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啊南宫，你居然也看直播。”林芊芊笑着说。
“一般的直播当然没兴趣，琪安的可不一样。”南宫明目光落在陆琪安身上，语带深意。
随后，南宫明不动声色地转向顾沉，语气轻慢却藏锋于笑：“顾总，您看过吗？”
顾沉不说话。
他从小就是这般脾气，凡是不愿回应的问题索性一言不发，任凭外界喧嚣也能置若罔闻，哪怕是家里人也拿他毫无办法，甚至带他去检查过是不是有自闭症。
南宫明笑意更深：“我差点忘了，顾总日理万机，哪有空看直播。”
“看过。”顾沉淡淡开口。
“那顾总一定觉得很有意思吧？”南宫明笑了笑，举杯道，“顾总挖到了宝贝，这杯我敬你。”
顾沉没动。
南宫明握着杯子的手依旧高举不放，气氛骤然僵住。
“顾总最近身体不适，我代他。”宋辞见状，及时出面，替顾沉举杯一饮而尽。
南宫明嘴角一挑，笑意淡淡，却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也是，我医生也叮嘱过我少喝酒。”
说罢，他将酒杯轻轻搁下。
一时间，连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林芊芊微微皱眉。
南宫明眉梢一扬，仍不失风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和琪安这样熟悉。早知道，就不必这么麻烦绕一圈了。”
这话就是把星熠摘出去了，顾沉还坐在一旁呢，林芊芊脑子开始疯狂转动：“陆姐是我大学的师姐，我们从那时起就开始合作了，你也看见陆姐进了星熠之后有多火，就算我们是老相识你也是要排队的。”
南宫明对星熠一点兴趣都没有，索性顺着林芊芊的话岔开话题：“伯父伯母不管你？”
“他们向来随我。”
“那倒也是。”南宫笑着点头。
宋辞的目光悄然落在顾沉身上，他神情冷峻，始终沉默，仿佛与整桌的热络毫不相关，被生生隔在外面。
而南宫明与陆琪安、林芊芊谈笑风生，分明是在刻意疏远顾沉。
宋辞心中一叹，看来这一局，终究是白下了，千算万算算漏了林芊芊这个变量。他跟顾沉离开S城几年了，回到自己地盘居然吃了人生地不熟的亏。
饭局接近尾声，众人起身告辞。正当所有人以为顾沉会如往常般冷冷离开，他却忽然开口：“我送你们回去吧。”
众人一愣。
林芊芊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陆琪安，露出不解的神情。
“顾总身体不适，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南宫明淡声道，“我送她们就好。”
林芊芊几乎要应下，却在最后一刻看向陆琪安。
陆琪安语气平静：“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对，我们还有别的安排。”林芊芊立刻会意，接上话头。
南宫明似笑非笑，“合作的细节，我回头让秘书发你邮箱。”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沉一眼，“我先走一步。”
陆琪安仍站在原地，顾沉并不至于自作多情，以为她是在等他。他清楚，她只是出于礼貌，等老板先行离开。
她的意思，他看得分明。但他的脚却像生了根，迟迟迈不开。他不想一个人回到那栋空荡而沉寂的房子里。
“顾总，还有事吗？”陆琪安语气客气而疏离。
“我送你。”
“说了不用。”
“你要去哪？”
陆琪安眉头微蹙，语气冷淡：“和你有什么关系？现在是下班时间。”
她话音刚落下，便转身离开，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顾沉愣住，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
所以，他们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才有关系吗？
此时，南宫明的车缓缓驶来，车窗降下。
“这么巧，上来吧。”他说。
陆琪安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坐了进去。
林芊芊看了看两人，也赶紧跟了上去。
顾沉眼睁睁看着他的明月随他人而去，却连一缕月光都吝啬施舍给他。
他抬眸，眼中尽是翻滚的情绪，**、怒火与执念交织成锋利的光。
他想要将那轮明月关进自己的黄金屋，不想她洒出任何一丝光亮照在别人身上。
他再也无法忍受这般冷落与疏离。
“不能让他们达成合作。”顾沉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利刃划破沉寂。
宋辞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人，重新化作那个杀伐果决、不容置喙的资本猎手，气场锋利得令人不敢逼视。
