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师,快起来,外头下大暴雨了!”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夹杂着暴雨的轰鸣。陆琪安猛地从床上坐起,屋外闪过一道白光,雷声紧接着撕裂夜空,整栋木屋都被震得微微一颤。
听见徐老师熟悉的声音,她赶紧冲去开门。门一推开,风雨就猛地灌进来,冷得她浑身一哆嗦。
徐老师打着手电站在门口,浑身都湿透了,脸上满是焦急,快速地跟她解释着现在的情况:“后山塌方了,溪水暴涨,这里不安全,赶紧收拾一些有用的东西去礼堂避险!”
陆琪安怔了两秒,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一刻,她只听见外面的雨声像是倾倒的瀑布,密不透风,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潮湿腐叶的味道,压得人透不过气。
她手忙脚乱地套上外衣,随手将桌上的东西胡乱地塞进背包,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我先去帮忙,你收拾好了赶紧过去。”徐老师留下话就急匆匆地走了。
屋外的村道已经成了小河,手电筒的光在雨幕中四处反射,陆琪安凭借记忆辨别着方向。鞋子陷在泥水里,每走一步都几乎要用上全身的力气。
有村民从旁边经过:“陆老师,要帮忙吗?”
她大喊着回应:“我没事,我可以的。”
狂风夹在着豆大的雨点疯狂地在她的脸上拍打着,她很害怕,可是也不想拖别人后腿,只好拿着树枝一步步走向泛着微光的礼堂,在一片狼藉的山谷中,那里是唯一有人气的地方。
陆琪安站在礼堂的门口脱下了雨衣,又找了个角落坐下,听着外头雨声拍打屋顶的节奏,心里的惊魂尚未散去。
暴雨仍在下,天色早已全黑,整个村子仿佛被雨幕吞没,只有这间礼堂是他们的容身之所,而所谓的礼堂其实也不过是学校里一间比较大的房子罢了。
村长已经与县里取得了联系,县里正派车赶来增援。可雨太大,通往外界的道路也被山泥阻断,赶到的时间仍是未知数。
陆琪安坐回角落,想拿起手机看下时间,手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愣了一秒,才想起白天手机掉进水里,她无奈地将它重新放回包中。
“大家不要急,不要乱,我们先把物资集中起来。”扩音器里传来村长的声音,“徐老师,帮忙统计一下人数。”
徐老师熟悉村里每一户,很快就清点完毕。随后她坐到了陆琪安身边,长出一口气,脸上是难掩的疲倦。
礼堂逐渐活跃起来,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刚才的惊险和转移的安排。陆琪安心头的紧张感,这才稍稍缓解了些。
“吓到你了吧?”徐老师笑着,语气轻松。
陆琪安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神色。她知道,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反倒让徐老师担心。
“还好发现得早,”徐老师轻声说,“而且礼堂是全村地势最高的地方,就算一时出不去,暂时也不用怕山洪。”
陆琪安点点头,这才明白为何大家会选择第一时间赶来学校避险。
“孩子们呢?”
“一开始雨还没有这么大的时候,村长就让人带着他们先出去了。”
陆琪安心下稍安,她由衷佩服眼前这些人的冷静与效率,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徐老师靠着墙闭目养神,终于是把话咽下去了。
周围的议论声慢慢淡了下去,最后只剩下窗外哗哗的雨声,夜色无边。
凌晨三点,顾沉又一次从浅睡中惊醒,眼神茫然,他已经连续失眠三晚。
他拿起手机,跟陆琪安的对话框,仍然停留在她出发那天。
【到了吗】
他原本想问更多,但最后只输入了这三个字。
她一直没有回复。
他打开微博,一条推送跳了出来:【南城连日暴雨,多地灾情严重】
他猛地坐直,手指一点,页面迅速刷新。陆琪安不在的日子里,他时长关注南城,系统自然推送这些内容。
他飞快地输入关键词:【兴南小学】
结果弹出的第一个词条几乎让他握不住手机:【兴南小学失联】
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心跳剧烈得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还想继续翻,可相关信息少得可怜,在南方大面积灾情面前,一所偏远小学根本无人问津。
他心乱如麻,立刻给宋辞打电话。
“顾总?”那边的声音透着疲惫的沙哑。
“琪安是不是出事了?”他语无伦次。
宋辞不明所以,但是还是被吓了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她失联了,我要去找她,”他的声音难得出现一丝不稳,“现在。”
