“我可以去组这场局。”
顾沉向来不参加这种局，放在平时，宋辞根本不会问他。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看着顾沉像一个早恋的中学生，只知道上课的时候偷看别人女生。这样子怎么可能抱得美人归。
虽然说这是顾沉的私事，他本来不应该插手。但是他的老板已经因为私事影响到公事了，作为一个优秀的助理，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最重要是，他不能看着顾沉为了一个女人毁掉自己，宋辞看出来顾沉的偏执。也许顾沉自己也发现了，也许他还觉得自己很正常。
顾沉没有开口。
宋辞直接拍板：“等我消息。”
他知道，这种时候的沉默，代表默许。
结果就是两人在包厢等了半个小时，陆琪安才到的。
其实宋辞也不想这么早来，但是顾沉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两个人破天荒地踩着点下班，然后直奔酒店。
陆琪安和林芊芊见了顾沉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显然没想到他会现身。
宋辞神情自若地打了个招呼：“快坐吧。”
没过多久，欧瑞的人也到了。
除了顾沉，其余三人皆起身迎接。
“芊芊？”一声带着惊喜的嗓音响起。
“南宫？居然是你！”林芊芊脱口而出。
来人正是南宫明，欧瑞老板的儿子。
林芊芊暗自咂舌，不明白一个普通商务洽谈为何惊动了两位大佬。
南宫明看向陆琪安，语气温和：“琪安，你好，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南宫先生说笑了。”陆琪安礼貌地伸出手。
南宫明轻握指尖，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举止得体，“你比镜头上看起来还要漂亮。”
陆琪安淡淡一笑。
气氛一时间颇为融洽，唯独顾沉依旧冷着一张脸。
这时南宫才仿佛“恍然发现”般一挑眉：“哟，顾总也在啊。”
顾沉望着他，眼底藏着锋芒：“南宫。”
南宫明目光掠过他，又看向陆琪安，眼神中闪过一丝考量。其实他与顾沉素来没有正面冲突，但年轻人之间，总免不了较量。
“琪安，你的节目我看了几次，确实做得很不错。”他笑道。
陆琪安礼貌回复：“过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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