他现在心情极差，糟到极致。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觊觎他的人？
为什么都要碍着他的眼？
片刻沉默后，顾沉语气阴沉地开口：“医院那边……是不是很久没开会了？”
“不交流怎么能进步……”他嗤笑一声，声音里透着不耐与压迫：“是我们给的经费太少了？”
宋辞立刻会意：“我马上去安排。”
几天后，林芊芊忽然收到了南宫明的消息。
“这次的合作，可能要搁置了。”对方言辞隐晦。
林芊芊疑惑地问：“出了什么问题？”
“我爸和公司里的一些老古董不同意。”南宫明语气抱歉，“改天请你和琪安吃饭，算我赔罪。”
林芊芊将这件事告诉了陆琪安。
陆琪安只是微微皱了下眉，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也没细想。
这几天，公司几乎天天开会。
更让她烦乱的是，之前几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沉，如今仿佛无所不在，走廊、茶水间、电梯口，甚至会议室门口……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他总是带着窒息的压迫感，令她烦躁不堪。
她不禁嘲笑自己没出息，那个人只是出现，甚至都没特意走到她面前，都能轻而易举分走她的注意。
于是，她又约了潘乔去了Q.AN。
熟悉的白茶花香扑面而来，却缓解不了她内心的烦躁。
她端起那杯招牌酒，却没喝下去，低声骂了一句：“阴魂不散。”
眉头紧锁，转头又点了一杯新的。
潘乔挑眉：“怎么了？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陆琪安冷冷回道：“他是不是在消遣我？这样很有意思？”
“你说……顾沉？”
“除了他还能有谁？”陆琪安一副被人惹炸毛的模样。
潘乔被她逗乐了，“他明显对你有意，不然一个大总裁天天来这儿调酒是图什么？”
“他不是调酒，是耍我。”陆琪安咬牙。
“我说，你们两个真的很配。”潘乔嘀咕，“明明都喜欢得要命，还一个个装得云淡风轻。”
“没有的事。”
“嗯哼，‘没有’，是顾沉一厢情愿，你满意了吧？”潘乔笑得意味深长。
“他是一座冰山，冰山有心吗？”陆琪安反驳。
“冰山还不是在后台乖乖为你调酒。”
“你怎么知道？”陆琪安有些好奇潘乔凭什么看一眼就知道是顾沉。
“他每次都把柠檬和薄荷叶放得对称，像强迫症一样精致。”
“是我指定要他做的吗？人手不够就多请两个调酒师。”
潘乔噗嗤一笑：“看来你真的非常不喜欢资本家。”她眼珠一转，坏笑着凑近，“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名正言顺地剥削他一下。”
陆琪安挑眉。
潘乔拿过酒单，上面都配着精美的图片还有文字介绍，她漫不经心地开口，“这里的冰球都是现凿的你知道吧？”
陆琪安当然知道。这种价位的酒，冰球若不是现场手凿的，简直是种侮辱。
她接过酒单，指尖随意一点，选了第一杯带冰球的威士忌。
几分钟后，酒被送上，冰球晶莹剔透，完美无瑕。她浅尝一口，随即点了第二杯，这次，还是有冰球的。
潘乔打趣道：“这下开心了吧。”
又过了几分钟，第二杯酒也回来了，还是近乎完美地球形。
陆琪安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躁，她索性一口气连点七杯，全是需要现凿冰球的款式。连下单的服务生都面露难色，忍不住为后台那位“临时工”捏了把汗。
“有些过了吧。”潘乔提醒道，“他毕竟是你的老板，太捉弄他不好吧。”
陆琪安用两指夹起酒杯轻轻摇晃，看着冰球在杯中优雅旋转：“累了就换人，我可没逼他。”
潘乔点了点头，想着顾沉也不是傻子，累了总会换人的。
酒一杯接一杯送来，只是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到第五杯时，陆琪安终于失去耐心，声音比杯中的冰块更冷：“太慢了。剩下的两杯退掉，结账。”
服务生面露难色地退下。不久后店长亲自前来，语气温和：“小姐，实在抱歉，酒已经做好了无法退款。这两杯就当是本店赠饮，让你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陆琪安明知这是顾沉的安排，却不好驳这位曾帮助过自己的店长的面子，只得点头收下。
又过了漫长的十分钟。最后两杯酒终于端上桌面，那两颗冰球，在灯光下依然折射着无可挑剔的、近乎完美的光芒。
第二天，陆琪安回到公司。
“陆小姐。”宋辞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她一向肤色细腻、神采奕奕，可今天眼下却浮着淡淡的青影，像是没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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