“我马上安排。”宋辞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答道。
顾沉挂断电话就开始收拾行李,他胡乱地把衣服从衣架拆下,昂贵的西装被他随意地丢进箱子,他又打开了另一个衣柜,看见几套运动服,才想起来,自己不该带西装。
于是他又去将西装取出来扔在床上,将运动装塞进行李箱,然后将箱子合上,却因为里面东西太乱七八糟合不上,他不耐烦地将箱子翻开,箱体与木地板碰撞发出巨大的噪音。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少爷,怎么了。”
蓉姨的声音传来,唤回了顾沉残存的一丝理智,他走向门口,轻轻开门。
蓉姨年纪大,睡眠轻,顾沉在楼上翻箱倒柜的声音把她吵醒了,她不放心便上来看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顾沉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开完门继续去收拾他的行李箱。
卧室内一片狼藉,顾沉平时也会自己动手收拾行李,却从来没有哪次,把房间弄成这幅样子。
“我来吧。”蓉姨握住了他的手腕,“你去洗把脸。”
顾沉怔了一下,终于点头,起身去洗漱。
他动作机械地刷牙、洗脸、换衣服,就像被抽空了灵魂。
等他重新出来,蓉姨已经把行李箱整整齐齐收拾好,放在了门口。
他拖起箱子,下楼,拿上钥匙,把行李丢进后备箱。
上车前,他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蓉姨说了句:“我出差几天。”
蓉姨强忍着担心点点头:“一路平安。”
顾沉的车像一支利箭般划破黑夜,疾驰而去。
红灯前,宋辞刚好停下,眼角一瞥,便看见那辆极其显眼的车闪电般从他车前掠过。
绿灯亮起,宋辞立刻猛踩油门追上去。可不管他怎么加速,前方那辆车始终遥遥领先。
他皱眉,刚想加快速度,蓝牙耳机里传来电话铃声。
“我到了,你在哪?”电话那头,顾沉的语气平静下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还有一个路口,马上。”
“飞机准备好了吗?”
“我包机了,马上可以登机。”
这次包机可是花了大价钱,连宋辞都不免有些心疼,飞机不是问题,问题是,要找到有人愿意大半夜飞这趟。
“小心开车。”顾沉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宋辞知道,这句话不过是出于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翻译一下应该是让他立刻出现在他面前,他叹了口气,一刻不敢停歇,停车,拿行李,然后一路狂奔,终于在登机口看见顾沉,他正迈着长腿往里走。
宋辞喘着气,认命跟上。
这是一辆小型客机,机舱内静谧奢华,连舱壁上的置物格都以胡桃木饰面收边。
顾沉一看见宋辞就开口:“那边有消息了吗?”
宋辞一边解着外套扣子,一边答:“我已经联系上那边的朋友了,还在查。”
顾沉闻言不再说话,拧着眉继续看着手机,他已经刷新过无数次了,仍然没有新的消息。
“你别太紧张,陆小姐会没事的。”宋辞尽量放轻声音。
三个小时后,飞机缓缓降落。
宋辞已经安排好车,两人直奔陆琪安所在的小学。
司机是个憨厚的中年男人,脸上挂着老实巴交的笑,微微发福,语气却十分殷勤。
暴雨未歇,水汽弥漫,窗外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一个小时后,车刚抵达县城,司机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顺手开启了免提。
宋辞看了眼顾沉,见他仍是那副紧绷的神情,对司机的行为没有异议,便没多说。
司机用这边的方言跟对面交流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开口:“两位老板,前面封路了,山路塌方,过不去了。”
“你说什么?”顾沉的声音里压着怒意,仿佛随时会爆发。
“山泥倾泻,路毁了,在抢修。”司机无奈。
车内一时沉寂。
顾沉闭了闭眼,声音暗哑:“找直升机。”
说完,他捂住额头,一下仰倒在椅背上。
抵达前线指挥的临时营地后,救援人员劝他们离开:“这里太危险,不能久留。”
“我们理解你们的辛苦,但我们的朋友失联了。”宋辞尽量礼貌得体地说,“能不能让我们留在这里等?”
“你们等也没用,一有消息我们会通知的,还是离开吧。”
“我们不会打扰你们工作,而且我们捐了两车物资,正在来这边的路上。”
反复协调下,他们终于被允许留在外围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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